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 I ask you to stay…
would you show me the way?
Tell me what to say…
so you don't leave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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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她回覆。
「我好累。」我勉強打了三個字。
「嗯?」她再次回覆。
我沒辦法整合我想說的話,我的腦袋一片混亂。
就像吵雜的早市,只是往來的人群被一個個想訴的苦代替。
我那晚沒有回覆她任何訊息,我愧對於她。
那一晚,我數了四千六百八十九隻綿羊。
沒有一隻跳得過圍籬。
隔天早上...
「早,還活著嗎?」我裝作沒事的打招呼。
「是你沒回我欸!有多累?」她不滿的回覆。
「不就50個嘛!到底多累?」
她傳了鼻孔噴氣的表情輔助說明。
「恩…我前幾天腦袋很亂,不知道該怎麼跟妳解釋為什麼很累,對不起。」
對不起說了太多就廉價了,但我仍然拋售著我的道歉。
「說來我聽聽,不想說也沒關係。」
她很貼心的提議。
「我好羨慕,看人家成雙成對組織人生。」
「我一直睡來睡去沒結果,甚麼時候才到頭?」
「不睡也還是有需求,又覺得我單身為何不能睡?」
我開始沒頭沒尾的傾訴。
「我覺得妳已經覺得我爛了吧?」
「妳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我樣本數很多。」
我沒想過我自己會這麼說。
「我不覺得。」她平淡地回覆。
「只想問為什麼?」她還是有疑問。
「不是樣本數多的問題…」她下了結論。
「你太EZ了,這樣不好。」答案已出。
對話停在這裡,我深深的思考著。
「別急著吃棉花糖。」她說。
這句話從視網膜開始游走到腦神經。
對我來說,
就像是看到自己的人生變成了一場園遊會,
我在其中遊蕩著,
看到棉花糖的攤位就急忙買了一支,
最後搞得自己嘴巴跟手都黏呼呼的,還想爬上遊樂設施。
但卻被管理員擋下了。
我以為我只是愛吃糖的小孩,
原來我已經變成貪婪的惡棍。
「好,好吃的留到最後吃。」我回答。
她回答…
https://imgur.com/ptROVz2.jpg
而我…
https://imgur.com/WuwvThj.jpg
她誠實的回答,令我著實沉默了一番。
https://imgur.com/7zS5paj.jpg
「撇開這些,工作還好嗎?」她話鋒一轉。
「恩,明天辦理股份轉移。」我心開始平靜。
「那就好OuO」她搭配了一個笑臉與加油的貼圖。
她的話題轉移讓我默默地感到她的溫柔,原先的煩躁與不安都消失了,我知道她還沒消氣
,但至少她重新給予了我對話的權利,雖然日後這一定會是個被拿出來大噹特噹的事情。
「妳何時休假?」
我突如其來有著想見面的衝動。
「月底或者下個月,我班表給你。」
她沒有多問。
就這樣,我們敲定第一次見面的時間與地點。
我的內心是澎湃的,我真的想見她。
不只是因為她的美麗,更是因為我很好奇。
很好奇…
這個三言兩語就讓我平靜的女孩是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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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學家的理論定義了時間流速,
而我想我證明了心情會影響時間流動的速率。
等待見面的每一天都令人焦躁,
為了見面而剪的頭髮似乎長得比平常快。
但總算是到了那晚,我與她在捷運站門口見面。
她一頭深紫色的長髮,柔順的令人想伸手觸摸。
黑色的上衣紮進丹寧牛仔長裙,配上黑色的球鞋。
將身材線條比例表露無遺。
很美,真的。
「嘿!Annie!這裡」
我總是習慣提早半小時到,那感覺就像高中時樂團表演上台彩排,我需要在這環境想像一
切可能,她會從哪走出來,我應該呈現甚麼姿態。
李宗盛曾經在吃牛肉麵的時候,
寫出了《飄洋過海來看你》。
其中一句歌詞是這樣的:
「為了這次相聚,我連見面時的呼吸都曾反覆練習」
這並不是一件浮誇的事情,
只是期待與追求完美的一種體現。
而她出現時,我的彩排都只是白費工夫。
「哇~提早到有加分。」
她笑著說,接著嗅了嗅我的身上。
「可是抽菸大扣分!」
她彈了我的手臂一下,頓時讓我覺得有罪惡感。
我只是笑了笑,帶著她離開忠孝敦化站。
我一路上聽著她說上班的趣事,不厭其煩地提醒著她一切事物…
“有車,妳走裡面吧”
“階梯喔!小心!”
這是不自覺的行為,
我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像個媽媽一樣嘮叨。
「我有眼睛好嗎?」
她翻白眼證實的確有眼睛的時候好可愛。
我們走進常去的日本料理店,
一切擺設都如此熟悉。
只是我不再是一個人,
或是跟一群醉醺醺的外國人來。
“依壓喜嘛誰!!!”店家朝氣蓬勃地招呼。
「康松哈咩達~」我用韓語自己回答自己。
也許只是為了博取她的白眼吧?
