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獸,穿上衣服也不會變成人。』
大家都清楚,卻還是選擇被幾片布料所蒙蔽
人將所有不能說的為難情事,在出門前完成
然後穿上羞恥心,好像一切不曾發生。
他穿上代表警界的制服,出門維持治安
他穿上代表專業的西裝,出門商務談判
她打扮的像是南丁格爾,活像白衣天使
她拉上黑色絲襪扎馬尾,做個稱職的花瓶。
庸庸碌碌,說不上是充實,卻讓人筋疲力盡的一天過後
脫下外衣,終能返璞歸真。
這就是面對情慾狂潮來襲,我們總是脫的一件不剩
脫下平日虛偽的假象,最真實的面對你我
為了更仔細品味那白皙動人的侗體
更能坦白的面對自己,接受你的慾火
也許是怕衣著的禁錮不能誠實的表達自己
也許只是怕內在熊熊的慾火燙壞了外在衣裝。
只有我,擁有雙火眼金睛
雖說是神的贈禮,更多的卻是看到慾望的醜惡
可以洞悉外衣欲遮掩的真相
不論是水餃墊還是集中型都一眼看破
那付來自德國最新型的液晶體顯影眼鏡
在我面前也不過是過時的玩意
日本紅外線的透視系列就是我兩眼平日所見
多少博士碩士栽在偷拍,我卻只需撇頭一看,便清清楚楚。
所謂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棲
看盡了裸體,卻看不見衣著
是謂見山不是山,見體不見衣
有時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穿上衣服沒有。
雖說是衣冠禽獸,但至少還有衣冠
若不察而至裸體出門,那就有損他人臉面尊嚴
畢竟誰也不願赤裸裸的面對
這世界上擁有更強大的存在。
但若在家中,我也就赤裸的誠實面對著自己
反正穿與不穿對我來說也視若無賭,並無異處
配上壺好酒,無思無慮其樂陶陶
靜聽不聞雷霆之聲,熟視不睹泰山之形
不覺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
俯觀萬物,擾擾焉如江漢之載浮萍
如此境界非穿衣者能得,豈不妙哉。
而後大夢驚醒,因驚於門鈴大響
原來是窗簾未掩,而至俗人報案
警察據稱有一怪人,浪蕩不羈形似酒醉
裸身於客廳起舞,搖搖晃晃
猶如藤繩掛銅鈴,隨風搖曳
有礙行人觀瞻,有傷社會風化。
我答曰,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各位警員以為制服筆挺,卻不知在我眼中也如裸體一般
你僅五公分,他卻有五吋
見我回答如此精準,兩位員警面面相覷
不知如何是好。
我趁勢開導,說世說新語有記載
『郝隆七月七日出,日中仰臥。人問其故,答曰:「我晒書。」』
腹有詩書,自然要曬,如此境界凡人莫能及
數日連連有雨,我裸身於廳,旁置除濕機一台
人問其故,答曰:我除濕。難道不是合情合理?
又載有劉伶之事
劉伶常縱酒放達,或脫衣裸形在屋中人見譏之。
伶曰:「我以天地為棟宇,屋室為衣,諸君何為入我巾軍中?」
今日兩位員警,又是為何到我褲襠裡來?
兩位員警貌似有悟
隨即關閉胸前錄影器材
脫下制服,與我飲酒共舞
凡人能有幸得提點,又當機立斷者少也
我讚其二位為難得之才,應當互相支持鼓勵一番
不知過了多久,又有警員前來
也沒多說什麼,放下手中高粱為見面禮後
逕自脫下制服,一起共舞
我們相視而笑,此時已是無聲勝有聲。
屋中的天地,屋外的天地,已是一個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