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們初次見面誰也都還不喜歡誰的時候最自然與真誠的對話。
　　『妳的台中腔真的好重。』
　　『真假的？』
　　在我無法解釋人的記憶如何運作之下，在我與他的認識過程中交談過無數千句話之中
，我最記得的卻是最渺不起眼的這句。
　　我們自以為跟人說幾句的話、寫幾封的信、傳幾條的訊息對我們毫不成為什麼，卻在
回首過往時間的順勢時，才頓然理解，其實所有的感情都聯繫在這些人們不在意的片段上
。
　　本想以為將自己停止便可以不聽不看不想，站在同樣的位置不要移動，既不曾擁有也
無從追溯何時失去，我們總能慶幸自己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只多了點心痛、無法言語的抽
空，像踩空階梯那般的心臟瞬間往下掉落。
　　中午十二點我打開補習班的鐵門，站在貼滿溫馨粉紅色海報的鞋櫃旁我發著呆，直到
放在口袋的手機震動我才回過神來走進補習班。
　　來電顯示是他，可是我沒有想接起來的意願，就算說過幾百遍我非常不喜歡講電話，
他也會忘記這件事情依舊用打電話的方式溝通。
　　『妳不覺得有些話用講得比較可以說清楚嗎？』當我把蘋果從冰箱裏面拿出來用熱水
沖洗退冰時，他站在我身後拿著毛巾擦著頭髮。
　　他洗完澡後一開浴室門，沐浴乳混著熱氳氳的水氣，香味馬上充滿我們狹小的出租空
間，『不會啊，我就算用文字也還是可以把事情講得很清楚。』我說，皺著眉頭看他光著
腳將地板印上溼答答的腳印子。
　　我本來想嘆氣，但他光著上半身自我身後環抱著我的肚子親吻我的脖子，『別鬧了。
』口氣放軟，我拿著水果刀切除果核，熟練地用水果刀在切片的蘋果左、右各劃一刀將籽
挑出，『給我一個。』他將下巴抵在我鎖骨上說，我用左手挑了大約一口份量的蘋果餵他
。
　　晚上才剛把穿著羊毛襪子的腳放進厚被子堆裡，他馬上將我抱進他懷裡，我背對著他
拍著他環抱我的腰的手，『寶貝妳好香喔。』他把臉悶在我的背上說，『我想做愛。』裝
著娃娃音他說，『噯，快點睡了。』我嬌氣回答他直接的求愛，『不管。』他說。
　　於是他將手伸入我的衣服裡面，一手就盈滿我小小的胸部，並且單手不著痕跡的將我
的內衣扣子解開，他像是親吻寶物般的自我脖子從脊椎一路延伸親吻，甜甜軟軟酥癢難耐
。
　　於是我弓起背脊，他趴在我背上用他已然充血的器官頂著我的臀部，『等、等一下…
…』我漲紅臉要他再等等，還來不及說完，他已經先行進入我的體內，他咬著我的後頸，
如同野生動物叼著獵物那般輕輕用嘴唇覆著我後頸因為姿勢不良而突出的骨頭。
　　他將頭埋在我髮間，他溫熱的體溫傳來，我的心跳與他的心跳在同一左邊用同樣紊亂
的節拍在鼓譟，卻感覺不到任何不安，只是在他懷中全然融化成泊泊液體，濕潤的包容他
所有的一切。
　　他總是在快射精前用專制不容人脫逃的方式攫住身體，將頭抵在我額頭上親吻，每每
總感覺的到他在我體內以固定的頻率一漲一縮的方式釋放激情後的純粹。
　　躺在床上我閉上眼睛感覺不到睡意，竟然回想起以前我們做愛時的事情，到底從什麼
時候開始，這些事情也變成了渺不可及的回憶而不踏實了起來？
　　進到補習班開了燈拿出那些掃地用具開始做例行性清潔，在那之前我用訊息回了他：
「上班了怎麼囉？」刻意將語氣打得輕鬆活潑，用張貼圖代替我的扯不開的嘴。
　　然後放下手機我在桶子裡倒入三個蓋子份量的漂白水，每次天氣轉涼小孩子就一個跟
著一個像骨牌倒下似的跟著感冒，讓身為安親老師的我也跟著傳染感冒，往往一個好了另
外一個就正好發作。
