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髮店裡很安靜,
只有她一位客人,靜靜地坐在位子上,
理髮師確認好她的意願後,
一部分一部分把頭髮噴濕。
小小的店面裡連音樂都沒有播放,
下午三點時陽光從外面斜斜照進整片的落地窗,
昏昏欲睡的她聽到剪刀喀擦喀擦的聲音才漸漸清醒。
一縷縷的頭髮從空中落下,
順著朦朧的身體曲線掉在胸前或地上。
她的思緒有點混沌,
回憶像是被時間倒回很久很久之前。
因為有人喜歡長頭髮,
所以她一直留。
洗澡完花半小時護髮,
花半小時吹乾。
對方喜歡從背後抽插時抓住她的長髮,
有時候溫柔的輕握著,
看著髮絲配合乳房的節奏在空中晃蕩,
有時候粗魯的抓扯,
讓她仰起頭像祈求憐愛的寵物發出嗚咽的叫喚。
因為有人喜歡捲髮,
所以她打工,
找一間對方朋友的理髮店燙了波浪捲。
對方把自己送到朋友的床上,
她的髮尾被指間挑起,
繞指的柔情最後變成淫靡的惡夢。
因為有人喜歡染髮,
所以她又再打工。
挑染了亞麻棕色,剪了齊平的瀏海,
看起來像個日系的洋娃娃。
對方也用對待洋娃娃的方式對待她。
小心翼翼又毫不憐惜的,
佔有的、樂於分享的、一群人共用的那樣。
剃刀的刀片涼薄,
她從脖子到背起了一層疙瘩。
電動的細微嗡鳴聲,
輕輕的、淺淺的在皮膚上震動。
像微風吹過平靜的湖水,
她從腰開始泛起一陣漣漪,
騷動的酸澀、熱切的空虛。
理髮師拿起鏡子,讓她端詳成果滿不滿意,
她瞇了瞇眼睛,乾淨俐落的長度,
露出往常被緊緊遮蔽的脖頸。
店門口吹來冬天的涼風,
她看著天空,
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