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上他眼睛裡濃得恰到好處的笑意。是很真誠的注視，耐著性子，聽我滿頭大汗地在
腦中搜尋僅有的詞彙。
“Brauchst du den Tafel?”居然是我對他說出目前印象最深刻的話。是不是因為他的
回答不知何故很有詩意呢？“Vielleicht nur einen Flügel.”給我留一翼吧，他回答
，眼裡依舊是那樣清澈的笑意。
原本對他的印象其實有點沈默寡言，或許只是因為先前沒有坐在一塊，也沒有認識的機
會吧。好扼腕，為甚麼偏偏只剩下兩個多月的時間？
我發現，我好像特別需要別人的肯定。當他獨排眾議，說我的翻譯其實挺令他驚奇，雖
然與原文稍有出入，卻前後呼應，挺好的。挺好的。我開心得嘴都要咧到眼上邊了。是
怎麼說的呢？妳的翻譯不只有文句，還有整個圖像。然後是無盡的笑意蔓延。
下課的時候，他不知有意還無意等在桌邊，等我收拾好走過去，便笑開來跟我說，中文
真是令他頭大。我傻笑，希臘文何嘗不是呢？聊著聊著，暗暗羨慕他有兩個母語，羨慕
他能有語感來檢視譯文是否合宜。
萬萬沒有想到，或許一年以後我們也有機會在柏林碰面，在那個有我跨年記憶的煙火場
，那個，目前我緊抓著不放、浮木似的夢想。真想跟他做好朋友啊！這樣可愛而有耐心
的人。認真地想追自己夢想的人。我們都會成功的吧？會在柏林再見的吧？如果是為了
朋友，我真的是會拚了命去實踐這個夢的。我怕自己找藉口退縮，真的好怕。
“Na dann. Bis nächsten Montag!”
和煦的光一路往車站的方向鋪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