　　又再次想起之前的記憶，『我好像感冒了。』訊息裡面他這麼說，那時候我還沒下班
，正在改小朋友的數學考卷，邊想著該怎麼告訴小朋友十二分之二就等於六分之一的概念
。
　　『有看醫生嗎？還是要先回家等我下班？』我抽空快速打了幾個字給他，為此我對他
感到抱歉覺得有可能是上禮拜感冒傳染給他，直到現在我好了大半才換他發作。
　　『我想吃妳煮的稀飯。』盯著他迅速讀取，他快速的回覆，我的眼神掩不住滿滿笑意
，那時候我想著下班後想替他洗個暖身子的熱水澡。
　　記憶最令人覺得糟糕的一點是：每每回憶總是這麼甜，對照現下的事實卻更苦痛。
　　「房東先生說我們的約快到了，問說還要不要續租。」沒多久他傳了訊息回來，我放
下抹布掏看手機，「嗯……現在住的地方還不錯，要換嗎？」我問，「不然我們考慮一下
好了。」他回答。
　　下班後我去了趟超市，從來不在超市買食物的我難得挑了蘋果，回到家已經是大約十
點，他洗了澡光著上半身在客廳看電視，『回來囉？』他說，眼睛沒有離開電視，『我先
洗澡，晚點用水果給你吃。』我說。
　　洗澡後我將蘋果泡入鹽水中，一顆一顆的削皮切塊，他正站在我旁邊，像小孩子一樣
用手指戳著那些在鹽水中些微漂浮的蘋果，然後他的電話響起，我提耳認真想聽出他與誰
對話，『麻煩下次早點說好不好？這次來不及。』我聽得出來他刻意了，用冷淡而沒有起
伏的音調回答。
　　『怎麼了？』他的口氣讓我擔心，『沒什麼，公司的事情而已。』他淡淡的說，朝我
笑了笑拿走一塊蘋果又再窩回去沙發上。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之間的距離變的如此欲言又止，滿腹的疑問卻提不出來，前些日
子看他拿著手機的時間越來越多，三不五時開著訊息框卻什麼也沒有，我無法假裝一切都
沒什麼，但自心裡卻有更多「與以前不一樣了」的念頭出現。
　　我無法忽視這樣的感覺卻什麼也不能說，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看著我們的對話框，在鍵入文字的輸入框中看著游標閃爍，期待他或者我會打出什
麼樣的話題，但原來沒有，當他說完話後而我也說完話後，自已讀的時間開始沉默蔓延，
最後仍然是我結束話題，為著無聊的自尊心：「我上班，晚點聊。」
　　在感情上的自尊最是不必要的假象，尤其是在這樣無法言喻、鬼鬼祟祟像是踮著腳尖
行走似小心翼翼不打擾彼此生活的狀態下。
　　『欸妳知道嗎？前陣子把行政小妹嚇跑的公司又請到新的行政助理了。』九月初時他
嘻皮笑臉的開了門劈頭就這麼一句話，『喔？你不是說那家的老闆脾氣差嗎？』我打開電
鍋想把白飯拿出來邊說，『對啊，之前那個妹妹走了，後來應徵的人都待不久，結果今天
來了一個，不知道她會待多久哩。』
　　說好聽是因為工作，說的難聽些就是因為想同居所以才住在一起，依著他的任性，我
與他兩個人正式同居，租了間小小的房子住著，安親老師的薪水不多，大多的開銷幾乎他
負責，我因為知道，一方面也因為喜歡，所以家裡多半由我打理。
　　住在一起是好的，回家後總有很多話題聽他叨叨絮絮地說著，我偶爾穿插一些安親小
朋友的話題與他一同討論，他常常說附近小公司老闆的壞話，直說公司這樣是不可能找到
人的，我要他留點口德，而他卻要打賭那個新來的小妹能做多久。
　　啊，又來了，我只得說回憶是狠的。
　　想起的都是我們無話不說的時候。
　　下午四點小朋友放學回來，我拿著作業解答沒什麼說話發呆著，小朋友一向貼心卻也
粗心，大喇喇地問說老師在發呆什麼，卻又直接用食指在嘴邊比了個噓用氣音說：「老．
師．失．戀．了。」
