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寫了......
年幼的我，
總覺得是我和妹妹的存在，
讓父母經常爭吵。
因為他們的爭吵，總圍繞著金錢、對我們的教育、和他們對彼此家人的不滿......等等。
爸爸總是希望我們是優秀的，也總是不想被別人佔便宜，
總是揣測著別人想要從我們家的人身上剝削什麼。
因此他對我們很嚴厲，學業要好，不可以跟別人(包括媽媽的親戚)有太多往來，
限制很多我們的自由。
爸爸生氣時，會衝著我們怒吼，會動手打我們和媽媽。
甩巴掌、拿衣架抽打、或是叫我們跪著甩自己巴掌、
又或者抓起我們的腦袋朝牆上撞去，把我們逼到牆角，
沒有地方可以逃。
又或者用言語傷害我們，
「這麼笨，怎麼不去死一死啊！？」
每一次的巴掌打在臉上，每一次尖刺的話語，好像快門一樣，
我在腦中記住當下，我不知道是憤怒還是覺得受傷。
就只是記下了。
媽媽總是歇斯底里，
爸媽爭吵時，我們犯錯時，或是媽媽想嘗試從爸爸手中保護我們時，
她會用力撞牆直到自己倒下，她會拿鈍器敲擊自己的腦袋，
她會不聽我的求饒對我鞭打和咆哮，也曾吞了很多藥，
也曾拿刀刺向自己的腹部。
她情緒來時，會像失控的動物，沒辦法停下。
她想保護我們不被爸爸傷害，也曾對我造成傷害。
小時候，我總是不敢睡覺，
在深夜時，我會很仔細的聽所有聲音。
我想知道爸媽是否有動靜，媽媽是否會受傷，
不管是爸爸造成的，還是媽媽自己造成的。
當我走在街道上聽到救護車的聲音，
我第一個想法總是「會不會是媽媽？」
在我小五時，可能因為我比較敏感，
我告訴媽媽，爸爸總是找我們麻煩，
沒做錯事他也要發火，
發了火就出門，久久不回家，
「他是故意的！」
而媽媽會斥責我亂說話。
小六時，爸爸外遇的事實被發現了。
媽媽也陷入了瘋狂。
他們開始了你追我跑的生活，
這段日子裡，我鮮少有關於他們的記憶。
只記得爸爸的無情、媽媽的失控，
和經常接到親戚朋友的電話說媽媽在醫院的提心吊膽的日子。
而我選擇不去看，試著讓一切與我無關。
一開始，我對爸爸非常生氣，
因為我認為是他傷害媽媽，傷害我們。
我在心裡暗自發誓，當他老了，我不會照顧他。
但後來爸爸放下了外面的女人，開始照顧媽媽，
我不氣了，我想著，
也許是當時我們對彼此充滿敵意和憤怒，
所以讓爸爸沒辦法待在這個家，
也許是我們把他推走的。
所以，我不氣爸爸了，也不氣媽媽。
但我好像沒辦法以真實的自己在他們面前，
可能我也不知道真實的自己是什麼樣子。
我總是有一個想法，
我寧願死去，也不願面對爸媽看到我脆弱的樣子。
我不想看到爸媽對我的心疼，
不想看到他們對我的歉疚，
我不想看到他們發現原來我不是他們想像的我。
我只能是那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