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前一晚睡的深,乍醒時明明有意識卻醒不過來,反覆糾結在睡眠與鬧鐘之間,
一起床卻覺得很累,好像從來沒有睡飽一樣。
大概是換了新的工作一切還在熟悉狀況,所以我對於一早起床上班這件事情一點熱忱
都沒有,好想請假或是乾脆遞辭呈。
大概是換了新的套房,所以對於這邊的早餐店怎麼吃都覺得不合胃口,隱隱反胃。
我有太多的「大概是」,但更多的大概是自己替自己找的藉口。
今天是星期五,完美而應該開心的星期五,一個禮拜我大概只有星期五是清醒的,其
餘的時刻我把自己的理智與感性封存在機械化的軀殼裡面。
像上了繩子的陀螺,面對工作與同事、客戶與廠商,我笑著笑著、鬧著鬧著、說著說
著,說那些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代表什麼的話語,細細碎碎的一天下來連我自己在忙什麼都毫
無頭緒。
傍晚四點,我抽空離開辦公室到茶水間去整理垃圾,自願去整理垃圾看起來是種犧牲
,但對我來說,能在迎接周末的星期五減少些坐在辦公室裡養肥屁股的時間,就算是短短
五分鐘我也願意。
提著兩袋垃圾我心情愉悅地推開辦公室玻璃門,拿著磁扣鎖我晃著垃圾袋緩慢走路,
反正能拖多久是多久。
已經是微涼的秋末了,天氣涼爽偶爾吹來冷冷的風,連天空是陰的看起來比我還想哭
,傍晚的天陰了大半,對於即將來臨的聖誕節與跨年計畫毫無頭緒,沒局就是沒局,辦公
室裡每個人不斷討論,我只能摸摸鼻子笑說自己老了不適合。
「連倒垃圾表情都可以這麼有戲?」我抬頭就看到高了我快一顆頭的他,他在這邊做
市鎮計畫,大概是規劃74號快速道路開通後可以為這裏帶來多大的房市。
「我哪有什麼表情。」我笑著說,就算再怎麼不想笑,只要不是在自己家裡面我總會
笑臉迎人,這大概是一種另類的強迫症,我像是無法控制自己發病的病人,一連波及了除
了我以外的人。
「我在這邊看過多少人倒垃圾都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就妳會掛著笑臉。」他穿著黑
色連身大衣,長度到了他膝蓋,我眼神偷偷瞄了他的鞋子幾眼,完全沒有蹲下時的鞋面折
痕。
「如果你必須一天八個小時被鎖在辦公室,你會覺得離開辦公室五分鐘都像是吸一口
最純的海洛因一樣。」我沒好氣地說。
「好爛的比喻。」他說,跟著我幫我開了後面垃圾場的門,「謝啦。」我拍拍手表示
感謝。
從我在這邊工作的第一天就認識了他,雖然跟他不熟,但每天早上我都會看見他跟我
打一個十分含蓄──正好是我喜歡的那種距離的招呼。
放學的時間,這裡零散的幾個家長接著小孩,星期五放學的時刻多了許多聲尖叫,喧
嘩聲嘩啦嘩啦的像流瀉的水聲,聽起來莫名的心情好,但我也不否認是因為星期五進而影
響心情。
我手放在口袋裡面準備下班,從課後托育班放學小朋友沿路哼著叮叮噹、叮叮噹的聖
誕歌曲,但也只能唱到第二句,就像我跟他的關係也僅只這樣而已。
開始跟他熟悉是在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的星期五,我忘記是哪天了,只是我認為讓日子
賦予意義通常是當日子過去之後的回想才有意義。
就像與男人交往、做愛,那都是那一瞬間的事情,有「後來的結果」賦予,最初的那
天的意義才會成立,就像第一次與新朋友見面這類的事情,都是必須要有「之後」。
當我的機車被困在轎車內而無法回家,真好,完美的星期五,我頹喪著站在機車旁邊,
看著白色的賓士房車,閃著警示用的黃燈行臨停之時,我有股衝動上他的車把車挪開好讓
我回家。