　　我拿著鉛筆敲他的頭，「失戀你的頭，老師跟男朋友好好的，哪像你連暗戀女生都不
敢告白。」我嘲笑著說，硬是扯個嘴角恢復本來的樣子。
　　小朋友很可愛，也知道我心情上些許的無力，只是乖乖地任由我更改他們的數學作業
的錯誤，以及聽我有氣無力的講著社會課本上的重點。
　　我偶爾心煩意亂拿出手機看著，訊息燈沒有亮，他沒有傳訊息給我，連意思意思的貼
圖都沒有，我不知道該說是我偽裝得太好，或是其實他也是對於我的偽裝而感到鬆一口氣
－－只要其中一個人裝裝樣子，而另外一個人只要聳聳肩事不關己的忽略就可以說自己毫
不知情。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也不知道，發現他偶爾看著手機發呆，雙手的拇指在訊息欄上
想鍵入些什麼，卻最後又逐一刪除，在彼此都知道的情況下翻看訊息，卻沒有任何不妥當
的字眼出現，就算對方是個女孩子也一樣，簡單的詢問工作上的事情爾爾。
　　並非是不信任，而是出奇的令人感到詭異與害怕，而我無法忽視這樣的警訊，在任何
時候與地方毫無理由的出神，甚至遺忘許多對他來說是十分簡單的小事情。
　　下班後我到超市裡閒逛，下意識想晚些回家，根本不想有意無意看見他美好心思的對
著手機那端的誰說話卻害怕我見到、讀懂、了然於心的「面無表情」，我終究是懂他的。
　　拿了透明塑膠袋子雖然蘋果早已經吃膩，我還是盡量盯著蘋果在不隨意碰觸水果的情
況下仔細想挑出完整形狀又甜的蘋果，但事實上卻不可能。
　　無論水果在籃子裡擺的色澤多麼令人垂涎，關於果肉內的汁液與甜度，其實這與戀愛
並無什麼不同，交往前的我們將最根本的姿態擺著，最美好的妝容與衣著，或是良善的那
一面，紳士與溫柔既矯揉又造作，可偏偏在心儀的人面前我們總是如此。
　　於是我們總是在誤會之下結合，以為對方是甘蜜滋味的蘋果，直到狠狠咬得對方齒痕
坑洞個個，氧化過後的缺口泛黃、斑駁，我們才知道對方的甜味也不過如此。
　　品嘗過對方後，我們該如何好好說再見？
　　我竟然想起了這個問題，盯著秤斤兩的台斤，這個念頭愈發清晰，長久以來是我的不
認同，總以為我們裝傻著有天誰就會回來，只要家還在。
　　我想我是為著感情用天數具現化的時間而感到蒼白的不捨，悠悠盪那些回憶印著天數
的紅與黑字，細數交集的日子，究竟我們是為著愛才如此，還是我們為的是習慣？
　　卻也了解到愛情從來都不是擁有與占有，無論我們再怎麼深愛對方，付出的感情好比
租金，用著我們的「好」去承租對方「一段」專注對待的時間，可悲的是，就算我們全心
全意的付出所謂租金的感情，也不能保證對方是否可以愛滿那段我們自以為的期限──永
遠。
　　回家後本來想問他是否想去勤美綠園道附近逛逛，正好最近有爵士音樂節的活動，「
怎麼了？在等誰的訊息？」我裝作一時才發現般不經意地提起。
　　其實我已經觀望他許久，反覆點開手機的HOME鍵，我知道他在期待或是等待誰的訊息
，訊息燈沒有亮，他的表情隨著時鐘上分秒的旋近轉遠而更加陰沉。
　　轉開房間昏黃的床頭燈，我坐在床沿看著房東先生新送來的合約書，白底黑字將所有
規定與金額、期限訂定的清楚，雖然字面上要反覆閱讀方能理解，但感情這種事，與生俱
來於我們的內心卻是如此複雜無法釐清。
　　若感情能簽署條款，約法三章所有各項事宜，這世界再也沒有負心與變心，是否連傷
心的情緒都可以省略近乎到罕見呢？
　　我注意到他沒扣上袖扣出門後便自己扣上，我難以不去懷疑是誰幫他扣上，因為他從
來不自己扣上袖扣；我無法不注意他沒有將大衣外套帶回家，那件黑色的長大衣已經許久
沒有穿在身上。
　　於是我們沉默如青的常春藤，以令人毫無察覺的軟枝攀爬蔓延整個空間，我們省略所
