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螢火蟲的夢

作者: quintis   2014-09-23 11:44:18
在多年後依舊不見月光的中秋節,
阿姊在那遙遠颱風夜裡,於你面前露出的幽亮,
會像當晚雷雨中飄搖的燭影,在你心頭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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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田波光粼粼 ,蛙鳴蟬噪。
泥土的芬芳,混著阿姐的茉莉髮香,
在微風裡順著你的耳朵,隨汗水滴上你噗噗跳的燥熱心房。
然後那片花朵綻放一般的漣漪,在你體內撞擊著 、拍打著,
直到滿田的稻梗都挺直了,滿池蓮莖被擠的繃挺了,滿夜的星空被撐鼓了,
你才發現自己像隻蛙, 澎湃得好似有兩顆心臟﹕ 一前一後, 在胸前,在背後,
鼓搗著 ,搗得你全身是汗 ,卻分不清是你的或她的。
無數個晚上 ,你騎著家裡唯一的腳踏車 ,載她上學 、載她放學 、
載她在充滿無盡遐想裡的赤裸夜晚,對唱山歌。
你會一些都市裡的流行情歌 ,可你始終埋在比河溝深的心底 ,
就像她的手永遠擱在天涯般遙遠的後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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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晚上 ,卻是個逼得你徒步一手牽車,一手握緊她濕冷玉手,
在千軍萬馬裡寸步難行的颱風夜。
警報來得太慢 ,你咬牙怨嘆。
本來就稀疏的路燈,此刻明滅不定 ,像是隨時都會熄滅。
你摟緊阿姐 ,向路中間靠攏 ,然後一聲巨響 ,天地間成了鬼哭神號的渾沌虛無。
一片漆黑。
星月隱蔽 ,風雨飄搖裡的兩個孤獨身影 ,搖搖欲墜。
「我怕!」 阿姊挨在你懷裡說 ,她唇頰顫抖得比閃電悚然。
「沒事!」 你按著那片孤島般的肩 ,把她環在你懷中 ,
想用自己包覆這暴雨中僅存的溫柔綿軟。
「我熱!」 她又說 ,卻更緊地抓住你 。雨水像豆大的汗往你心裡鑽。
發燒了嗎? 你貼上她的額頭 。如此熟悉的溫度。
「是下面。」 她囁嚅地說 「好燙。」
她跨上你的大腿 ,磨蹭著 ,好像這麼做,就能排出灼熱的燒紅煤炭。
一開始只是前後輕擺著 ,接著她更誇張地扭著腰 ,好像收割機那樣震動著,
要把你的皮膚刮下來 、吸進去!
再來 ,你覺得腿上爬滿了血盆大口的濕黏水蛭,
那片不該屬於你的溫熱爬得你心頭發癢!
她喘息在風的呼嘯中 ,然後一股暖流灌入你的嘴 。
你不自覺地在她身後游移撫摸。
雙手和舌頭一樣糾纏不清 ,濕滑得難分難捨 ,愈分愈緊 ,
纏綿得無法自拔 ,像你們的頸子 、像你們的神經和軀體。
「我喜歡你!」 你掙脫開她的嘴說。
「是嗎? 你以前怎麼沒說起 ?」
「我怕妳不高興 ,不坐我的車了。」
「那你不怕你再不說 ,我就被追走了、 被颱風帶走了 、再也見不到我了 ?」
「我怕 !」 你說。
「但比起颱風,我更怕你避著我!」
你埋在她胸前 ,甩著頭 ,要鑽進她不安份的心跳裡 ,要躲進那飽滿欲滴的乳房。
她的胸脯溫柔撫慰你 ,像一位慈母幫你按摩臉頰 、幫你搓洗耳朵。
她昂首挺胸,身子往後弓起 ,又時而用下巴把你夾在乳汗與雨水匯聚交雜的溝裡。
你的臉在熾熱裡扭曲變形 ,卻被乳香灌醉無法抽離 ,
盲目在白色軟綿的夢境裡 ,跌跌撞撞吸吮上這灰暗大地裡的三點紅暈。
她的髮絲在風裡搖擺 ,狠狠拍在你臉上。
「好好看著我!說不定是人生最後一次了!」她眉頭扭曲地說,看不清是雨還是淚。
不會的! 你還要和她生孩子!
