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秒鐘當下都受苦、每一分一毫都被折磨,無時無刻不跟內心裡最陰沉的自己拔河,
每一天都是今天,沒有明天又有什麼可怕?
身體與靈魂相互拉扯的差距不大,都是一生可以到達的距離。
一生就足以由內而外或由外而內地徹底腐朽,
如螻蟻、螢火蟲,朝生夕死,萬事萬物如此不同卻又如此雷同,可笑一點就把這種體悟
當成一種境界,輕鬆自在地吟著
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
一個阿諛
山他又是山了,水他媽的又是水了。
可以是說說而已,也可以是真正的體悟,但誰知道?
信者恆信、懷疑者恆睥睨,
不就如此,有啥好介意過不去別人說你是啥的?
當然
在能說出上頭這句話之前的數十年間,我比誰都耿耿於懷於別人的看法,
也是我有病。
大概沒有人生下來就一肚子寬宏大量慈悲為懷能拈花微笑,都需要練習。
(轉世活佛那類例外?! 他們跟我們不一樣,我們能選一輩子不練習?!)
化外、物外、境外,哪一種超脫凡俗的生靈最終不是必將塗炭?
又有哪一種存在不在是與不是之間變化?
又要多有錢又有閒,
才會被這種靜下來自言自語的時間太多惹怒,被每一天都是今天惹怒。呵!
也是可笑,這本來就是不同個體之間難以理解、無從探究的。畢竟,誰也不能真的
設身處地替誰想到一切,而這當中最深的寓意對我而言,就在一個選擇權。
既然如此無聊,我要用甚麼面目面對世界?我想要有選擇權。
真誠一點,就拿最破敗卻真實的那一面處世,惹怒、嚇哭、氣壞別人何妨?
反正我的時間靜止不動,在永恆的受苦裡,骨、皮、肉的痛是會蔓延給思想與靈魂的,
多少歷史訴說著一群身體有病的瘋子創造著沒有被想過的世界;而彈指間的精神崩裂,
又何嘗不會瞬間侵蝕曾經完好動人的軀殼,不割耳朵不成梵谷?
也曾有個女孩哭著告訴我
用刀劃手臂好痛,但心裡好平靜。
我都還能看得見他們在奇異的現象裡展現的美好,
反而苦苦相逼的,對我而言是那些說「你們有病,我沒病、我很正常、我很清醒」的;
好似不夠瘋癲就一身清淨脫俗,好像還能自我表達且承認自己有病就不需要吃藥。
這對我而言可以用很輕蔑的輕笑帶過,不就是那句話嗎?
你不可能懂得我的明白,
就像我也不會理解你的知道一樣。
這麼天經地義、這麼無可辯駁,只因為個體差、不一樣、獨特、人人生而如此,
同時是人卻又不同時都是人。
很直白地坦承的話,我不認為自己時刻都是人,時常是獸、是物,甚至偶而壓根
不存在。
這個世界的其他眾生與我們自己,怎麼定義自己,在有自知之明的情況下都不危險。
危險的是,拿菜刀砍完小女孩的頭還恍然認為自己沒做什麼不正常的事、一直很正常
的那種人。
或者也不?
其實真正正常的是,那類願意用自我意識強押他人的存在,以自己為主的正常才叫做
正常那種人;他們擁有神創物種時的天性、願意狠狠地取悅自己不理會這個世界規範
出來的合理,正不正常由他們自己定義,他們是世界唯一的標準。
有個殺人犯曾經在與我的書信往來過程裡回答過我的一個問題,我問他
為什麼你殺了你恨的人之後,
連無辜的孩子都殺了?
他告訴我
因為在那當下我知道我可以做到,
而且看到什麼都可以殺。
為何同意跟他書信往返?因為在無數次的見面訪談過程裡,他事實上讓我感覺到平靜、
風趣,能侃侃而談,與一般人無異,讓我對自己感到害怕。加上太多所謂的權威,需要
在這個案子裡得到更多佐證才能讓他的國家法律判他為死刑,
沒有人願意成為獨意「殺人者」那些權威希望抓更多人來背書。
(但殺人會因為同意的人比較多就變對的事了?我贊成死刑,但我懷疑自己的對錯。)
無數次跟這位殺人犯接洽的過程裡,我反觀到自己內在存在的反社會人格與毀滅性,而
這件事帶給我驚人的影響大概是,我開始相信正常是一個不存在的物件,它只是為了成
為一個溝通與理解的標準尺而被自信心不足喜歡盲從多數的人類盲目崇拜的「正面詞彙
」罷了。
顯而易見的是,人類的各種標準差就像溫度,世界其實不存在冷或熱,它們是被擺在
一起比較的差異而已。
若是這個差異反轉,冷與熱被放在零度的同一側,就變成比較冷或比較熱,
還是差異引導著這世界的理解與文字溝通。
作繭自縛的是,我們竟然讓自己受困在這些不存在的概念裡。噗哧!
如果這是個沒有差異的世界,我想也就無需言語了。
每一天都是今天,生病的時候這樣的日子,不會所有類似的人都懂,是全然屬於自己
的功課。
這本來就不是一個跟別人一樣就會比較好過的世界,如果不嘗試著對自己的苦難微笑,
或者嘗試著去更換環境尋求更好的生活與就醫品質,這世界到底還有誰應該要幫助妳?
我的今天,就在推翻、思考、重建這個問題;而我知道,
要嘛我繼續沉淪,否則
我將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