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幾名侍衛,陪著離忌大師到驛館,嬴璜沒想到他們會撲了個空,薛簡
的手腳真的挺快,才聽說他在邯鄲城購置宅邸,居然不聲不響的已經搬過
去了。
「這……會不會太打擾?」在邯鄲城內轉了幾圈,好不容易才找到薛府,才
剛說明來意,就讓薛府的總管禮貌的婉拒了,離忌大師半是尷尬、半是不
解,他們是好意上門來替薛簡的寵妾醫病,為什麼要拒人於千里之外?
「這不是打擾的問題,當初他們就是以惜清跟朱姬的關係來拉攏公子,現
在頻頻拒絕我們來接惜清,離忌先生不覺得有鬼?」眉頭緊皺,嬴璜倒不
是想討好宋憶筑,但他真的感到不對勁。
向其中一名侍衛使了個眼色,兩人手一撐、一翻,輕輕鬆鬆的躍過圍牆,
一溜煙的閃進薛府裡。
藝高人膽大的在薛府內無聲無息的走動,嬴璜跟那名侍衛趁著薛府內的下
人們仍忙著搬進抬出,如入無人之境似的查探。彷彿要像呂府戶別苗頭一
般,薛簡的財大氣粗,完全反應在房舍中,偌大的宅院中小樓林立,嬴璜
一時半刻間不知該從何找起。
「這裡,……有哭聲。」跟著一同潛入薛府的,是有著傲人耳力的嬴佐,指
了指最角落、最偏僻的那棟小樓,他聽見女人的哭聲,哀怨、淒厲的讓人
不寒而慄。
點了點頭,嬴璜和嬴佐躍上房樑的潛近,倒掛在窗櫺外的悄悄窺伺,眼前
的景象讓他的怒火不由自主的一瞬間竄升。
房內是名渾身赤裸被大字型綁在桌上的女人,撕心裂肺的淒厲哭喊,便是
她發出來的。身旁圍繞著好幾個男人,其中一人對著她的雙乳粗暴的又捏
又扯,嘴上還無恥的說著些下流、淫穢的話,刺激得那名女子哭喊的更厲
害。同一時間,站在她雙腿間的男人,拿了把刷子,不斷的沾著藥水挖弄
、洗刷她的蜜穴,痛得那名女子冷汗直冒,撕喊到嗓音都沙啞了,那些男
人仍舊不停歇的繼續摧殘,絲毫不將她當個『人』對待。
「妳也別怨我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妳自己,誰不好得罪,得罪夫人?夫
人已經放話留人不留種。」刷子又搗弄了好幾下,血絲沿著大腿留下,那
些男人們笑得更得意、更淫浪,他們盤算著薛簡跟他的長子很快玩膩這個
寵妾,惜清怎麼說都生的好模好樣,又有一把好嗓子能唱曲,到時就便宜
他們這些門客了。
聽到這裡,嬴佐再也忍不住,冷哼一聲的翻進屋裡,嬴璜暗罵一聲後跟著
掠了進去,手刀劈砍、身形迅猛的瞬間放倒那幾個男人,嬴璜隨意扯下其
中一人的長袍,小心翼翼的裹緊那名飽受摧殘的女子。
「下回再這麼沉不住氣,我就讓你當門房當到死。」厲了嬴佐一眼,嬴璜
抱起惜清轉身離開。
聽到嬴璜救回惜清,宋憶筑不顧自己懷了幾個月身孕,急急忙忙的想去探
視她,原本帶點傻氣、直爽的小姑娘,如今變得驚弓之鳥般的止不住哭泣
,宋憶筑哪裡還忍得住,抱著惜清消瘦的身軀跟著哇哇大哭。
「真沒想到薛簡是這種人……。」從嬴璜、嬴佐那裡得知,惜清是怎樣的飽
受虐待,嬴子楚心底一陣難受。
薛簡一開始可能是真心疼愛阿綠,還為她改了個文雅的名字『惜清』,可
是好景不長,他的正妻知道這件事,表面上跟惜清相安無事,可私底下冷
嘲熱諷,不過她從沒阻止薛簡親近惜清,只做一件事,阻止惜清懷上薛簡
的孩子,對那名魏國商賈而言,他已經有了幾名子女,自然不在乎惜清是
不是能為他留後,所以薛夫人暗地裡動的手腳,薛簡即使知道還是睜隻眼
、閉隻眼,這無疑讓薛夫人更有恃無恐。到後來連薛簡的長子也對惜清感
興趣,怒不可抑的薛夫人,開始正大光明的凌虐她,也是因為如此,所以
薛簡才遲遲不敢讓朱姬、惜清相認,深怕她向朱姬哭訴,壞了他拉攏秦國
質子的大計。
「惜清怎麼樣了?」嘆了口氣,嬴子楚憂心忡忡的望著抱頭痛哭的兩個女
人,宋憶筑情緒不宜激動,照這樣下去,他擔心她會先倒下。
「唉……是怎樣的喪心病狂會這樣對付一個女人?唉……惜清沒什麼大礙,只
是……恐怕再也無法生育……。」替惜清診視過,離忌大師忍不住的搖搖頭、
長噓短嘆,任誰見到一名好好的姑娘被折磨成這樣,都會心存不捨。
「薛簡……薛簡這個混帳東西……。」在質子府內跟夏楠大眼瞪小眼都沒能讓
宋憶筑這麼生氣,開口罵了幾句,一口氣便提不上來的暈了過去。
「朱姬~~~~。」
宋憶筑被氣暈了的這件事,果然傳進呂府,原本滿心歡喜等待『兒子』誕
生的呂不韋,當場震怒的踹翻好幾個僕婢,要是他的『兒子』有什麼好歹
,他絕不會原諒那幫照顧不好宋憶筑的蠢人。
「薛簡這老匹夫。」目光閃過一絲殺機,呂不韋原本就對突然大張旗鼓遷
來邯鄲城的薛簡十分在意,橫看、豎看都和他打相同的主意,差別的是,
嬴子楚能有今日,全是呂不韋一手推動,薛簡是什麼東西,也敢橫插一手?