於是我掏出手機打電話找人打發時間,很蠢,但當找不到車主又不想報警的話也只能
這樣,才聊了幾句他就出現了,「欸我等等打給妳。」我說完後便匆匆掛上電話。
「我從剛剛就一直看到妳在這裡。」所以他就這樣出現,替我將車從騎樓的階梯騎上
再騎下來,「再停紅線啊。」他揶揄我說,是的之所以不想報警正是因為我停紅線,「謝
囉。」我向他點頭道謝,謝謝他的拔刀相助。
我們就是這樣開始說話的。
所以後來當他拿了手機跟我要LINE的ID時我也沒多做猶豫,「欸我是讓妳做業績耶,
可以找我推銷產品啊。」他笑著說,然後將手機畫面朝著我晃,表示他已經加入我,「我
的工作不用做業績……」我緩緩說著,他大笑邊說我看起來就是一臉哀怨做不到業績的業
務員。
所以我就這樣跟他聊天,有一搭沒一搭的用文字與貼圖,我沒有特別想跟他說話,有
說話也好,沒說話也沒關係,他畢竟只是我上班時才會接觸到的人罷了。
「薇薇妳就這樣讓他加妳?」當我把這件事情跟我好朋友說時,她的反應大如天,「
嗯哼。」這時候大約是十一月,勤美綠園道上有舉辦爵士音樂節,但實際上跟夜市差不了
多少。
到處都是用棚子搭起來的攤位,沿著勤美周圍的步道販售起各種酒類與炸物,我穿著
短褲難得在周間跟好友約出來見面,手拿著一瓶蘋果酒我淺嚐幾口跟著洋蔥圈一起下肚。
「薇,如果對方有什麼意圖呢?」她叫我時常常會拉長尾音,糾結著眉毛乍看之下很
是擔心,「都成年人了,也沒什麼接觸不要擔心。」她短髮塞在耳後,素著一張臉乾乾淨
淨的。
我們坐在草坪上跟著人群相聚各自圍成一團聊著天,台上的薩克斯風吹奏著曖昧情慾
似的節奏令人難耐,燈光打在附近的高樓磁磚上,這個世界頓時覺得好刺眼。
「不過我現在比較擔心換手機的事情,真的是好想換蘋果呀。」我深呼吸一口氣從草
皮站起來,「走吧,明天還要上班哩。」我抽出手機,我也知道找我聊天只是尋我打發時
間,而果然他的一封訊息都沒有。
「想好聖誕節怎麼過沒?」又到星期一,一停好機車他人就來了,穿著西裝他正在調
整袖子口,單手他扣的不太好,一直沒辦法將那顆透明白色的塑膠鈕扣穿過縫隙,「欸幫
我一下。」他說,我上前去將他扣起,跟著也將左手扣上。
「現在還很久耶。」我提高音量,覺得這個人瘋了,距離聖誕節還有一個多月,「我
連自己保不保的住工作都不知道了還管到聖誕節去。」我晃著機車鑰匙,一想到老闆我總
是想到《穿著Prada的惡魔》的米蘭達,只要一想到米蘭達,不要說過節了,就算是吃個
中餐我都可以倒盡胃口。
「怎麼了?」他才起疑問,「先不說了今天開會。」我看了一下螢幕顯示的時間,直
接往公司走去,迎接日復一日的每一天。
在打著明年度的合約書時,手機稀鬆平常的亮起了訊息燈,「早上說到一半啊。」他
貼了張北極熊探頭的貼出出來,「最近一直被釘。」我簡略帶過,還在想剛剛的合約書打
到哪裡。
就是這樣開啟了關係不一樣的開端,常常在想千萬不要讓自己陷入這樣的泥淖中,但
難以解釋的大概就是指這種時候,越是在意的越無法以平常心看待。
他維持一貫的打招呼,除了揶揄之外他偶爾關心,偶爾分給我點心糖果,偶爾買杯熱
的水果茶給我,只是偶爾,在這樣的頻率下要制約是難了點。
當我們成了年、出了社會,有很多事情不再那麼純粹,學生時期的我只是想好好的、
好好的談個戀愛,在戀愛當中付出全部的自己然後消化掉因為自己的愛而感動的自己。
直到談了幾場不長不短的戀愛、愛過幾個不好不壞的男人、做了幾次不冷不熱的愛後
才發現,談戀愛是在削減所剩無幾的「自己」。
誰不想愛、誰不想被愛,無論是主動或是被動,能愛就像是證明自己還有點價值值得
被肯定一樣,好比買賣,我們鍾情於哪一項商品願意付出等值的法定貨幣得以佔有。
