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加了龍舌蘭。」店員一邊玩貓一邊和我說,
「我還以為是加了洋蔥。」我很努力很努力的微笑。
「雨停了,我要走了。」我說,
「歡迎再來,如果有帶貓的話。」店員把貓還我,
「下次再來的時候,還能喝這杯咖啡嗎?」
店員搖頭,
「等你有一天不需要這杯咖啡的時候再來吧。」
「書僮,有你的客人。」
小咪走後幾個禮拜,有個男人跑到我的公司找我,
「書僮先生嗎?」
「是,請問您是?」眼前的男人年紀明顯比我大很多,
一身行頭看起來要價不斐,
重點是他講起話來很有老闆的威壓感,
讓我不自覺的畏縮了起來。
「我們去樓下聊聊。」他說。
「我開門見山的說好了。」那個男人點起一根菸,
他把菸盒遞到我眼前,我向他揮了揮手表示拒絕,
「你是小咪的炮友吧。」他說,
「什麼?」
「不要這麼驚訝,我很早就知道你了。」
「什麼意思?」
「小咪一直都有給我看啊,你們那些照片。」
「哪些照片?」
「嘿嘿,像是那種在辦公室的照片啊,你們滿會玩的嘛。」
「先生,不好意思,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用裝了啦,其實我是來謝謝你的。」
「蛤?」
「就是......就是有這種人嘛,你知道的,有點沒辦法......需要一點輔助。」
「等一下,你是小咪的?」
「我是她男朋友。」
「等一下等一下。」我必須很用力才能呼吸到空氣。
「你是說,你是小咪的男朋友,然後你允許她出來找炮友?」
「不是我允許,是我要求她。」
「為什麼?」
「就像我剛剛說的嘛,我需要一點輔助才能......。」
「等一下等一下。」
「我和小咪分手了。」
「我說等一下!」我在公司門口大喊,
路人和大樓警衛都看向我們這邊。
我蹲在路邊,思考到底發生什麼事,
那個男人在一旁抽菸,一根又一根。
「所以,你來找我做什麼?」我蹲在地上說,
「小咪叫我來的。」
「你‧來‧找‧我‧做‧什‧麼‧」
「小咪說,她想和我們兩個一起做一次,要我約你去南部找她。」
「滾。」
「可是......」
「我說滾。」
那個男人走了,我仍舊蹲在地上,
大樓的警衛靠了過來,
「書僮先生?還好嗎?」
我站起來,看著他,
「那個男的是誰啊?」
「他啊。」我看著警衛,
「以前我家旁邊有一塊空地,小時候我都在那玩耍,誰知道有一天,
有一個男人,就是他,拿著一張土地權狀,說:
『唉,這塊地是我的,請不要擅自進入。』
我不是很爽,雖然也從沒覺得那塊地是我的,
但也從沒想過要離開那裡,
但最後,我還是沒有任何立場和他爭。」
「蛤?」警衛一臉不知道我在講三小的黑人問號臉。
再次見到小咪,是在不久之後我同事的婚禮上,
參加婚禮前,我就已經做好了要和小咪見面的心理準備,
也演練了好幾次要和她說的話,
但真的見到面,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小咪把我拉到陽台,
「我是不是傷害了你?」
我哭笑不得,
她的確就是這樣的人,
單純到非常殘忍。
「妳還記得有一天,我要妳綁雙馬尾,穿國中的制服和我做愛嗎?」
「嗯嗯......」
「因為我覺得妳微微隆起的胸部,加上有點稚嫩的臉,很像國中生,
這樣的打扮讓我有犯罪的快感。」
「所以?」
「所以啊,那時候我們都不是什麼好人吧,
我們都有一些見不得人的行為和想法。」
「大概吧。」
「我一直以為,這樣的見不得人的我們,是彼此的秘密,
一起有著難堪的秘密,聽起來也滿浪漫的吧,
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連成為妳的秘密,都沒有資格。」
我看著小咪,小咪流下了眼淚,
「我喜歡妳。」我說,
「我知道。」她說,
「能夠好好的讓妳知道我喜歡妳這件事,就很足夠了。」
我幫小咪擦去她的眼淚,
「謝謝妳讓我這麼說。」我真心的笑了。
從這一刻起,
小咪有沒有喜歡過我,
對我而言一點也不重要了,
我喜歡過她,
並且好好的讓她知道,
這就夠了。
隔天,我又和K借了貓小咪,
回到車站前的那家咖啡廳,
打開店門,風鈴清脆的響了一聲,
收銀台的店員探出頭來,
對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