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堅韌或軟弱〉
前陣子看到有人說，心靈軟弱的人才談戀愛。這麼說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萬年單身的人
總有辦法自己把日子過下去，也過得好，久了也就沒那麼需要談戀愛（但被愛的渴望仍然
是人類的本性），這些人也許在愛人與愛自己之間更能拿捏得妥當。
也許只是一派說法，但總有那麼點道理在。認真想想我肯定是有些什麼殘缺在心靈方面，
才會如此需要不間斷地被愛，因而從來沒有機會練習獨自把日子過好。有人說過我時常愛
上那些太愛我的人，第二種情況就是我時常愛上那些我渴望拯救他們的人。無論是哪種情
況，都再再顯示了我有病吧。
上週和美走在公館小巷裡，談論著一些關於愛人的二三事，我們都發現面對著這些事，其
實當事人都是束手無策的，真的。在各種無法被原諒的情節裡頭，突然我們會看見一些微
小不顯眼的雜毛，隱隱約約地岔出，從故事裡頭某些腳色的心裡頭岔出一些不起眼卻絕對
扎人的毛。看見的那一瞬間我們便不再計較了，那些錯誤的事情好像都在一瞬間必須被諒
解，也必須被接受。因為我們生而為人都是有那麼一點殘缺的。
特別是在愛裡頭。
我承認我心靈軟弱，偶爾當我一個人獨自窩居在租賃的小房間裡頭時，我找不到自己可以
蹲坐在哪，不知道躺在哪才好，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好，甚至我找不到自己。生活像是墜
落了一樣，軟弱的部分在這種時候才會顯現，此時此刻才發現自己的缺陷和病從來沒有好
過。以前常常覺得談戀愛是一種治療，後來才明白談戀愛的人都只是在補足自己缺陷的那
些部位，想用愛來填滿，因為盲目地認為愛永遠是柔軟且可塑的，但實則不然，所以病的
人仍然繼續病。
但我們會被原諒的吧？在另一個故事裡頭，會有其他人發現那些病態的枝微末節，一瞬間
就覺得該諒解也願意原諒我們了。那一瞬間，我們也會原諒自己的荒謬、衝動或者原諒自
己愛了一個讓自己傷感的人。
我們就是心靈軟弱的那類人，但你知道原諒是世界上最難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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