而戀愛卻無法量衡,我無論給了多少的愛不見得可以藉此獨佔我要愛的那個人,戀愛
就好比出租,我為自己找到這麼剛好的形容詞而笑開。
高中時的我以為我太了解自己,我曾經和好友交談著關於所有戀愛的一切,都是女孩
子的環境裡我們以為戀愛就如同我們輕藐不屑的口吻,直到遙遠遙遠的以後才知道面對感
情,自己不堪一擊。
幾句甜言蜜語、幾頓美酒佳餚、幾場午夜電影與幾夜美好的夜晚,終究是我經不起玩
笑。
值得慶幸的是,現在的我也學會了開玩笑。
我滑著手機在一片漆黑的介面上想發個文章找個人陪我看看電影,太過臨時,眼看再
十五分鐘就要開演,我撥了通免費通話給他。
「嗯?」我想我不太喜歡別人問我要幹嘛,雖然打電話過去就是為了「要幹嘛」而打
,但我不喜歡這樣人家問我,而接通的第一個疑問是他。
「有空想看電影嗎?不過是很冷門的電影大概你也不喜歡而且再過十三分鐘就開始了
。」我問,一連串把話都給說完,我想一次說完之後被拒絕我只需要掛上電話,總比被人
詢問了許多詳細資訊又被拒絕來的好。
在打電話前我同理心的站在他的立場想想,一場再過不久就會開演的電影,怎麼樣都
是該被拒絕的沒錯。「麻煩下次早點說好不好?這次來不及。」他回答,於是我掛上電話
,吁了一口氣,我去看了電影。
又趁著一連天氣晴朗,前幾天便請好了假,與好朋友一起開車出遊,漫無目的的,她說
要帶我去泡溫泉,我笑著說謝謝,若有好友如此,此生不知道該怎麼回報。
好的朋友固然是有,但不管是哪種朋友能因為妳正糾結、活在自己的世界時揪著自己
出來透氣是一件不多的事情。
「薇薇,後來跟那個男生怎麼樣了?」開上國道三號,她改以輕鬆的姿勢開車,「沒
怎麼樣。」我嚥了嚥口水,沒把約他看電影的事情說出來。
好是好,她總是擔心的太多,害怕每個靠近我的男人都與前一個渾蛋一樣,我笑了笑
將USB插入音樂撥放器中,「對了薇,這是禮物,妳拆開看看。」她單手從置物櫃裡掏出
一盒用牛皮紙包裝的長方形盒子。
拆開後是一隻新的蘋果手機,「靠真假啦,這很貴耶。」我尖叫連連,「送妳呀,妳
不是想要?」她笑開,「是沒錯但這也太貴了。」有時候都覺得何德何能能讓一個朋友對
我這麼好。
「沒關係啦,我們認識這麼久了,這樣的禮物剛剛好。」她沉穩的表現與笑容讓我在
她面前像是小妹妹一樣。
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成語形容像我們這般這麼要好的朋友,從國中開始我們就是形
影不離,就像現在許多人說的那樣,連上洗手間都要一群人一起去塞廁所那樣;高中後我
與她不同校,她剪短了頭髮而我燙捲了髮,她像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記憶肉塊,關於我
與她的回憶不斷產生。
我由衷的謝謝她,打算今天出遊的錢都算在我頭上,「薇,喜歡一個人,就喜歡一個
人,不要跟自己過不去好嗎。」她說,轉進內車道超車。
隨著國道單調的風景與綠色的指標,我想著這句話。
我一直在想隨著我們有時熱絡有時間斷的訊息,我們是怎麼想的,或者說我是怎麼想
的,而他又是怎麼想的,在剛剛好的距離內這些都顯得多餘,而超出了範圍卻又不夠的近
乎貧瘠。
再多都不夠,再少都嫌多。
他堆積許多令我煩躁的舉動,無論是單純寒暄或是有意無意的示好,我都認為熱情了
過頭,我像是不斷被運作機械推動的齒輪,在凹與凸之間承受著他讓我混亂的訊息。
直到我決定對他疏離,可我沒將他封鎖,畢竟我們也沒承諾嘛,封鎖就太過了,只是
徒讓自己丟臉,所以以自以為的冷靜姿態對著他,對著他的笑給予適當距離的笑,對著他
的寒暄給予適當距離的應答,
「我很好。」
「謝謝你。」
「你也是。」