生多少? 她問。
「一整村! 給總統打仗去!」
「我還要個女娃! 你也給我生一村女娃好嗎?」她搖著你的肩膀。
「都給你! 都給你!」你更野蠻地和她交合,她腿把你夾實了。
她透明的內衣和制服隨風飄去 ,然後是黑色短裙 ,
僅剩的內褲掛在她高舉的腳踝上,像雨裡枯枝上的落葉 ,萎靡。
但樹枝下是放蕩的。
肉色的樹洞噴著蜜汁 ,樹根盤繞交錯 ,
棒粗的蟒蛇所經之處開花結實 ,然後噴出更多奶與蜜。
「你比這風雨殘暴。 」她摸著你渾身上下的燙熱雨水。
「是不是恨我太矜持了,讓你憋屈那麼久 ?」
「我騎車都想著要轉過去抱妳!」 你說,
你總是幻想女人的胸部撞在背上是什麼滋味!
「你說呢 ?」 她把你又拉近,然後捧起乳房,在你全身抹過一次。
你說你不知道,因為沒有事物能夠比擬這種母愛般的呵護和特別!
你說你已經為她背了一千首歌,可惜她聽不完了 。
「唱給我聽!」 她要求。
你開始哼起那些洋調 ,那些催情的旋律、 歌頌愛情的詞曲。
在斜風暴雨裡,你的嗓音充滿滄桑,像是滿腹心得的情聖。
那些雷電則是你請的樂團,讓你的表演壯闊、細膩、有層次。
比軍歌好聽 !她稱讚 ,說她平常也練舞蹈,免得你嫌她沒才藝,不想娶她。
你問她除了筋骨軟還有什麼能滿足你?
她說她還會童軍結。
嫩白的雪臀扭擺著 ,與你的腰韻律撞擊,拍起雨水的浪花。
瞬間的無縫密合 、瞬間的一聲響亮 、瞬間火花併發後的反彈。
水花四濺。
你貼在她背上 ,抽插。
你和她貼胸擁吻 ,抽插。
你騎上她 ,扶腳擺臀 。抽插。
多變的緊弛收縮,如她神情般難預料。
一下舒眉吐氣說「再來!再深點!」 ,一下顰眉阿阿叫。
你被無底漩渦吸牢,被她的欲望纏繞、包覆 ,陷入無法停止的加速。
你滿腦空白,只能無盡地用更濃的白,肆意填滿她的黑。
卻不是黑 。不是穴裡的黑 。不是夜裡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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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慢慢抽出她燥熱起伏未平的身子時, 縫裡透出一絲光。
柔和的光。
你感到不可思議。
又往外拉出一點 ,光灑在你身上 ,暖暖的。
你全身而退 ,讓整片光源露出 。
於是那片春光一瀉千里 ,照在你臉上 。
幽幽的 、亮晃晃的 、神秘難捉 、輕輕柔柔 、嫵媚卻謙遜的 。
像淤泥裡的蓮花,自在孤高。
像躡手躡腳的青衣女子,紅袖飄香。
像海平面上的月光,熠熠生暉。
簡直是在下面裝了電池燈泡 !
剛才雨打在臉上 ,你一直閉著眼 ,沒仔細注意。
偶爾看到亮光,以為是閃電 ,或是短暫恢復的路燈。
「還是熱得很嗎?」 你小心爬回她身邊,驚訝地沒有頭緒,
如同你平日裡照料她時的笨手笨腳。
「很 ...很舒服!」 她貼在你肩上嬌喘 ,好不容易擠出隻言片語。
「舒服得想飄起來!」
「這光是怎麼回事? 」
「不知道 ,但是我現在好想把你吸乾!」她說。「我好想一直被你填滿。」
「填滿... 哪裡?」
「填滿我的小穴。」她沒有顧慮地浪言浪語。
「真不知害臊 !」
你們在狂風裡戲耍 、談情。
翻天覆地 ,拍浪捲海 ,情思繾綣。
「妳坐在後面沒想過要抱住我嗎? 」你問。
「你不也不敢叫我抱你! 」她窩在你胸膛上 ,臉頰和胸口一樣紅。
「謝謝妳。 」你說。
「謝我什麼?」
「謝謝妳喜歡這樣的我。」
「別這樣喪氣。 」她轉過身。 你順勢摸上她的腰 ,銬住她。
「你幹嘛?」
「想再來一次。」
黑裡 ,一搓光點忽明忽暗、飛上飛下、繞圈畫圓。
萬家萬戶冒雨探出頭,直呼這颱風夜裡還有精彩節目,政府太偉大!
