沒有孩子的人披上孩子的皮
說我們為了虛構的未來
禁止任何仿似邪教的祭儀
在聖書上未記載的文字
以口語否定
於是我們有了這樣的口傳故事與戒律，譬如──
沒有孩子的人和一個沒有孩子的人
生了一個孩子，終於有的孩子
在剎那的誓言中，締造了其他可能
我們不能跟野獸，但尚未熟透的果是可摘的
我們不能愛上他或她，因為只愛她或他的她或他
早已被偉大的科學，判為他種
因為生物課本早已寫道：「非同種生物產不下後代」
所以也劃進原始野獸的境地
無限放大或縮小
似乎是彼此唯一共同交鋒的語言
披著孩子皮的大人和披著大人皮的孩子
還相信聖誕老人，還相信麋鹿的鼻子是紅的
還相信所有的懺悔都會被原諒，所以離開那小門以後
所有的異性、同性、成年、未成年、單數、複數、相關或無關的事
都是可行的，好像所有的相信都是真的
披著孩子皮的人於是以為故事的泡沫
不會在海裡消失，魔女的藥水
可以恆久的滯留在童年
在所有的不純中可以濾為純真
所有的不守信，在相異的符號中結合
都可以信守
泡泡不會破的
　　　不會破的
　　　　不會破的
但你只是個披著孩子皮的人
有一天會長大或不會
所有的包容或認同並不是狩獵
有時候只是救贖
在你尚未聽到喪鐘，見識過抬棺人的臉
或者換上一身喪服，哀悼或被哀悼
我希望你能揭下皮，在所有聲嘶力竭中安靜
只是安靜
你將聽到的不只是呼吸，還有那些不呼吸的
心臟或血在血管中流動的聲音
還有眼淚
如果你夠仔細，你會知道披著孩子皮的人以外
並不是野獸和叢林的惡地，並不是
我希望你做個好夢，夢裡哪裡都能去
夢裡你已經長大，夢裡你不需要披著孩子皮怕誰──
都不聽你說話
我希望你做個好夢，好夢的裡頭
所有人都能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