有多此一舉的問候與關懷，從發現這些問候與關懷不再帶有意義開始。
　　他過著他忙碌的生活，看著他帶著眼鏡認真於工作上，同一個時間不斷翻看訊息沒有
少過，我們各過各地在同一個空間享用共同的安靜。
　　客廳裡只剩下魚缸打氣的循環呼吸，提醒我們或者其實只有我是日以繼夜的只能跟我
自己的身影還呼吸、「再」在一起活著。
　　「那個、寶，」他脫下眼鏡，揉揉戴了太久而留下的眼鏡壓痕，他依著習慣叫我寶，
向來也只有他如此稱呼我，而縱然他的暱稱依舊甜蜜，我卻讀懂他動作裡的疲憊，「妳覺
得我們還要住在這裡嗎？」他將眼鏡擱在桌子上，頹喪著肩膀將椅子轉過來面向著我。
　　「為什麼不繼續住在這裡？」我裝著微笑問他原因，假裝所有我都不知道，闔上從那
陣子開始就從沒認真看的書本，我將書夾著手作為書籤，是伊坂幸太郎的《瓢蟲》第八十
八頁，提到了主角之一的檸檬可以背出《哆啦Ａ夢》第幾集出現什麼樣的道具，但是校長
的名字卻怎麼都記不得的片段。
　　記得他曾經衍生出『記住跟生命體驗有重要關聯的即可』，即便是他嘻笑拿人的工作
打賭的玩笑時刻，也是有如此認真而直接的時候，例如現在，他滿臉倦態的看著我，托著
額頭他臉上沒有笑意。
　　「嗯？如果不住這裡那我們要搬去哪裡？」我刻意將我們咬字清晰，要讓他聽進去讀
懂我的意思，於是他深深呼吸，「我的意思是，我們還要一起住嗎？」其實他就在我的對
面，面對著我，可是他的聲音卻像是從遙遠的空地另一端傳來，我聽得不是很清楚，卻看
見他咬字的形狀異常緩慢。
　　「我們先吃蘋果好嗎？」我說，站起身來我想離開，我知道他想說什麼，從好久好久
以前的眼神我早已經知道，只因為我們對彼此的了解在時間裡翻滾著我們。
　　「先聽我說好嗎？」他說，也跟著站起身來想抓著我，我揮開他的手，「你有說的權
力我也有不聽的權利。」我說，惡狠狠地盯著他看。
　　這是第一次我這麼樣對他，劍拔弩張我們僵持不下，直到他拿了那件黑色長衣與車鑰
匙出門，我頹然倒在沙發扶手旁邊，手一拉扯到擺在桌上裝著蘋果的塑膠袋，一顆一顆紅
與綠的蘋果掉了下來，撞傷幾個凹陷的坑洞。
　　蘋果被用力撞擊下所沾留的蘋果汁液流在房間的地板上，陣陣散發出香甜的蘋果味，
我蹲下拾起幾顆蘋果，凹陷的洞與周邊的果肉軟爛，漸漸氧化成我們所鄙棄水果的黃褐色
潰爛。
　　我想裝作一切都好，只要家還在我們就與之前吵架一樣無異，時間久了、高漲情緒如
潮汐退了就會回來，抱一抱將頭抵在額頭上用鼻子磨蹭對方一切都會煙消雲散。
　　可是這次無法，無法忽略我們緊緊抓著彼此在捨不得、習慣、眷戀以及在誰起的頭之
間掙扎的無法自拔，究竟是誰想逼死誰到盡頭？
　　而我們卻明白，放手的課題卻始終無法好好學習，洋洋灑灑我們看過多少本與離愁形
狀相似的情緒與故事，我以為我明白，卻終於清楚──我們永遠都學不會。
　　這晚他沒有回家，我也沒有打電話，只是將蘋果拾起後一顆顆將它們削皮後、切開成
不完整的一塊塊，我將這些蘋果放入保鮮盒內，連紙條也沒留我想依著早已經落地的自尊
心離開他先行的家。
　　住到好友家裏面，她聳聳肩也沒多過問什麼就讓我暫時如逃難般的窩在她的房子裡，
我沒有打電話給他，而他打的、傳的我一率不讀不回不接，在我拾起破碎釐清了結的方式
前我無法用尖銳的方式對待他同一時間也對待我。
　　這是狼狽的逃離方式，卻是唯一保全我自己的方式，我坐在星巴克裡面，點了杯巧克
力可可碎片聽著旁桌的人對話、或說或笑，偶爾有紙張摩擦的沙沙聲，沒多做反應，我無
神盯著手機螢幕發呆，偶爾看看臉書上的朋友更新狀態。
　　我想著我們該如何說再見，好好的那種再見。