冷卻過後我有如從頭到腳淋上熱水般舒適的安全感,沖著頭我終於不用再在意什麼時
候他會回我訊息,不必在意他的已讀不回代表什麼意義,亦不用在意當他越來越靠近的距
離抓著什麼若即若離的曖昧。
我明白我會好,是真的會好,於是我與好友相約去了東海大學附近商圈逛逛,那是半
夜,連車影都像夢寐間忽閃的影子。
我百般無聊走在旁邊的人行道上,用手機打著GOOGLE的遊戲,類似俄羅斯方塊的單調
遊戲卻十分好打發時間,邊低著頭手機上跳出新訊息,是他的名字我忽略,再跳,我再忽
略。
直到手機震動起來,「妳就是要我這樣才會理我是不是。」接起來後話筒與話筒之間
揭開他低沉而氣憤的聲音,「你在幹嘛?」我裝傻帶過。
一輛雙節公車開過,車上沒有乘客,風聲吹的樹葉颯颯,「妳在哪裡我去找妳。」
「不用。」我想說的,我回的比他快,他掛得更快,我想說的,我想說的可是沒說的是:「好。
」
於是我坐在他的車裡,車上有件他常常穿的那件黑大衣,他用黑大衣蓋上我的膝蓋,
衣服沾染的香水熨著我的身體讓我得以融化在他想像的懷中。
我坐在車上傳了封訊息給朋友要她先回家,我無法確定她是否讀了訊息,我的專注力
全給了駕駛座上的他,一路上他的沉默蔓延隨著乍聽之下吵鬧實則空泛的廣播聽進去我的
腦裡。
想也沒想過,也許也是剛剛好,我讓他載我回家、讓他進入我的房間,我的房間散落
各種物品,桌上有幾瓶維他命還有吃了一半的止痛藥,床上有穿過與沒穿過的衣服,通通
糾結在一起。
突然讓他看到我頓覺害羞,只得用身體遮著他的視線將我掛在椅子上的幾件內衣收進
衣櫃裡,「不用藏了啦,已經看到了。」他笑著手指著我那件咖啡色滾橘粉蕾絲的內衣,
「靠!」我笑罵。
不知道我的心情突然放鬆下來該做何解釋,也許他就在我身邊,也許當我在寒風中站
了三十分鐘最終真的等到他,也許,有太多的也許混雜在我的情緒之中。
我像悠遊在淺海灘被砂礫與岩石攪拌的魚,想找到我想抓住的那點思緒,過沒多久風
又攪亂,卻也只能這樣,直到他的手掌像網子似的撈住我。
「為什麼躲我?」他說,靠的我好近好近就蹲在我的腳旁,我坐在床沿低著頭看他沉
默不語,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這樣,明明我們僅止於聊天的朋友,連朋友也稱不上
的、最多是認識的陌生人爾爾。
「我沒有躲你。」斬釘截鐵我說,「妳都不回我,沒有對我打招呼、沒有主動對我笑
,妳什麼都沒有。」他說,拉著我的手要我看看他。
他的臉有著我熟悉的哀傷,那張臉在我日與夜、清醒與混沌之間映在我的妝鏡前,衝
著我虛弱的嘲笑,我亦曾如此盼望誰給我一個解答。
他吻著我的膝蓋,用舌頭舔著我薄透的黑色絲襪,我的膝蓋感覺到一陣潮濕,冷空氣
浸泡著那塊溽濕,冰涼涼的提醒我他在。
極富挑逗技巧,他的手掌摩擦著我的腳掌與小腿,僅只而已,我的腳尖冰冷,映襯他
掌心溫度,灼熱幾乎會被燙傷。
他持續親吻著,親吻到腳尖,用食指稍微用力的沿著我腿部的曲線劃過,將絲襪上拖
延出一橫痕跡沿著我的腳尖直到穿著西裝短褲的大腿,剪過、沒有修磨的指甲緣不小心將
絲襪劃開,形成一小條黑色的脫線痕跡。
房間裡是安靜了,只有他的呼吸聲混濁的在喉頭滾動,而我的呼吸聲像怕吵醒誰一樣
的小心翼翼,直到他擠進我的大腿之間,強制將我的腿分開將他的身體納入我的之內。
他在我的跨間舔著我的大腿內側,用牙齒小心叼起薄膜般的絲襪咬開,並且用舌頭撐
入洞裡舔著我的大腿肉,他的唾液分泌著,沿著我大腿內側的邊緣流淌,浸溼我的床單,
暈開一攤深色的布料。
他的手不斷游移在我的大腿與小腿,偶爾將手指伸入我的褲縫內,有意無意他撫摸大
腿根部連接陰部的那部分與腿交連的凹處,他的指頭上有繭,粗糙的繭摩擦著絲襪的布料
