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清冷的銀輝灑滿絕情谷的野外。山間小徑上,絕情谷門下弟子李四與即將過門
的未婚妻香蓮並肩而行,兩人時而低語,時而笑聲如鈴。香蓮言語間透露著幾分溫柔和幾
分俏皮,讓李四不禁心神蕩漾。
不知不覺間,兩人走到一片被月光染成銀白的草地。兩人坐在大石上,林間微風輕拂,帶
來花草的淡淡清香。李四看著眼前佳人,月色映照下,香蓮的臉龐柔美如畫,讓他心頭的
慾火逐漸升起。他牽起香蓮的手,溫聲道:「香蓮,再過幾日,妳便是我的妻子了,得妻
如此,真是我平生之幸。」
香蓮低頭一笑,嬌羞無限,聲音輕如細雨:「四哥說的這是什麼話,能嫁給你,是香蓮的
福氣才是。」
李四看著她臉上染上一抹紅霞,心中更是怦然,他壓低聲音,語氣充滿急切:「香蓮,我
有一事相求,不知妳是否願意?」
香蓮抬頭望他,目光中帶著疑惑:「四哥,你要說什麼?」
李四目光炙熱,語氣低沉卻堅定:「香蓮,既然我們即將成親,何不在今晚便將自己的身
子交給我?這樣,我的心才能安穩。」
此言一出,香蓮愣住,急忙將手抽回,臉上的紅暈瞬間褪去幾分。她低下頭,聲音微顫:
「四哥,這……這怎麼行?」
李四微微皺眉,語氣中多了幾分不解:「我們已是未婚夫妻,這有什麼不妥?香蓮,我對
妳一片真心,妳應該明白。」
香蓮咬了咬唇,掙扎了一會,終於低聲道:「四哥,我們都知道絕情谷有個古老的傳統…
…新娘在成婚之夜,第一晚……並非由新郎陪伴,而是要由谷主大人陪伴……我若是現在
便……便把身子交給了你,到了成婚的那一夜,讓谷主發現我在婚前就已非完璧之身,那
我該如何自處?」
話音未落,李四心裡的熱火宛如被一盆冷水潑下,化為一片冰寒。他冷笑一聲,目光中透
著幾分不滿與受傷:「所以,你寧願將女人最寶貴的第一次給谷主,也不肯給我,是嗎?
」
香蓮急忙搖頭,眼圈泛紅,帶著幾分哽咽:「不是的,四哥!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
古老的傳統擺在那裡,我……我害怕,害怕谷主知道之後,會有損我的名節。」
李四聞言,心頭憤怒翻湧,冷冷道:「名節?你倒是把名節看得比我重要得多!香蓮,我
自問對你一片真心,為何你寧願遵從那荒唐的傳統,也不肯從我?」
香蓮低著頭,淚珠無聲滑落,卻不知該如何辯解。李四看著她沈默的樣子,心如刀割,臉
上再無一絲溫情。他轉過身,望著遠處的夜色,語氣低沉而失望:「香蓮,我原本一直以
為你把我看得很重要,如今才明白,在你心中,那古老而荒唐的傳統比我還重要。」
說罷,他大步離去,背影漸行漸遠。香蓮怔怔地坐在原地,淚水模糊了雙眼。風聲淒冷,
似在替她嘆息;林影沉靜,只剩一片冷冷的月光,將兩人影子的距離越拉越遠、越拉越遠
……
金庸群俠1.2張三
山谷靜謐,陽光透過樹葉灑下斑駁的光影,微風輕拂,帶著青草和泥土的氣息。絕情谷門
下弟子張三扛著木柴,步履穩健地沿著蜿蜒的小路走著,身旁的師弟李四卻顯得異常沉默
。
自晨間上山砍柴起,李四雖然想要表現出如同往常一般的沉穩,但時不時露出失魂落魄的
樣子,砍柴的速度也比往日慢了許多。張三看在眼裡、疑在心裡,步履雖未停下,目光卻
始終留意著師弟的神色。
路越走越長,沉默也愈發壓抑。終於,張三忍不住開口:「四弟,今日怎麼悶悶不樂?是
誰惹你心裡不痛快了?」
李四聞聲一震,肩上的木柴微微晃動。他低著頭,像在壓抑什麼情緒,片刻後才嘆了一口
氣:「三哥,不瞞你說,我心裡有事,著實憋得慌。」
「什麼事?你我同為絕情谷門下,師兄弟一場,有話就直接說出來,讓師兄替你拿主意。
」張三語帶關切。
李四沉默了一會兒,將肩上的木柴調整了一下,抬頭望向遠處的晚霞,聲音低沉而憤懣:
「三哥,再過幾天,我就要成親了。」
張三停下腳步,微微一愣,隨即露出笑意:「這可是好事啊,香蓮家答應你的求親了?你
娶的可是村裡最標緻的姑娘呀!真是好福氣。」
李四咬了咬牙,怒氣湧上心頭:「好事?張三哥,這算什麼好事!我的新娘,卻要在新婚
之夜先陪我們那個亂七八糟的谷主師父睡上一晚。你說,這是件好事,還是我該看師父會
搞出些什麼好事?」他咬牙切齒,拳頭攥得吱吱作響,「所有人都默許了這麼荒唐的事,
難道這谷中的人全都是懦夫不成?」
張三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神情。他四下望了望,確認附近沒人,
壓低聲音說:「四弟,小聲點,這話不能亂說。咱們村裡誰不是這樣過來的?這規矩是老
祖宗傳下來的,誰敢違抗?」
「老祖宗的規矩!」李四冷笑,拳頭攥得發白。「憑什麼?就因為他是谷主,就能這麼羞
辱人?我的妻子是我的,他憑什麼先睡?三哥,你能忍,我忍不了!」
張三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李四的肩膀:「四弟,我當年也和你一樣氣,可是氣又能怎樣?
咱這地方全靠谷主在主持大局,日子也全靠他保著。要是鬧起來,倒霉的不止是你和你未
過門的妻子,還有你全家。」
「那你呢,三哥?」李四紅著眼,怒氣未減:「你就這麼忍了?你心裡就甘心?」
張三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甘心?誰會甘心?當年我娶我那婆娘的時候,也是這樣。
新婚那夜我坐在屋外,心裡跟火燒一樣,可我還是忍了……」他頓了頓,語氣更低了些,
「我足足等了三個多月,才碰我那婆娘,就是怕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的。」
李四聽得怔住了,瞪大眼睛看著張三:「三個月?你竟然忍了三個月?」
「不忍能怎樣?」張三嘆道,眼中滿是無奈和疲憊。「如果谷主留下了種,那我還得不明
不白地把孩子養大嗎?我不想我的孩子不確定父親是誰,不想一輩子心裡不痛快。」
李四咬著牙,沉默不語,眼中燃著壓抑的怒火。他抬頭看向遠處,村子的炊煙隱隱可見,
卻讓他感到窒息。
「三哥,這樣的日子我過不了。我不想讓我的孩子,將來也像我們這樣忍氣吞聲。」李四
低聲說,語氣中帶著倔強。
張三歎了一聲,慢慢走在前頭。「四弟,有些事,不是我們能改變的。你想開點吧,成親
是喜事,別讓自己太難受了。」
山風拂過,攜來微弱的嘆息,溪流低語,似在吟唱一曲古老的悲歌。張三知道,這谷中的
荒唐傳統壓得每個人都喘不過氣來。而他能做的,僅僅是背著柴,沿著那條被千百人走出
來的路,一步一步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