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是絕望
像昏黃時
偶見的一片破瓷磚
斷面鋭利，把平滑與粗糙切分
快夜了竟然還有風
把城區壓低，留高架的鋼鐵
在機器的運轉下
輕微展現一點點彈性
緊張的鋼索，拉拔一生
換的不過是橋面的平穩
雲竟然也低了，更遠方的山後是海
也低了。然後是絕望
像退潮後的空殼
像鏽色的船，掛著些許灰色
暗艙裡住著幾個剛睡的人
他們臉孔粗糙
做著魚肚般濕滑
卻平面的夢
然後是絕望，午夜的
便利商店與投幣自助洗衣店
在街口對望。亮光
讓日子成為硬幣
多少磨擦：規定，協議，法則
只為投入視線所及
然後是絕望。有事物
正成為一行行程式
有時入目，能啟動些許想像
有時無作用。然後是絕望
每個人的手指都帶電
都能驅動一樓廈往某一遠方探去
像巨大的象，緩緩把還活著的人
運送到街燈都熄滅的時刻
然後是絕望
趁半醒半睡時，用言語
澆淋出歉疚感
溝通，交涉，討論
像木工桌上旋轉的鋸
等待手指推送日子，你安的
都是好心
而事情還沒有完結
像一朵厚重的雲，忍耐著雨水
仰頭的人聽不見聲響
卻感受一根釘子，乃自數千萬根釘子
正準備打入板模
事情還沒有完結
窗戶的窗簾還沒有拉上
躺床的人還沒有睡
死去的人還沒有活過來
一個想法的誕生
比失去了忌日更重要
我願祝你快樂
然後是絕望與質疑
如線圈交纏，在內心重覆操作
像車廂裡手把搖晃
空盪時仍要前進，煞停
保持燈光軟弱
不讓風景刺眼
並且等一具軀體
以手指，手掌，手肘
將自身寄託其上
你知道電流正在作業
你了解作業正在輪過空間
你明白空間裡有一顆恆星正夥同其他星系
朝宇宙深處墜落
你是有感情的
懂得為無意義的問句懺悔
然後是絕望
絕望，在瓶裡離心
旋轉時
音聲會磨擦出希望。

然後是絕望

至少有磨擦

。

V

.

希望

然後是絕望

至少有磨擦

。

V

.

希望

旋轉

、

旋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