「你說,這會是病嗎?」 她問 。
「就算是病 ,我也陪妳一輩子。」
「你說 ,我會不會這輩子,都得在下面塞上木塞什麼的?」
「真的不行 ,我可以幫妳塞住 !」
「你真不正經 !」
「真的不會不舒服嗎 ?」
「不會 ,相反地 ,我現在正舒服。」
「怎麼好端端地 ,突然就... 昨天乍就沒發現 ?」
「其實 ,我每天給自個兒摸的時候 ,就會亮!」
「你....」
「但只是微微得亮。」
「現在 ,亮得整個肚子下的東西都明明白白的,
連地面的雨跡都清清楚楚! 」
「敢情妳是越騷越亮呢 ? 」
「說什麼呢?」
「我說妳皮膚白 、肉質好 ,要不怎麼肚子能透光?」
「那你能看到你那隻在我裡面動嗎?」
「就是個黑黑的影。 怎麼,你也想看看?」
「不要。」 她撇過頭。 「我可以感覺到牠把我頂得死死的。」
你說 ,要是俺們村子哪天停電了 ,還得靠她打光。
「你好像沒有這病吧 ?」 她突然想起。
「是沒有。」 你說。
可就在你說完後 ,你見到那層肚皮下,有股亮芒芒的流體散了開來,
然後就停滯在那個範圍裡。 棒狀的黑影抖了一下。
「我好像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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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是被我傳染了吧 ?」 焦急寫滿她的臉。
「沒事,沒事! 這正說明我們是鴛鴦呢!」
「根本是被放逐的日和月 !」
「你這比喻也不錯!」 你故作開懷。 「就讓我們當一回日月夫妻 !」
「你不怕回去嚇著村裡的人 ?」
「還有 ,怎麼跟俺爹俺娘說呢 ?」
爹娘那裡還好說 ,就怕被外人舉報!
「早上或許還好。這要是到了晚上還亮不停 ,豈不是被當成異端匪類 ?」
「不然我們私奔吧!」
「能逃到哪裡? 山上都是部隊 ,出海又沒錢。」
風雨漸弱 ,你們緩緩從天而降 。
「都過這麼長時間了 ,你這亮度還是沒減。」
「你也是。」 她說。
「該不會是犯了禁忌 ,被老天處罰了 ?」
「就這麼亮一輩子嗎? 這亮度還比路燈強百倍!」
也許真的覆水難收了。
就像猴子的尾巴 、大象的長鼻子 ,是這生注定的 。
是偷嚐禁果的烙印。
遠處有片明亮,熊熊升起。
「該是日出了。」 你擁抱她。
「不像是旭日」她瞇眼說道。
光芒逐漸籠罩你們 ,奇亮無比 ,像是綿綿星河 。
然後你認出來了!
左邊是你表姐 ,右邊是你表妹 ,
然後跟著的是堂姐 、堂妹 、大嫂二嫂 、大姑小姑、二姨三姨、
鄰居阿姨 、鄰居小妹 ....。
你數得亂了。 似乎全村都飛來找你們了。
阿姐翹起屁股 ,向她們招呼。
你累得荒 ,只記得在朦朧裡,她們直誇你是個有擔當,會保護女人的好男人!
還搶著要背你回去 !
然後在肉呵呵 、香甜甜 、亮晃晃的粉紅泡影裡 ,你逐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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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止盡的亮。
似乎那一夜裡 ,全村男女老少都悄悄嘗了欲果,
成了下體會發光的飛蟲。
妳母親說那天晚上 ,你姊姊發瘋似地往傢俱上蹭。
見了你哥像看到獵物 ,就直接當著你大家面前,占著他的身體不放。
死活拉走,才消停沒多久 ,居然就往外跑 !
妳母親也沒好到哪裡去! 你姊姊趕緊為清白辯解。 她把門把、門栓都拆了折了 !
你問哥哥,被家裡曾經最溫柔的女人欺負,感覺怎樣?
他們說 ,還真有點意思 !平常看不出她們這樣會哄男人 !
三個姐夫走了進來 ,說原來妳們姊妹回來了,
也不叫上他們一塊和岳丈岳母吃頓飯!
剛才在說什麼呢?
喔! 那一晚啊? 哈哈! 正好我們都聚在一起打牌
突然,就聽到他們進來 ,然後就停電了。
大黑夜的 ,也不記得抓到的是誰! 總歸不是外人!
是吧 ?
對! 都是連襟!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不分你我了。 反正誰也不虧 ,都有份!
