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林辰跟數資女孩還是分手了。
FB上的穩定交往中不知何時被默默撤了下來，所有相關的合照也全數刪除，
只剩下一些純文字的動態被遺留下來，苟延殘喘地想證明一些什麼。
「結果你們到底為什麼分手啊？」學餐裡，人聲嘈雜，
我一邊把切塊的西瓜送入口中一邊問。
「因為妳啊。」林辰還是一貫白癡的笑。
「神經病。」
有些事情好像開始之後就很難結束了。
我開始習慣跟他一起去圖書館讀書，修一樣的通識課，
下課後一起去吃飯，距離宿舍門禁剩一個小時的時候他會問我要不要去吃宵夜，
雖然會一邊罵著「林辰你這白癡我有門禁耶」，
但還是會抓起外套下樓坐上他的紅色G6。
門禁超過了理所當然只能睡他家，
我們會一起看著電視上的重播電影，一邊解決消夜一邊閒聊，然後做愛。
我們在他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做愛，從床上到書桌上的背後式，
一起洗澡清理後倚著浴室牆壁可以再來一發，
我們發了狂的渴望彼此的身體，每一次深吻都可以挑起慾望，
他從不讓我吃避孕藥，就在我以為上次買的套子要用完的時候，
他又會默默拆開新的保險套包裝。
那天我坐在他的身上擺動著自己的腰好讓他更加深入，
他一邊親吻我一邊玩弄著我的乳尖，讓我不住顫抖，在他耳邊輕輕喘息著。
「欸，我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砲友？」他壞笑著加快進出的速度。「開玩笑的。」
「神經病。」我閉上眼睛攀住他的肩膀，悶哼著享受他的每一次撞擊。
「……我愛妳哦。」他用氣音在我耳邊呢喃著。
「吭？」
我還來不及反應，他就抓著我的腰，把我壓倒在床上，用傳教士體位衝刺直到高潮。
基本上我是不相信他愛我的。
應該說，怎麼可能。
後來我仍是把他對我說過的愛當作空氣，然後看他身邊的女孩一個又換過一個。
經管系、教育系、中文系……每一個都不長久。
「欸林辰，你是要把我們學校每個系收集一遍喔？」
又是一個他找我吃消夜的晚上，我坐在他租屋處的床上，
一邊咬著鹽酥雞的炸魷魚，一邊百般無聊的操縱遙控器轉著電視頻道。
「就多方嘗試啊。」他坐在我身邊嘻嘻笑著，對著我張口要我餵他。
「神經病。」我瞪了他一眼，插了一塊炸米血丟到他嘴裡。
「你就沒想到要定下來嗎？你之前跟數資班那個女的還蠻好的啊。」
「我又不喜歡她。」他咀嚼著口中的食物，一臉無奈。「每一個我都不喜歡。」
「不喜歡還在一起，你這女性公敵。」
「我喜歡的人又不喜歡我。」他一臉無辜，露出像是被主人責罵的小狗一樣的表情。
「太複雜了，好好喜歡一個人很難嗎？」
我的白眼都快翻到後腦勺。「不要裝可憐，好噁心。」
他不說話了，只是直勾勾地看著我的眼睛。
他的眼神裡好像夾雜著什麼不知名的情緒，深沉的像海。
然後他傾身，吻了我。不是平常那種帶有情慾的吻，
也沒有侵略性，只是四唇相貼。
「陳文綺，我是真的喜歡妳。」
「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為什麼還可以在我面前換那麼多女朋友？」
沉默了一陣，我終於開口。
發現自己的聲音毫無溫度，冷冷地，不帶一絲情緒。
「你說喜歡我又是為了什麼？」
此時此刻，眼前這個我一直以為我可以把他當成好朋友的人，
以為就算一次不小心上了床，我們也還能一直是好朋友的人，
讓我感覺好遠，心裡淡漠的感覺連自己都驚慌。
「我不知道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為什麼還可以跟別人在一起那麼久，
為什麼寧願跟她去讀書也不是跟我，為什麼不要拒絕她，
可是為什麼又要讓我在這裡遇見你，為什麼分手的時候要哭著打電話給我，
為什麼要跟我上床？」
我連自己的思緒都抓不緊，可能也不明白自己到底說了什麼。
眼眶熱辣辣的，模糊了一片，連他的臉都看不清楚。
「……對不起。」
我胡亂地抹了抹眼睛，從他的床上起身。
「當我沒說過吧。」
我走到浴室裡洗了把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五官全都皺在一起，
想哭的情緒全都哽咽在鼻腔，難以呼吸。
原來我是喜歡他的啊。
扯起嘴角，忍不住對自己的愚蠢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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