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舖的老闆娘遇見張奕的時候,看來阿爺跟張奕的關係,才剛萌芽不久,
自然的,當時的妳並不認識他。車禍,應該是其中的轉折點。我猜那場車禍,跟
妳有關吧?或許是妳陪阿爺顧攤子,剛好張奕也來找阿爺,這中間發生了一些意
外,導致阿爺的腿為了張奕受傷。但是,張奕卻是為了妳而涉險。所以,阿爺因
他而傷,妳卻感激他而愛上他。至於,後來妳跟他的分離,或者說,張奕的不告
而別,這就是我無法猜測的事情了。不過,妳剛剛的話中有話,他不想見人,誰
也見不到他……」原來雨澤早已察覺,話鋒一轉,直問著:「妳跟張奕還有聯絡,
對不對?」
阿頤神色一沉,呆了半?,無話可回。
雨澤繼續說著:「他的離開,我想妳也不清楚原因。但是,妳抱持著希望,
就是因為他還在妳的生活裡。我大膽的說,昨天妳其實是因為他,所以才沒有回
家,是不是?」
阿頤頭又低了下來,眼淚也伴隨下落。寂靜的辦公室裡,雨澤聽著她輕微的
啜泣聲,瞬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因為哭泣的女人,雨澤向來沒轍,更別說是個年
輕的小姑娘。
「就算我說錯了,妳也該開心的彈我耳光,而不是對我失望的哭泣吧。」說
了一個冷到不行的破冰詞,雨澤遞上面紙給她,只能等待佳頤走出傷心的往事。
十分鐘過去,佳頤擦乾淚水,點著頭說:「雖然不太對,但是站長就是站長,
果然說出大致的情形了。那天,我去攤位找阿爺,沒找到阿爺,卻遇見奕,正在
幫阿爺顧攤子,於是跟他聊了起來。我們很投緣,什麼話題都說的很開心,突然
街道上發出車子碰撞的聲音,我還來不及反應,奕就抱著我往旁邊閃開。我才知
道有二台機車相撞,其中一台往我們的方向滑過來。正以為都沒事了,阿爺這時
出現,卻往我們的方向跑了過來,還喊著危險。奕……他只管把我推開,我才看
見一台閃避機車的汽車,失控往他身上過去。我嚇昏了,醒過來的時候,才知道
阿爺跟奕都受傷了。阿爺傷到了腿,奕撞到了頭,有腦震盪的狀況,當時在醫院
昏迷了一天。至於他的不告而別,的確如站長猜的,我並不清楚原因,而你說的
沒錯,我持續與他有著聯絡,但是我見不到他。昨晚,他又找我,說了一些事情,
我很難過,所以在英華家裡睡著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我很難過,雨澤深知阿頤是位固執又堅強的女孩,於是沒有
追問二人之間的情事,反倒問著:「這樣的秘密,似乎沒啥不可告人啊?」
阿頤怔了一下,接著笑說:「當然不是秘密,因為我沒跟你說啊。」
「既然不是車禍發生的過程,那麼就是發生之後的事情。阿頤,當真不能對
我說嗎?」
「對不起……我只能告訴站長,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阿爺自從那件事
情後,一直很擔心我跟奕交往的事情,到最後,他就這樣消失了。雖然還有聯絡,
但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裡,也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雨澤自言自語著:「所以,也只能問阿爺了。」這時,領班李子為快步而來,
劈頭就講:「站長,不妙了。」
「發生什麼事?」
「對面的今天開始殺很大,現金汽油降價二塊半,客人都在說以後考慮要到
對面加油了。」
「這麼狠!毛利才三元,他降二塊半,又沒有聯名卡銀行支撐,他是想血洗
市場嗎?」面對競爭對手大玩降價策略,雨澤一時半刻也想不出對策,只好說著:
「別急,我們還在參選傑店,現場的服務與環境優先處理,客人部份利用打蠟優
惠價釋出利多,並要求小朋友這陣子提高服務效率,不論加油、洗車還是打蠟,
都不能怠慢客人,暫時鞏固我們既有的客源,促銷部份我會再跟區長討論。阿頤
可以上班了,你們先去外面忙吧。」
揮別私事,雨澤將心思拉到對手的大降價活動。微笑加油站主打服務、環境、
贈品以及附加價值,面對削價競爭,雨澤明白在公司的經營策略下,絕對無法跟
進。正當煩惱的時候,手機簡訊傳來喬紅的信息。
「讓你掛念了,我跟學長明天回去美國一趟。學姐要我別急著台中的事,她
怕你會一頭熱的主動幫忙,希望你也暫緩,一切等我回來再說。放心吧,我是無
敵的喬紅,等我回來時,管他夜結不夜結,我一定找到他嘴巴打結。」
「哈哈。」雨澤笑了一下,也欣喜喬紅的情緒已平復。突然,他大叫一聲:
「我真是笨,多虧喬紅提醒了。」只見他開心的回覆一行字,這麼打著:「謝謝
妳,妳解救了我!」
「我解救你?難道你移民到台中了?」
雨澤簡單的說明,順便貼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喬紅自然是傻眼的,因為她絕
對無法聯想,她特殊的出身背景,竟然成了雨澤的救命仙丹。
雨澤撥了幾通電話,接著輕裝出門。
「子為,我出去一趟,假如區長有問,你跟他說我去拜訪客戶。」
阿頤在一旁搭腔:「怪怪的,站長眼神很奇異,肯定有鬼。」
「是啊,沒把握的事情,我不想跟區長先說滿。你們等我消息囉,希望一切
順利。」說罷,雨澤駕車出門。不多時,行經一處二旁種滿芭樂的道路,雨澤遠
遠就看到一棟建築物,上面寫著『天祥育幼院』。原來,這就是喬紅給他的靈感。
下了車,雨澤走到育幼院門前,正要按門鈴的時候,一個莫約十歲的小女孩
在門內笑嘻嘻的對著他說:「大哥哥,門鈴壞了喔。」
雨澤看著門鈴頗新,似乎沒有損壞的跡象,只好笑著回應:「大哥哥有事找
小玲姐姐,你可以幫我忙嗎?」
「小玲姐姐說過,儀儀不可以跟陌生人說太多話的。」
原來這個小女娃叫做儀儀,雨澤正準備撥電話進去,但想起剛剛跟育幼院接
洽的時候,小玲小姐說過會有個小考驗,於是他將手機收起,對著儀儀說:「這
樣啊,那麼大哥哥要怎樣才可以跟儀儀變成好朋友呢?」既然是考驗,肯定被下
了指示,雨澤回想儀儀的話意,於是猜想陌生人一詞正是關鍵所在。
果然,儀儀笑吟吟的說:「小玲姐姐說,大哥哥看到這個就會知道儀儀的姓
名,這樣就不是陌生人了。」說話同時,儀儀將手上的東西遞給雨澤。雨澤接手
一看,一個由紅色手帕包裹的東西,裡面有個鈴鐺、玩具小恐龍,以及一張紙條。
攤開紙條一看,裡頭寫著二行字:「故事細節可記否?棋手無回且抬頭。」
雨澤看傻了眼,順著詞意抬頭一望,正是天祥育幼院五個大字。這時,儀儀
又說了:「小玲姐姐說大哥哥可以猜二次,儀儀的儀是最後一個字。」
瞧著鈴噹與小恐龍,雨澤細細咀嚼紙上寫的二行字,有種熟悉感卻又帶著神
祕。思考了好一陣子,突然他笑了起來,搖著頭說:「當真對影成三人了。」念
著蘇東坡的詩句,雨澤心裡已經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