妳姐姐說 ,他們去找姊夫時,見到外面曬衣竿上爬滿了人影,
像爭奪植物頂端陽光的蟲子 ,
看到有人從附近經過,就跟蝗蟲一樣群體撲下去!
還有呢! 哥哥說 ,他們看到全村雞飛狗跳 ,是真的雞飛狗跳!
沒辦法 ,簡直是暴動了! 把男人都給嚇壞了。
可是雨太大 ,誰也不敢冒險去把女人們拉回來。
只有父親和嫂子沒接話 ,依舊是看著報紙 、洗著碗。
阿姐見你趴在地上寫日記 ,屁股挪了過來給你照亮。
寫字太費眼力 ,光線太暗可不行 ,她說。
你問她手上編的是什麼 ?
她說這是給你做的衣衫 ,她跟奶奶學的,穿在身上可暖和了。
早上 ,你們隱蔽在樹蔭下 、在教室裡,懶懶地啜飲甘露,和以前一樣。
晚上, 你們雙飛雙舞 ,在螢光蔽月的夜空裡,摟抱撒歡。
累了 ,你們就在茵茵湖邊打滾 ,玩鬼抓人。
「嫂子該你當鬼了!」 你們起鬨。
「你們可真壞! 明知道我最亮眼,還要我當鬼!」 她看了大哥一眼 ,想要求饒。
「那可不行! 誰叫妳上回嫌二哥沒勁 ,這回讓妳試試! 」
「那我也是聽小姑說的 ,怎麼就賴在我身上? 」大嫂扭腰噘嘴。
「二妹 ,你可要替我做主 !上回我倆在二哥那 ,我可不是這樣說的!」
「行了,姊夫剛才也說妳老愛笑他 ,他就要妳當鬼!」
「你們大人真囉嗦 ,快開始吧!」 你們推著叔叔、阿姨們。
「先說好 ,這次只准拍肩拍背 ,不准亂抓! 」妹妹說。
「哈哈哈 !原來你那麼怕癢!」 你們笑話她。
「哥哥 ,你們平日就會欺負人!」
你們爬在開滿黃花的山丘 、躲在豐腴的嬸嬸身後、藏在風姿萬千的年輕女老師腋下、
飛舞在紛飛的花絮裡。
桂花香 、梔子花香 ,從野餐盒裡四溢,
清甜得像小溪裡的潺潺流水 、像夜裡全村席地睡在一起時的女性特有芬芳。
「下面那麼亮得發抖 ,是不是又想要了?」
你從後面抱住彎腰洗芒果的阿姐。
「哪有 ,你看錯了! 」圍裙下卻劇烈閃爍,越來越急湊。
「是不是覺得我沒有芒果大?」
「瞧你說的!」 她轉過身子,胸部直挺挺地撞上你。
「妳的身子太正直 ,騙不過我!」
說完 ,你們在漫山遍野裡打滾 ,滾到衣衫濕了、掉了、破皮了。
「我們滾多遠了? 」你問她。
「不知道 ,但應該夠隱密了!」
「那我們來吧 !」
「這次要試試看沉魚落雁嗎?」你狡黠地說
「會腦充血 !」她搖頭。
「不會的! 我很快就舔完 ,不會讓妳倒立太久!」
「你最貪心了 !」她抽出童軍繩 。「害我上次吐了!」
「這回我要把你捆結實了! 狠狠地抽你 ,再讓你動彈不得地被我擺佈 !」她說。
你想幹嘛? 你護住胸膛 ,然後又遮住褲檔。
「想當一回主人!」 她二話不說 ,繩子扎實地向你招呼。
你被綑得肌肉突出 ,塊狀分明 。
「動作快點!」 她命令 「我說腰呢! 沒有腰嗎? 」
「是不是要我把你舌頭抽出來 ,你才會賣力舔?」
她跨坐在你臉上 ,照得你分不清方向,
把夏夜裡的檸檬酸擠進你嘴裡、眼裡,把你全身泡得酥麻又亢奮。
泡得像家裡那罈令人吃一口就想吃第二口的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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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中秋,你們決定全村上山夜遊。
滿山都是你們的身影 ,像是在山裡的樹上張燈結綵,
把山上、天空燒的透亮。
「這月亮都被我們蓋過去了 ,還怎麼過中秋?」 妹妹抱怨。
「這叫: 鏡照佳人 ,月無顏 !」 女國文老師說 。
「水映殘月 ,花無眠!」你們接上。
「好啊 ! 遺訓不背 ,盡背這些 !」年輕女老師作勢打人。
你們笑格格地說老師跟花跟月一樣美 ,當然記得!