,發出沙沙的聲響,我嚥了嚥口水只覺得好熱。
「妳臉好紅。」他說,笑著將我的手收進他掌心內,依著他替我脫下那件西裝外套,
裡面是件白色的古著襯衫,脖子的部分打了個好大的蝴蝶結,他跪在地板上,看著我眼睛
裡倒映他認真的笑。
勾著我的手指他要和我一起脫下我的衣服,我鬆開蝴蝶結,有關情慾的部分隨著皺褶
的布料鬆開,露出大片潮紅的鎖骨與胸膛。
還沒急著撫摸,他彎下腰隔著衣服親吻我的腰,我被他吻的迷濛,脫口而出是害臊難
耐的陣陣呻吟,我知道我在呻吟,我卻希望可以被陣陣色情的嗓音誘惑成功。
我想理智在拉拔,我的身體需要他,不只愛的那部分而是貪婪如鯨魚的我想全部將他
佔有,如同他輕而易舉將我囊括在他的所有權中。
我的肢體與細胞隨著他嘴唇的柔軟移動,他是浪潮拍打我的沙岸,將碎砂拍鬆,鬆解
我對他一絲絲抗拒,他還沒脫下我的衣服,而我的舉動宛如毫不蔽體般赤裸在他面前。
牽著我的手,再溫柔再溫柔,再溫柔一些。
我感覺的到抵在他褲頭,用那部分摩擦我軟嫩的部位是他的衝動,而我有心理準備承
接。
讓他將愛給我,而我吞下,將會是一滴不剩。
我準備好愛了,而他呢?
在他要親吻我的時候,倏地將眼睛張開,我盯著他的眼睛,「我們是什麼關係?」我
問。
說些什麼都好,都好。
就是不要沉默。
也許我不該問,也許該像多數的女人一樣,上完床再來確定彼此的關係,我無法,抱
歉我無法,睜開眼的那瞬間我希望看見的是他的篤定而非眼神閃爍如灑滿天的星辰。
那晚我起身,身上是曖昧的凌亂,我撐著那襲凌亂的自尊將他送離門口,我想哭,卻
慶幸好險我還沒被人家上免費的,嘲笑似的我看看鏡子裡面,然後倒頭睡去。
我沒哭,只是劇烈頭痛知道我睡得不好,反覆醒來我看著手機上,沒有訊息就是沒有
訊息。
給我解釋給我誤會甚至是給我沒有冀望的希望都好。
就是不要沉默。
之後的日子我不知道怎麼度過,除了他的臉我一概不知道,日子像萬花筒一樣鮮艷漂
亮不斷重複一樣的面孔,而我隨著萬花筒的鏡面對稱映出我只傾斜一半的嘴角。
很好很好我真的很好。
沒什麼不好,反正我們沒上床、沒愛我,什麼也沒有。
冷著夜,我窩在辦公室裡假裝自己很忙有很多事情,今晚是臺灣代表球隊上場比賽的
日子,廣播上大肆宣揚賽程,而同事早已熄燈離開,有的早退準備去洲際棒球場看球賽。
我翻看手機的訊息,早已經被我封鎖的訊息我捨不得刪除,好似他還在,一如起初我
們見面時那般善良毫無傷害我的念頭。
確實沒有,沒有說出口的話語卻做出來的比刃還要鋒利,一細微的一劃便劃開我整個
腦漿四溢,流瀉出來的都是他的身影與字句。
我鎖上門,蹲在門口在這樣的夜晚我快哭泣,蹲在地上我想賴著不走,說我走不動了
,但我還是得走,舉步蹣跚,而我穿著引以為傲地高跟鞋必須走。
走著走著,第一次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裡,「薇薇!」身後有人用手圈住嘴巴叫我,
下一秒他衝進我懷裡要我抱著他,是的,不是他抱著我而是要我抱著他。
我無法掩飾我的喜悅但更多的是驚訝,我曾經想過執著的理由與解釋都隨著他用手臂
環住我的緊度而流逝,如果還能再給我些愛的口語證明,那前些漫漫長的日子將不復記憶
。
「我愛妳我愛妳我愛妳我愛妳,我是真的愛妳。」他說,如那晚他蹲在我腿間的語氣
一樣,一樣是那件黑色的大衣,用他的香水味與體香圈住我的身體。
那是我想過的溫度,灼熱的,卻隔著一顆心臟的距離讓我取暖。
他手機上顯示的是前幾天早就傳不出來給我的訊息:
「對不起,讓我喜歡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