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zeta203 (騎士總冠軍!!)
2015-10-12 01:20:41※
「喀啦喀啦。」鑰匙扭開門把,晉哲一腳踏入門內,滿室黑暗如潮向他迎擁上來,凌晨兩
點的客廳闃寂無聲,他卻著實把熱炒店的酒氣與喧鬧都領回來了。
把雙腳從鬆綁的皮鞋裡甩出,汗濕的襪子散發腐臭味佔據門口,他打開客廳的電燈,一屁
股坐在正對電視的沙發上,沙發擠出一聲沉重的嗚咽,他又想起什麼似地起身,從冰箱裡
拿出一罐啤酒才踅回他的王座。
憶萱還沒回家。他一邊想著,一邊扳開啤酒拉環。他應該感到疑惑,但疲勞與醉意有效減
低了思考能力。
已經好一陣子沒這樣過生活,幾年前他還年輕,他對工作的熱情讓他得以選擇性忽略民營
銀行龐大的工作壓力,一年一百張信用卡,附帶沒賣到業績目標必須自掏腰包消耗的保險
和基金,這些他都扛在肩上,當作夢想的重量,儘管他發現自己早已快喘不過氣來。
他把襯衫鈕釦解開,一顆圓滾滾的肚子馬上散漫開來,滾滾,滾滾,好可愛哦。憶萱以前
常常側著頭,斜倚他身上,這麼喚他的肚子。晉哲右手撫著油晃晃的溫熱的肉團,左手按
下手機Home鍵,迷茫間覷見待機畫面是他親暱摟著女友憶萱,畫面裡的年輕男子眼神煥發
異彩,那是對自我充滿期望的眼神,如今徒存血絲如蛛網密佈的疲憊。這張照片算算也有
好幾年歷史了,有時候他覺得距離上次性生活的時間也快追上這張照片拍攝的時點,如果
你不把早洩的那兩次算進去的話。
他想起騎車夜衝三地門的那晚(直到很久以後晉哲還是不懂幹嘛挑個八成以上店家都打烊
的時間),高屏大橋兩旁路燈鞠躬似地,彎腰邀請他們進入一場華麗的冒險,後座上的憶
萱緊緊摟著他,那時,他們什麼都不怕。
回到現實,晉哲發現手機裡有未接來電,但他沒理會。
大學時期他們曾是令人稱羨的一對。你也知道,只要熟悉的朋友兜在一起,常常就會有人
起鬨似地把情侶叫成夫妻,但晉哲真的想過他們會在一起一輩子,他是認真的。相處幾年
後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喜歡就成。他為女友和自己計畫了很多,沒想到這個社會在他們
身上要求得更多。
過了幾年,那種非對方不可的感覺已經如即時通一般在時光的沖刷下褪色,逐漸變得只是
習慣對方在身邊而已,如果他們繼續保持這種誰也不先提起的默契,可能就真的這樣過了
一輩子也說不定。
憶萱在工時超長的會計師事務所上班,常常夜半十一點過後才離開公司,但這個時間──
凌晨兩點,她也應該早就回家就寢了才是,今天居然沒看到她。
他仔細端詳著手裡的手機,不太確定應不應該打電話。
輕闔雙眼,他能感覺睡意在拉扯衣角,細碎又輕淡地,他的意識如泥水慢慢沉墜。
「喀啦喀啦。」門把轉開的聲音自背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