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假又來了,不知曾幾何時,
開始對放假這件事情恐懼,
你恐懼人潮、你恐懼歡笑、你恐懼漫無目的、
你恐懼總是獨自一人。
拉斯維加斯槍擊案,死了五十八人,
除了「好可怕」三個字外,
你沒有迸出額外的想法。
你無所謂,
當然,你早已什麼都無所謂,
因為發現這個世界實在過於巨大,
那乾脆盡力縮小自己,小到成為透明人的存在。
透明的軀殼什麼也承載不下,
什麼也帶不走。
你輕飄飄的遊走世間,
相信自己無拘無束是個體的主宰,
隨風漂流,嘗試著尋覓下個落腳處,
一路上卻始終挑剔到不行,
埋怨著東、抱怨著西,
轉眼間,才發現身旁早已空無一人。
身旁沒人有什麼關係?
這年頭不用網路認識朋友簡直太落伍了。
很快的,你約了她出來──
小薇,一個很可愛的女生。
那天晚上,
你像是第一次看見女人般死命打量著她,
從她的瀏海開始,延著她的鼻樑下巴,
滑過脖子,越過雄偉的胸部,
最後順著雙腿直到腳趾頭。
小薇難為情的不斷躲著你的視線,
口裡無奈喊著:「好害羞,感覺好怪。」
其實你只是想記住她而已,
企圖像個雕刻家將她刻印在腦海中,永不忘記。
但說來慚愧,
就連那位你曾說會愛她到海枯石爛的初戀女友,
那輪廓也早已被毛玻璃隔了開來,
只剩一團模糊。
那天晚上,
你進入了小薇的身體,
你滿心期待那神聖的一刻終於到來,
滿足的遠遠不只是肉體的慾望,
尤有甚者──
是解除被「超我」的束縛。
工作上該死的老闆、教室裡討厭的同學、
嘈雜惡臭的街道、毫無美感的市容、
龐大的經濟壓力、莫須有的社會期待,
一切的一切,此時此刻都給拋諸腦後,
你心無旁騖著享受著造物主賜與人類最棒的禮物,
一進一出,
一進一出,
是呀,你最喜歡做愛了,
因為在抽插的過程中腦袋可以暫時停止思考,
因為在抽插的過程中你知道有人在陪著你。
因為在抽插的過程中世界彷彿只屬於你們兩個人。
※※※
「我,在新北,約嗎?」
「不了,我不是隨便的女生。」
「妳多想三秒鐘就不算隨便了。」
(一秒鐘)
(兩秒鐘)
(三秒鐘)
「如何,約嗎?」
「你很猴急。」
「俗話說猴急的鳥兒有蟲吃。」
「是早起的鳥兒。」
「隨便啦,反正我有勃起的鳥兒。」
「低級當有趣。」(對方顯示已離線)
我望著螢幕啞然失笑,真沒幽默感,
連詐騙集團都比妳多陪我聊了兩句。
鎖上房門、關上窗,
熟練著將耳機孔插上耳機。
現在是深夜兩點半,
除了偶爾幾聲野狗的嚎叫聲外,
只剩霓虹燈還賣力工作著,
一切都死氣沈沈的。
花了一番功夫挑選了今晚要臨幸的對象,
滑鼠連點兩下播放,
擁有偶像外貌的女優跳了出來,
隨著身上衣服一件件褪去,
我的陰莖也腫脹無比,
我用滑鼠拖移著時間軸拉到抽插的片段,
播放,
女優眼神朦朧的呻吟著,
暫停,
突然一切都寂靜無聲。
播放,
女優顫抖著身體喊著要高潮了,
暫停,
突然一切都寂靜無聲。
播放,
女優弓著腰噴出大量淫水來,
暫停,
突然一切都寂靜無聲,
我長吁一聲,闔上電腦。
仰靠著椅背,閉上眼睛,
我開始幻想著,
幻想著小薇,
幻想著初戀女友,
幻想著不能說的她,
幻想著不知道名字的她,
幻想著尚未認識的她。
幻想著她和她和她。
隨後一陣顫抖,達到高潮,
白濁的精液沒有像流星一般劃過寧靜的黑夜,
它不過向前噴了十公分就被衛生紙包裹住,
──成為一團垃圾。
此刻,我要將那垃圾,
獻給被寂寞吞噬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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