可惜枕邊沒有個像樣男人 ! 有人乘機起鬨。
「好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東西!」 她臉上泛紅,和小夥子圍著榕樹轉。
「老師妳下面亮成這樣,真臊!」
「要你管 ! 別看了!」
「老師別走啊!」
然後 ,滿林子都是情慾的螢火。
你挨在阿姐身後 ,和她說私密話 。
又繞到母親後面 ,給她新鮮的柚子 。
「借花獻佛 ! 」表姊擰了你的耳朵。「你要怎麼謝我 ?」
「要怎麼謝? 」你試探她。
「我知道你和你相好前天做的好事!」她掐住你下巴。「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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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防空警報響起時 ,你們會臨時湊對,掩護彼此 。
侄子姑姑 、外甥姨媽 、叔叔嫂嫂 、哥哥姐姐 、弟弟妹妹, 貼著 、夾著。
「不能讓半點光洩漏出去!」
屏息中 ,你們喜歡逗弄彼此 ,看誰先忍不住笑出聲。
最好用蘆葦!
那種癢勁 ,連平日最不苟言笑的姑母,也會笑得噴出螢光。
「別鬧了!」 她又板起臉 ,假裝慍怒。 你們趕緊圍起來,討好她。
最近聽說有皮影戲師傅來村子裡。
你們也和他學了一套 ,在晚上讓女人們躺著臥著當光源,
你們則在她們陰處前架起戲幕 、敲鑼打鼓 、提線拉繩 ,表演起來。
她們偶爾因為久臥而翻身 ,把疊在身上的其他女人甩了下來。
這時 ,她們便自己打鬧起來 。
還沒演完呢 !你們抗議。
她們說 ,她們各個都是下凡仙女 ,看她們就夠了 ,演什麼破戲!
很快你們又有新娛樂 ,女人們也喜歡你們在她們身上蘸墨寫字。
「癢癢的,很刺激!」
該不會是寫黃色笑話,還是畫春宮圖吧?
不是!
是反攻文學?
沒有背!
寫什麼? 她們問著身後調皮的你們。
寫燈謎! 你們異口同聲 ,然後趕緊跑開 ,叫叔叔伯伯一起來玩。
猜對這燈今晚就是你的了! 你們說。
你想猜阿姐背上的 ,卻琢磨不出來。
看了她胸前的解答 ,才算恍然大悟。
沒辦法 ,你只能去猜其他女人的了。
剛才小毛在那寡婦身上寫的好像不難!
「你肯定是故意的!」 阿姐跺腳。 「 你就是想找其他女孩吧 ?」
「天地良心!」 你趕忙解釋 。「這肯定是阿虎的陰謀詭計! 他肯定也想要妳!」
「那怎麼辦 ?」 阿姐急了。 「已經有3個人猜對我的了!」
「我真沒用! 你就裝死吧!」 你說 。「不然就說妳那個來了!」
「問題是我剛才還跟一夥人去抓魚蝦呢!」
你搖搖頭 ,只能去搶其他女人當籌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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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老師請了假 ,說是要回都市裡進修。
早上 ,校長在朝會特別勉勵她認真學習 ,也要你們給老師寫信。
平日裡 ,你們最喜歡用屁股打招呼。
校長說難登大雅之堂。
先生卻說,你們的行為很有鞠躬的味道 ,就是俏皮了點。
特別下午掃落葉 ,女生會翹起裙子給心上人閃光表白。
男生如果要回應 ,便會同樣翹起屁股。
兩人相互對視 ,相視一笑。
然後掃把一甩 ,去工具室裡了。
「閃! 真閃!」 你們會朝情人揮起落葉。
「村子裡女孩的屁股是越來越翹了!」 街頭巷尾都這麼說。
「屁股翹生的就多!」 阿姨們說 ,好像是她們的事似的 ,又好像是回憶、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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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說女老師生產了 ,跟著學校一夥人跑到診間去。
長輩早就在那裏守候了。
老師是可敬的人物,平常又待人好。 你們都希望她平安。
是個男孩! 裡面傳來一陣如雷貫耳得哭啼 ,之後是喝采,
像波浪一圈圈往外傳。
你也跟著歡呼。
可沒人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誰。
老師就這麼不聲不響地懷孕 ,藉故躲起來去養胎 。
最後需要大輸血,才實在瞞不住 。
「總之 ,是個喜事。」 村長表示。
「而且中秋節再兩個月也要到了 ,到時候得合併慶祝一翻!」
真是雙喜臨門 ,有吃又有玩!
