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下了汗濕的舞衣,宋憶筑有種回到學校的感覺,跟著幾十名年齡相
仿的姑娘們同吃同住,就連談論的話題都大同小異,無非是哪裡有好
吃的,哪個公子哥兒又多看了她們兩眼,只是這種相似的感受,反而
讓她更想家、想父母,宋憶筑咬咬牙的打起精神,邯鄲城這麼大、這
麼繁華,總會有厲害的人物知道該怎麼穿越回去,就算不知道,也能
打聽到別處有什麼能人異士,絕對不能放棄。
「妳們瞧……那就是綺姜,真好看……。」突然一名一同練舞的年輕姑娘
,扯了扯宋憶筑的寬袖,長廊的另一側,幾名年輕姑娘一閃而過,為
首的那名正是被稱作綺姜的女子。衣衫的面料與她們的素雅不同,花
紋更為華麗,聽說綺姜比宋憶筑等人早兩年入府習舞,人既美又聰穎
,所以很得平焉夫人喜愛。
「會嗎?我倒覺得咱們阿筑更美……。」來不及捂住阿綠那個大嘴巴,
宋憶筑尷尬得直想找個洞鑽。通常這種時刻,這些話一定會傳到對方
耳裡,果不其然,阿綠的語音剛落,綺姜立即停下腳步,殺人似的目
光利箭般射了過來,一步一搖擺風姿綽約的踱近。
「妳就是她們說的……百年不遇的奇女子?」揚了揚細眉,綺姜睨了一
眼宋憶筑。
就這麼一眼,宋憶筑不得不承認,綺姜確實有本錢傲視群雌,接近黃
金比例的五官分配,讓她即使是圓臉也美得極具侵略性,再加上穠纖
合度的身材,放在人海中你一定第一眼就瞧見她,不過宋憶筑倒不至
於因此滅自己威風,她何只百年不遇,她來自兩千年後啊!
「妳已經練完舞了?綺姜,平焉夫人很看重妳,別讓她失望,這次的
晚宴極為重要,妳能不能在邯鄲城闖出一番名號,就看這一役了。」
兩方人馬還沒來得及對峙,妙娘領著幾名婦人快步走近,神情嚴肅的
指示。
「綺姜明白,綺姜一定不會辜負平焉夫人及妙娘的教導的。」圓臉有
圓臉的優勢,綺姜略揚起嘴角,笑容看上去就是萬分甜美,有哪個男
人適得過這種攻勢?
「妳明白就好。……朱丫頭,妳跟我過來。」平靜的點了點頭,妙娘話
鋒一轉,微擰起眉的喚了一聲。在平焉夫人府裡,除了阿綠之外,所
有人都喊宋憶筑『朱丫頭』,而她也懶得解釋,這樣就像扮演另外一
個人一樣,那不是她,宋憶筑打從心底就沒想過融入這個時代,她依
舊抱著能重返現代的念頭,絕不放棄。
「我?只有我?阿綠呢?」
「阿綠還沒練成,不夠資格……。」
「不,我要和阿綠在一起。」
不顧阿綠既畏懼又扭捏的反對,宋憶筑挺起胸膛的緊緊挽著對方手臂
,她在這個陌生的朝代、陌生的城市裡,只認得阿綠一人,說好了姐
妹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誰也不能將她們拆開。
「那好吧!快跟上,平焉夫人在等了。」輕輕的嘆了口氣,妙娘不再
堅持。沒料到對方這麼容易妥協,宋憶筑及阿綠兩人得逞似的相視一
笑,手挽手的連忙跟上。
平焉夫人府是座不小的院落,不同於宋憶筑她們原本住的大廂房,妙
娘將她們帶往更隱密、更安靜,有著小巧庭院的獨立廂房,而鼎鼎大
名的平焉夫人,微靠著扶手,優雅的端坐在軟榻上。
「妳也來了?」不很意外的睨了阿綠一眼,平焉夫人的美目溜回宋憶
筑身上,上上下下的審視著。後者讓她盯得有些不自在,這還是宋憶
筑第一次認真打量那名上了點年紀的女人,她們逃離小村莊的那一晚
,全是阿綠及古小哥在交涉,宋憶筑沒來得及瞧上幾眼,真不愧是能
在邯鄲城呼風喚雨的女人,平焉夫人有股難以形容的風情,在溫馴、
柔美的包覆下,嬌媚卻遮藏不住的幾欲噴發。
「倆丫頭感情好,不肯分開。」語氣冷靜的代答,妙娘似乎另有任務
的退出廂房,只剩下平焉夫人跟幾名不熟識的婦人,這令宋憶筑更加
的不自在。
「感情好,能互相扶持也挺好的,反正阿綠遲早也要學,不如妳們倆
一塊兒吧!從今天起,這就是妳們的廂房了,范姑姑及湯姑姑會負責
照顧妳們。」同樣也不堅持,平焉夫人隨意的擺了擺手就算同意,而
那兩名沉默的婦人,則上前行了個禮,隨即又退回角落。
「這廂房?我以為只有像綺姜那樣的姑娘才能住的,我也行?」這輩
子哪曾住過這麼好的房間,就算是先前的大廂房,對阿綠而言就已經
是奢望了,更遑論這個金碧輝煌又溫暖的地方,她受寵若驚的有些惶
恐了。
「那妳就得更加把勁,現在是沾了妳姐妹的光,但不會是長久之計,
妳們也不會永遠留在這裡,所以接下來的『課業』,妳們還得更努力
……。」淺淺的抿了口香氣四溢的熱茶,平焉夫人溫柔的提醒。
「接下來的課業?又有新舞要學?」眨了眨眼,宋憶筑略顯憂心的看
了阿綠一眼,她連這支舞的舞步都還沒記熟,又有新的要學?太強人
所難了。
「傻丫頭,舞不能跳一輩子,妳真正要學的,是怎樣捉牢男人的心。」
「捉住男人的心?……我廚藝很差。」
「廚藝?這關廚藝什麼事?」
望著平焉夫人既好笑又不解的眼神,宋憶筑糾緊細眉,看來『捉住男
人的心,先捉住他的胃』這件事,不是這個時代起頭的,她不知道該
不該感到慶幸。
「丫頭,我能讓妳認識富商巨賈、王孫公子,可怎麼捉牢他的心,得
靠妳自己的本事。憑妳們的出身,是不可能當上正室、主母,可一個
被晾在神壇上無人聞問的主母,怎麼也比不過實權在握的寵姬,明白嗎?」
從來都不是什麼天真、無知的少女,宋憶筑自然聽懂了平焉夫人的
『教誨』,她要她們運用最原始的武器,這讓宋憶筑十分不舒服,可
是意外的,阿綠卻沒有太大反應,甚至,認為理所當然的頻頻點頭,
這更讓宋憶筑不愉快,女人又不是附屬品,不靠男人難道會過不下去?
正當宋憶筑還在努力消化平焉夫人的溫柔教誨時,妙娘捧了個木盒又
踱了回來,工工整整的擺在紫檀木桌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