我喜歡看她對我幼稚行為無奈的樣子,
搭配她無辜的雙眸與稚氣的臉龐…
實在是令人回味再三。
在餐廳時,我們吃著鹽烤牛舌、海膽。
我喝著清酒,她則是啜飲著可爾必思。
那是一頓令人愉悅的晚餐。
肩並肩坐著我還不習慣,
她的體香是唯一使我安然入座的原因。
「哦!謝謝。」
當她夾了塊生魚片給我的時候,厚臉皮如我竟然沒有要求她餵我,
我只是欣然接受那塊黑鮪魚肚,然後仔細的蘸著醬油與芥末,送入口中。
那是塊有溫度的黑鮪魚肚。
眼眶泛著淚也有了藉口說芥末是兇手。
我得提起我小時候,因為調皮摸了電蚊拍而觸電的事情。
而因為我有強迫症,
所以我還處在極大痛楚的時候又再次摸下去。
但那種觸電的感覺並不比這頓飯。
她的一顰一笑、她夾生魚片給我、她接過我幫她開的濕紙巾、
她幫我拌著山藥,那些舉動都一再的讓我有著觸電的感覺。
但我只是裝作鎮定,其實心裡早就驚喜萬分。
吃完飯後,我們散著步。
「欸!唱歌給我聽。」她說。
「甚麼歌?」我想著歌單。
「你決定。」她笑了笑。
我開始唱起Damien Rice的Volcano。
原因沒別的,單純我熱愛這首歌。
(只有我自彈自唱版本的…借來輔助一下)
https://youtu.be/Wey2cns4tjM
「喜歡嗎?」我緊張地問。
「嗯!有點油!可是好聽!」她笑了。
我們就這麼走在路上,聊天聊地談東談西。
如果多年前有人跟我說走路是種藝術,
我會恥笑那個人。
但此時的我早已知道,
人與人的距離在走路時容易縮短。
我們從伸手都不見得會碰得到彼此的手指,
到餐廳裡的肩並肩。
現在則是手臂幾乎纏在一起地走著。
我們都沒有看時間,彷彿都沒人注意過時間的流動。
兩人沒有目的地的走著,就這樣一直往前。
遇到紅燈就遵循左轉再右轉的規則。
「欸!這麼晚了!沒車了啦!」
她看到了大樓上的時間顯示,驚呼著。
「明天放假,所以…」
「去我家看電影繼續聊,然後床給妳睡。」
我厚著臉皮,忐忑問著。
因為此時我真心捨不得她離開。
她猶豫了一陣子,加上我不斷地灌迷湯(口頭上)。
她答應了!!!
計程車回程說短不短,我與她在後座肩並肩坐著,喉嚨很乾,
自己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深怕她與司機也都聽到了,
於是拿出耳機與她分享了我手機內的歌單。
終於,計程車到了家門口。
「門禁蠻森嚴的。」
我正在刷第二道感應卡時她說。
「妳是第一個這樣說的。」
我下意識地回答。
「所以”很多”女生來過?」
她加重語氣。
「也有男生來啦!」
我只是想解釋我的房間也會帶普通朋友來。
「哦哦~男女通吃!」
她調皮地笑,手指指向我揮舞著。
我抓住她的手指,就要咬下去。
「不可以~」
她想收手卻過於大力,將我也一起向她拽去。
撞個滿懷,我們相視而笑。
進了房間後。
我拿了乾淨的浴巾與毛巾牙刷給Annie。
她進去浴室的時間相當長,
大概足夠我在客廳唱完兩次《波希米亞狂想曲》。
而我只需一首歌的時間就足夠,因為我就是臭男生。
夜已深,我們也沒甚麼興致看電影。
她只是躺在床上,而我則是躺在客廳的沙發。
我看不見此時她的模樣。
但我知道她穿著我的寬鬆T-shirt,
她穿著我的球褲當睡褲,
雖然我走出浴室時她早已鑽入被窩。
但那是我拿給她的衣服,如果不這麼穿…
我滿腦想著那畫面。
「欸!沙發好睡嗎?」她問。
我不是甚麼庸俗小說裡的呆拙木頭男主角,
我知道這問題接下來的走向,但我仍然有些緊張。
「還好啦~」我回。
「好啦!上來睡啦!」她心軟。
沒人會拒絕這樣的請求,
但此時絕對不能表露出自己的欣喜。
即使連瞎子都看穿你的心意了也一樣。
「這樣好嗎?」我假裝客氣。
「再裝就不像了~」她看穿了。
我急忙起身,帶著棉被與枕頭上了床。
此時我的心情大概就像《與龍共舞》裡,
那段午馬與吳孟達的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