　　該是好好寫封信道別，或是別過頭自視甚高以為瀟灑走一回？
　　但那些是幾紙都無法言喻、量化的、道完的感情，除了交織恨與愛，遷就以及迎合，
那些都是複雜卻又純粹自愛中萃取出來的。
　　「我們聊聊吧。」我傳了訊息給他，將我所在的星巴克地址附上，他馬上已讀，我惴
惴不安，窩在星巴克的沙發上我明白自己不能害怕，看著窗外是黑的夜色，外面是車燈映
紅又快速閃過，不著痕跡好似從來沒有來過。
　　我看著自己在玻璃窗上的倒影，想起我們該如何把對方趕出生活甚至是生命之外並且
將對方當成形同陌路的陌生人好似從來沒有來過而感到遲疑與迷惘。
　　「我來了。」仍舊是那襲黑色的大衣，他迅速入座在我的對面，省下片段的招呼，「
反正合約也到了，我會先搬離開。」我盯著自己的杯子不斷用吸管攪拌奶油上的巧克力醬
。
　　「嗯，妳可以繼續住，我正好也要搬家。」他說，遲疑的將話說的客客氣氣，「不了
，」我回話回的太快而頓覺困窘，「我就不住在那邊了。」雖然我心裡有多少的話想說，
例如，誰會選擇繼續住在回憶睡滿的空間裡呢？
　　「那……我們……」他緩緩開口，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我總是明白，「我們就好好
過生活吧。」閉上眼睛再睜眼，我將他的話接續。
　　我在離開前又看了他一眼，他低頭快速打開通訊軟體在其中一個對話框內鍵入幾個字
，過了許久，我看的見他的失落與焦急，明白他在等對方的回覆。
　　推開玻璃門後我感到雲淡風輕，入秋的天冷意使空氣變的稀薄銳利，我深深吸一口氣
既是結束同個時間又是開端，開端自此以後一個人的生活，而他而我都要好好過活。
　　我收拾了所有的東西，徒留下他的東西，將我的書從書櫃取下時，因為再無東西依靠
，他的書突然往空處倒下，一本本斜在上一本書上，書與書之間的空隙露出紙張的一角，
紙張泛黃，我抽出之後夾入我的書內帶走。
　　收拾好行李我讓這些東西用幾個從超商拿回來的紙箱裝好，搬到附近大學的租屋處，
還沒有心將這些回憶歸位，我拿起早已經買好的棒球票，原本說好要一同去洲際棒球場看
的球賽剩下我一個人，我將票給驗票人員，孤身一人與周圍沸沸揚揚的熱情形成強烈對比
。
　　我看著觀眾在臉上的國旗塗鴉，對於他們的期待我的目的與他們完全不同，入座內野
Ｂ區，一目了然整個球場，我看著場上的邊線發楞，左右兩邊的群眾熱血高昂，我像是完
全靜止的時間，獨坐在座位上而隔壁的連號留下空格。
　　我一個人坐在場上，在網路收訊不好的狀態下打上訊息給他，
　　也許是我自己對自己說：
　　*「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原是為了陪我走一段路看著我成長。你離我而去也是為了
成全我，讓我獨自承擔自己的生命，體驗我在你身上所領悟的一切，勇敢如新生。」
　　願我能找我想要的、成我想做的、行我想走的，所有的事都會過去。
　　場上的照明燈將整個夜晚的空氣煮沸如燃燒的星子，耀眼炙熱令人久久無法放棄凝視。
'
*此三篇作為一個小小的關聯，篇名取自我喜歡的小說主角名字各取一字做篇名
也是從追求的暗戀到相戀與失戀三個階段
三篇可連貫亦可分開
[蟬生]
https://goo.gl/5ShqH6
[入岩]
https://goo.gl/E8jWl5
*引用鍾曉陽《哀歌》

看完眼角濕濕的。。

好~~好~~真是好文

超愛 大推 太強大了

未看先推

不是很喜歡結尾那..

大推

好沉

猛

推

好文筆。

好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