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錯誤（2）：事務所
「你不是哲學系畢業的，怎麼會來事務所工作？」面試時候，凱仔細看我的
履歷，皺著眉頭提出第一個問題。
「大學我有修會計系的課，必修學分大概都修了，因為我對會計工作很有興
趣。」努力抑制心中的緊張，我保持著說話節奏的沈穩。其實我心裡想：明
明是你們找我來面試的，怎麼還反問我呢。
「喔，你有多益的金色證書，英語應該不錯？」凱翻閱我的資料，突然眼睛
一亮。
「是的，我英語確實不錯。」這個問題我一點也不緊張，回答超快。
我在英語下了很札實的功夫。大學時候早上到學校，十點的課，我九點多在
圖書館看CNN新聞，每天中午吃飯，我總是一邊吃、一邊看管院免費的華爾街
日報，喔對了，週末我還參加一個英語讀書會活動，固定和幾位同學每個星
期念三篇經濟學人的文章，大家輪流當主持人，全程用英語討論文章裡面的
內容。
所以當凱問到我的英語，那是無庸置疑的，我充滿了自信，自信是因為來自
於我長久的努力。
「我們是事務所裡面的外商組，主要是查日商。日立、東芝都是我們的主要
客戶，當然還有很多其它的小日商。雖然是日本公司，我們一般都用英語和
客戶交流，底稿也直接用英文寫，所以特別需要英文優秀的人才加入。當然
，會日語是那更好，不過日語的人才比較難找。」凱淊淊不絕說著。
「嗯嗯……」我頻顏點頭，心中暗爽，多年來堅持不懈學英語果然用在一時
！
凱看起來挺年輕，個子不高，戴著一副黑色的粗框眼鏡，他穿著西裝筆挺，
對於學校剛畢業的我而言，凱仍然保留了學生時代的活力，但同時身上又有
一股工作中磨練出來的專業人士氣息，這種奇妙的混合體，很是吸引我的注
意。
「在事務所工作很操喔，你要有心理準備。」凱笑著說，清澈的眼睛盯著我
看。
面試到這裡，主考官第一次的笑容，讓我頓時輕鬆下來。後來凱不再問我工
作的事，而是問我的個人愛好、大學社團生活之類。
「我是組上的經理，很高興你來面試，基本上我這一關OK了，你稍等一下，
我把你資料呈給會計師，請她來和你聊聊。」凱遞了張名片給我。
我連忙微笑點頭，接下凱的名片，然後凱走出去了，這時我才意識到，會議
室里一直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那應該凱身上所散髮出來的。「審計部經理
，顧立凱，會計師考試及格」我一個人在會議室看著凱的名片。大學時候同
學都開始化妝噴香水，但我一向跟這些東西無緣，所以也分辨不出來凱噴的
是那一種香水，估記是常常聽別人講的古龍水吧，電影里小說里好像都給優
雅男士噴這一款。
過了一陣子，凱笑容滿面走進來：「會計師剛好在忙，你剛畢業嘛，隨時可
以上班嗎？」
「是的，隨時都可以。」我毫不思索地回答。
「好！那麻煩你回去之後等通知，原則上會錄用你，但我們事務所還有內部
流程要跑，所以等你收到公司正式聘書為準。」
記得那天面試完我沒有立即回家，心情好到先跑去觀前街買衣服，目標鎖定
在菁英女性白領的套裝，臉上一直掛著得意的笑容。
三天之後，QQ郵箱果然收到事務所寄來的錄取通知書。
以前在課堂上選修會計學分，老早聽聞事務所是「男人當畜牲用，女人當男
人用」。到底在忙甚麼，能忙成這樣，那時候一直不明白。畢業後找工作，
我其實一開始沒設限，人力銀行上有坑我就投，出乎我意料，最後是事務所
選上了我，而且還是四大，響當當的一家公司。
第一天上班，說好了早上教育訓練，但是我剛到人事報到完，馬上就被凱帶
走，一起到客戶那邊出外勤。計程車上，凱問我老家在哪，那間學校畢業，
然後簡單介紹了一下他自己，沒多久到達客戶所在的辦公大樓，開始了我第
一天的工作。
查帳團隊一起吃晚飯的時候，凱跟我強調晚上回家可以搭計程車，車資能夠
報銷。當時翻傳票忙了一天的我，聽到凱這麼說一開始不太理解，後來那天
晚上，整個查帳團隊十二點才下班，凱要我打電話幫大家叫車，我才瞭解。
還記得那天晚上坐在計程車上，看著悄然沈睡的繁華夜景，我一點也不疲憊
，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充實、專業、有衝勁、有遠景，對於剛畢業的社會
新鮮人來說，正是需要磨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