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落花,轉眼過一個春季,
南風起了熱,不再是好眠到天明,
步訪集市,買了個胭脂粉應急,
紅唇染了美景,卻沾不上青春的血色,
在幼兒時家需用錢,做過女工,當過奴婢,
洗碗燒柴打飯菜,不敢喊累,也不敢流涙阿,
十五那年,娘過世了,爺也不要我了,
把在室的我丟到了青樓,提著行李就不再見過,
還記得大媽當時問我叫啥,我不應不答不吭,
她看我個頭小給了我個名字,叫小鳳,
那些日子,有個半年吧,比做工還苦,還難受著,
穿上繡花衣裳,陪姐姐們跳舞讓客官們歡心,
被叫著練琵琶,練到指甲都磨了還是得彈,
難聽就趕緊練,好聽也要接著奏,休息,甭想的咧,
每回迎完客,月已高升,只剩蟬鳴,
我和姐姐們吃著剩下來的菜,總聊上幾句從前,
會來青樓的,絕非自願,打小都被送來吃苦,
這城內就梨雅閣和涼花院這麼兩家,爭的都是年少姑娘,
還好大媽對我們好,跳個舞秀點藝,錢不會少,
但是陪睡賣身等,還是得看金子辦事,
一年半載,不敢說自個兒多優秀,也算是個小紅牌,
從前是七八個共舞唱歌彈琴,現在是坐公子旁陪酒賣笑,
好一次來了個客,就點了我,陪他喝陪他聊聊,
從江西來的公子哥,要往北去考試,人生地不熟的寂寞,
我彈的琵琶讓他酒越飲越多,思鄉的淚也不止,
挽著我哭,夜深酒醉,便在閣內住上一晚,
這是我頭一回接的客,往常的我只賣笑賣藝賣酒矣,
推開了門,他便吻我,摘了我頭上的髮髻,
散落的長髮被他一手撥開,拉開我腰際的腰帶,衣裳隨之落地,
只剩件肚兜,也被解開,光溜溜地裸露在他面前,
先是撫摸,接著撲上,只脫了褲就挺了進來,
我急著喊痛,他見我慌,緩緩地入,緩緩地吻我,
慢慢感覺沒那麼疼了,我拉了拉他衣襬,輕說可用力點,
他不馬虎地深深挺入,那酥麻感真是魂牽夢縈,
那晚做了兩次,血是流了不少,但也爽的快活,
後來抱著一起累了就睡了,天亮了還是他叫醒了我,
大概正午,他乘著承租的馬兒,就繼續趕路著,
離去之前他向我說上幾句,給了我個玉珮,看來挺昂貴的,
他坦承想有個人陪,也不想只是睡過我一回,
要我留著玉,等他考個名,回來,希望有個妻,
我笑臉迎著他淡去,不敢多說一句,小姐是不能帶感情的,
而他是我第一個男人,就直接承諾我當我最後一個,
然而,三年了,動過我的男人已數不完,
趕考的他沒消沒息,而玉珮,還戴著身上,
望著遠處高山無盡,城裡頭的人來來去去,
每回經過店前,總盼有個熟悉的書生,
他會回來,我是這麼想的,
能讓我眷戀就只一個,孰能買走我哭花的紅塵,
達達的馬蹄不是過客,他披著大衣,真的回來了,
他給了大媽幾張銀票,要取回玉,娶回小鳳,
十五歲的我,把青春,賣給了梨雅閣,
現在,頭蓋喜帕,把一生,賣給我的歸人。
-
第三十二篇文章「梨雅閣」,
所謂的小姐絕非自願,艱辛難耐,
甚至無法對男人動情,只會更難受罷了,
要的,其實不是金和銀,
而是一個用真心買她的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