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女人
從烘衣機裡
拿出了一隻長頸鹿
裝進袋子
心滿意足的回家
另一邊
轉動的洗衣槽裡
是內衣、紅色的窄裙、襪子、
一些洋裝和很多皺了袖口的短T
她穿著窄裙去赴情人的約
從此內衣被兩雙不同的手解開
不過洗一洗
就可以再穿了吧
豁達時她會這麼想
洗衣桶裡還有一些不屬於她
但她也穿過的襯衫、牛仔褲
穿進那些衣服裡時
比擁抱更親密的擁抱
比獨佔更日常的獨佔
透過衣服被標示出來
自己屬於誰更清晰不可忤逆
她知道躺在身邊的人
愛看她套進衣服的同時
也被套進關係裡
有時她看著兩人的衣服
一起在衣竿上隨風盪呀盪
會想起剛在一起時
看著兩人的衣服在洗衣機裡扭
像擁抱、像肌膚碰觸著肌膚
她的臉就會紅
一日
她穿了衣服，去赴了不該赴的約
她讓自己的手攀上一座新的後背
去了一個自己都不認識自己的地方
她感覺身前的背像山一樣起伏
她渴望埋進山林裡
把自己掩起來
山與她相應相照
在山的下方
她輕顫求饒
愛的撞擊晃動丘陵和低谷
潮濕的水氣汨出海口
有些事
必須被鎖得很緊、很密
像洗衣時
蓋上蓋子
被翻動、撕裂
是為了下一個乾淨
不想了
因為
她等等還得去接她喜歡動物的小兒子
她要跟他說
下次大象洗一洗
可以拿來烘唷
緊緊的
把髒了的自己
收好
就還是乾淨的了

好像在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