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圍第九屆台灣原住民族文學獎新詩決審)
(收錄於《左》)
那是一個寂寞的方向
請停止
悼念逝去的青春
焰火熾燃的時候,有賊
盜取光芒、盜取熱
她要全部
她要謀奪你的全部
號令天下,你敢不從?
你曾借她的身體降生
是意外、造物主的美好安排
或輪迴裡註定的劫難?
這是場浪漫的謀殺
因為愛你,所以囚禁
因為愛你,所以鞭笞
所有加在你身上的傷害與痛苦全部師出有名
因為愛你
因為這樣龐然的愛你只能跪地
表示你的謝意,舔舐你的卑屈
有時但願未曾被愛過
去過過無礙的生活
也許那使你快樂也許並不
飛翔的時候
又何必思念自己曾是一尾溺水的魚
焰火再燃的時候,有賊
覬覦光芒、覬覦熱
而此時你要讓一切更加盛大
你的生命將鋪排成一道無人可解的密碼
焚燒吧焚燒
直到整片熱帶雨林化作焰色的丘
她要謀奪你的全部?
何妨出劍,與她爭鋒!
她綁在你身上支使你的細繩一根根朽壞
光陰終有天展演正義
時間裡迴盪著不同的聲音
孩子蹦跳著在你面前奔跑
她後退,再後退,到幕的最後面
支配可以是愛的一種形式
支配可能是愛的一種刑弒
夜裡,你覺得自己的心寒冷如冰
薄薄的一張紙上寫滿了怨懟與仇殺
不同的聲音在同一個時間裡迴盪
你愛、你恨,你復仇、你寬諒
月光灑在你霜凍的心湖,軟軟的,暖暖的
真相不會只有一種
百年後愛恨歸零你們通通化作黃土一抔
真相終於
成為歷史的煙塵
焚燒吧
讓這捲天烈焰試煉記憶
份屬痛苦的全數焚毀以後
如果你依然愛
便坦然接受你為來到世上償還的所有宿世冤債
若你不?如果你選擇不
如果不愛,也可以是一個選擇
便讓焰火焚盡你們之間的種種
並且不再追念
--評審會議紀錄--
林(林瑞明):我很欣賞它的結尾,「支配也許是愛的一種形式/支配可能是愛的一種刑
弒」,「形式」和「刑弒」的轉換很有創意。
顏(顏艾琳):這首我原本有勾,它談到性、愛、婚姻、責任,從激情到最後有所失落和
感應,談到人的天性,到最後中老年的醒悟。這首詩的缺點是長句說明很多,應該用減法
的地方都用加法。一、二段解釋太多。有些句子不錯,如果可以節制一點、不要那麼辯論
,這首應該會更好。有點可惜。
許(許維玲):語言可以再濃縮。
楊(楊澤):這首寫得不錯大家有目共睹。還是原住民寫得比較真,英國文學從莎士比亞
以來就常常談兩性之間的戰爭,但漢人都不談這種內容。敘事者是男性,但是覺得自己很
弱。我覺得它很有內容,但確實有點囉嗦。它的囉嗦我不怕,但有些句子,譬如「飛翔的
時候又何必思念自己曾是一尾溺水的魚」,有點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林老師喜歡的倒數第
一、二段,確實是它寫得最好的。
林:很強烈耶!「因為愛你,所以囚禁/因為愛你,所以鞭笞」。
楊:我附議,可以等一下投票。
最終投票結果:
林:5分。
註:這並非原始投稿的版本,略有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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