黑白的電視和國父遺像,壓抑不住繽紛的活躍青春。
口號標語,止不住長夜漫漫的低咽淺吟。
槍砲隆隆 ,卻打不斷桃花源裡的滿園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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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 ,又是一響巨雷 ,然後連日大雨。
一片愁雲慘霧 ,滿目都是比那夜還要黑的黑。
你們的笑容和那些年的嬉鬧,頓時成了禁忌。
偶爾,你們還想重溫往日滑稽的打招呼,
但屁股抬到一半,又突然洩氣似地縮了起來。
學校鐘聲有些沙啞 ,太陽也早早就落下。
以前的永日成了永夜,心情和景色皆然。
大家意興闌珊 ,村外有人來問路,
你們只隨便指了個方向 ,說︰
諾 ,見到前面那屋頂長草的屋子嗎 ?那裡就是村長家!
有事去找他吧。
老牛緩緩走過,蟲子懶懶地繞著牠飛 ,牠也不願意驅趕,
連晃個頭都嫌多餘,就一直盯著那片你們以前常帶牠去玩的湖塘。
之後 ,天邊雲彩變成灰煙 ,泥土水溝藏了起來,高樓豎起。
夜裡,只看得見地平線上一排的白燈如晝。
一早起來 ,只有咕咕叫的鬧鐘, 晚上則是怪獸工廠的吶喊。
你們再也不飛了。
曾經引以為傲的璀璨光芒,在歲月畫過小山小河後,
只剩灰燼裡的殘火 ,最後什麼都沒了 。
月亮重新探出頭 ,卻永遠是缺的 。
他們說不可能再變回圓的了 。
連紅色的夕陽都不完整了。
這些年 ,你們太久沒用路燈 ,以至於沒有發現路燈已經失修。
但是無所謂了 ,你們已經沒有閒情出門,
只是在家裡 ,看著窗外久違的月光,
說不清是為了什麼而沒有精神。
是因為時代變了嗎?
是因為不能飛了?
不能毫無由頭地互相調戲?
不能在被窩裡玩影子把戲 ?
不能從透出來的光,天馬行空地幻想嗎?
那一夜的改變 ,究竟是禮物還是處罰?
如果是禮物 ,為何沒有太多的驚喜 ?
如果是處罰 ,為何你們如此沉浸其中?
你甚至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麼觀察女人了
太久了 你已經習慣用投射在地上的亮度猜測那海一般難料的心態
看懂臉 乃至於眼神 鼻翼 胸部的隱晦暗示
已經是古老的學問
是男人間炫耀的大智慧
可是這種古老的語言和解讀技巧已經失傳
你甚至懷疑自己有沒有嘗試偷看女生的一顰一笑
語言豐富的舉手投足
你忘了袖口裡的春光 彎腰的臉紅心跳
細膩的心思在赤誠相見裡與內褲上的水漬逐漸化開
越來越模糊 最後散了
你還是習慣盯著女生的裙底 期待洩出些什麼
一會兒 你又說不上來 到底會洩出些什麼
也不知道裙底到底有什麼誘人的因素
讓你幾乎本能地往那裏看
太奇怪了
你們曾經在最嚴肅的時期荒唐,
卻在最蓬勃發展的年代失了靈魂。
現在不好嗎 ? 可是為什麼是這樣地無精打采 ?
你想追問 ,她們卻只說等你去了都市工作 ,要記得多看月亮。
那是你們唯一的共同連結和寄託。
有空要多想想故鄉裡的她們!
「等我賺了錢就回來接妳 !」 你緊握窗邊阿姐已經被淚浸濕的雙手 。
「我說過會跟妳生很多孩子的 !」 她說不出話 ,眼眶紅得像夕陽。
你難過是因為鄉愁嗎 ? 還是再也回不去的那些盛夏涼秋?
這些年 ,你究竟得到了什麼 ? 只是肉體的飽足 ,還是...?
火車開了 ,夜景呼嘯而過 ,水田朦朧 ,然後進了無底的隧道。
一切彷彿回到那夜的黑 ,那夜情竇初開的黑。
註: 阿姐是親暱稱呼 並非家族成員
作者: sinmarrio (Angelita)   2014-09-23 12:39:00
(Y)
作者: mulder58 (西醒)   2014-09-23 15:51:00
少一些讓我感覺很某地方的用語就推了
作者: allenJr (阿肥及小豆奶的阿爸)   2014-09-23 19: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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