「薛先生現在急的想上門請罪,可惜,始終見不到公子子楚。」一直留意
著這件事,姒清似笑非笑的回答。
「見不著面最好。」
「很快的,薛先生會來拜望呂爺,希望呂爺能從中斡旋……。」
「做夢!」
「不,呂爺得答應他,然後請他過府商議。」
「你的意思是……?」
聽出了姒淵的話外之音,呂不韋危險的瞇起眼睛,呂府門下食客眾多,三
教九流皆有,財大氣粗的薛簡若是來的途中發生點什麼要命的『意外』,
似乎也挺合情合理,畢竟,邯鄲城內眼紅他的人不少。
「少了薛簡,呂爺的勢力就更穩固了,順道替朱姬出這口惡氣,也能讓她
的心情好起來。」早就盤算著怎麼吞併薛簡的生意,這麼剛好碰上這件事
,姒淵怎麼可能不利用。
「呵呵呵呵~~就你鬼靈精怪。」捏了捏姒淵下巴,呂不韋豪氣的朗聲大笑。
「薛爺死了?」倒吸了口氣,靜養了幾日後,精神恢復許多,惜清原本是
來質子府養病的,結果反過頭來照顧宋憶筑,她們姐妹倆總是這樣,宋憶
筑在前頭惹麻煩,她在後頭收拾、安慰。
「是的,來呂府的途中遇上盜賊,唉……。」裝模做樣的長嘆口氣,姒淵在
心底快笑岔氣了。
「真沒想到邯鄲城也不安全。」跟著行商許久,惜清的見識多了,不再是
當年傻氣的小姑娘,如今的惜清溫婉動人、我見尤憐,也難怪薛簡兩父子
都著魔似的迷戀她。
「死了?便宜他了,薛簡這老傢伙該千刀萬剮。」半躺在床榻上,宋憶筑
掙扎著想爬起,彷彿薛簡就在她眼前,非要上前踩個兩腳才能消氣。
「妳快躺好,懷著孩子呢!還這樣莽莽撞撞。」一提起『孩子』這件事,
惜清的眼眶就是一紅,其餘人因為好意瞞著,可她還是知道自己不能再生
育了,惜清現在只希望宋憶筑能平平安安,別像她一樣。
「我在替妳出氣。」
「薛爺待我挺好的,是……。」
不願意再提起可怕的過去,惜清咬了咬下唇,既然已經逃離那裡,那她連
想都不願再想起,薛府往後會如何,都與她無關。
「我知道,壞的是薛夫人,可薛簡這樣一死,豈不是便宜了她跟她兒子?
繼承這麼大筆遺產的寡婦,哼!」美目快噴出火來,宋憶筑咬牙切齒的詛
咒著。
讓宋憶筑這麼一『提醒』,姒淵挑了挑俊眉,再看了看惜清,繼承龐大生
意的寡婦?如果那人不是薛夫人而是惜清,豈不是對他們呂府更有利?
「朱姬妳安心靜養,有什麼事,大哥替妳出氣。」腦袋又轉了幾轉,姒淵
得意的笑了起來。呂府能人異士這麼多,他記得有個叫安封盛的方技家,
擅長煉丹、製藥,藥能醫病也能致命,就看怎麼使了……
外頭的事,宋憶筑很快就不想管也管不了,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
的肚子愈來愈明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她整個人不舒服到快去了半條
命,這時候更容易胡思亂想,如果還在現代,她應該是大學生或者剛畢業
在找工作,怎麼可能像條垂死的魚般,整天在床榻上哀聲嘆氣。
「朱姬,再忍忍,很快就沒事了。」溫柔的替宋憶筑擦拭薄汗,嬴子楚握
了握對方微涼的手,心疼她的辛苦。
「不用陪著你的夏姬了?」情緒一上來,宋憶筑的眼眶又紅了,嬴子楚口
口聲聲說最愛她,結果還不是睡在夏楠那個女人的廂房裡。
「還是這麼小心眼,夏姬喊妳一聲『姐姐』,妳就拿出姐姐樣子啊!她沒
什麼心眼,妳會喜歡她的。」顯然習慣了宋憶筑的無理取鬧,嬴子楚游刃
有餘的安撫著。
「惜清呢?她怎麼沒來陪我?她說要煮梅子湯給我的。」脾氣一上來,天
皇老子的帳都不買,宋憶筑想要見誰就要見誰。
「薛府又出事了,薛夫人和薛公子接連病逝……。」
「病逝?」
「嗯,也不知道是不是薛府的風水不好,接二連三鬧出人命,惜清怎麼說
都是薛先生的寵妾,她得回去料理後事,這麼大的家業全落在她一個女人
的肩上了。」
還想感慨幾句,嬴子楚留意到宋憶筑的臉色不對勁,小心翼翼的讓她躺下
,慌張的急喚問梅。
「阿筑,妳怎麼樣?」
「異……異人……,肚子……肚子……好……好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