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那是一個雨天。
我撐著傘正準備回家,而妳醉倒在我家巷子口。
我不確定妳是因為感情因素而買醉,或是心情欠佳所以喝多,
還是其他的原因,總之妳就這樣全身濕透,像攤泥巴似的倒在那裏。
於是我撿屍了,妳就這樣被我扛回房間。
第一次撿屍的經驗相當不愉快,妳一共吐在我房間的地板三次,
整個晚上最清醒的就是我,忙著處理妳的嘔吐物,忙著倒水給妳,忙著晾乾妳的衣服。
不得不說,妳的裸體真的很美,
完美的弧線、挺立的乳房、渾圓的臀部,
老實說,說沒有非分之想是騙人的,但我忍耐著下體的呼喚,
就只是這樣度過了那個晚上。
也許只是覺得妳已經如此狼狽了,更不該趁人之危吧。
也忘記是甚麼時候睡著,醒來時後發現妳已經離開,
妳的衣服已經不見,我的衣服被妳整齊的摺好放著。
妳什麼時候醒的呢?妳沒有留下任何訊息,
我也無從問起,於是我當成幫助了個陌生人,對自己累積一點福報而已。
*
我只是沒想到妳會再出現。
更驚訝的是妳居然會記得我樣子,也記得我住的地方,
清醒的妳非常耀眼,比起妳酩酊大醉差異太多。
「謝謝你救我回家。」妳笑著說。
而我在這一刻被妳的笑容給吸引,就這樣深深印在腦海裡。
「沒甚麼,但妳吐得太慘了,我清理很久哈哈。」
「那,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們在一起吧?」妳微笑著說。
「喔,好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面對見了兩次面的人,
就這樣決定交往,我也不知道妳怎麼想的。
也許衝動的答案只需要一秒鐘。
妳就這樣進入了我的生活,而我的習慣開始因為妳而有所改變。
開始記得妳的喜好,喜歡甚麼、不喜歡甚麼,
開始每天準備兩份早餐,開始找好吃的餐廳,
開始習慣身邊多了一個人。
總是多帶一件外套讓妳擋風,房裡的枕頭變成了兩個,
房間裡開始多了另一個人的味道。
原本一個人的生活,開始變成了兩人世界。
*
認識妳越多,越開始深深喜歡妳,喜歡相處的每個時刻,
和妳一起時候能夠真正的輕鬆。我也不懂這是甚麼奇怪的化學效應,
那是一種著迷,從零開始認識妳,才能慢慢地看見妳的全部。
妳喜歡淋雨,妳說那是一種浪漫的儀式。
於是我陪著妳淋雨,看妳在雨中開心的跳舞著。
是的,妳快樂,我就快樂。
慢慢的,愛妳變得比愛我自己還要重要。
對妳我是無私的,沒有保留的付出。
在妳重感冒時趕到妳家,帶妳到醫院掛急診。
當妳機車拋錨,趕到妳的身邊,跟妳一起將機車牽去維修。
在凌晨的夜店裡把喝得醉醺醺的妳送回家,然後照顧妳一整天的宿醉。
「你可以來幫我忙嗎?」妳總是這麼問。
「沒問題。」這都是我的回答。
也許愛情就是這樣令人頭昏,為了妳的笑容,妳的吻,任何事情對我來說都是小事一件,
正因為如此,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
而我知道,從來就不只一個我。
從不小心看見送妳回家的那個男人起,我就已經知道,自己從來就不會是妳為一個選擇,
而是被妳的自由綁住的其中之一。
我選擇沒有戳破,因為對妳的存在早就是一種習慣,
在與妳做愛的時候,我的身體與思緒已經不能享受快感和歡愉,
就算吻著妳,愛撫著妳的全身,
就算陽具在妳的身體裡不斷的進出,每一下都讓妳發出快感的叫聲。
就算在射出後,能與妳發熱的身體相擁,再一個漫長的深吻。
可是我卻沒有擁有過妳的甚麼。
是的,我連妳的身體都只是短暫的擁有。
逐漸的,原本的天秤開始傾斜,最後開始崩落。
*
「我們,分手吧。」我淡淡的說。
「嗯。」
然後,妳就這麼離開。
妳花了一個晚上帶走所有的東西,沒有一點眷戀,
就像那個下雨的晚上,妳甚麼也沒有的來到我這。
房間空了,心也空了。
妳應該也早就知道了,對於我,妳只是「想要」,而不是「需要」。
所以妳不留下任何東西,留下的,是我習慣之後,被妳挖走的空洞。
又下起雨了。
悠悠的,下起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