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書又讓慎言送她回家，就像以前那樣開心地聊天說話，分享一整天發生的事情。
他們真的很開心！
慎言對芸書的轉變感到驚喜，但仔細想想就知道是莉莉幫的忙。
他沒有去問莉莉，因為這種背叛自己母親的行為會讓她心情不好。原以為她會對芸書一直
懷有敵意，沒想到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慎為感到內疚，莉莉的善良讓他覺得自己很無
能。
和語瑜第二次相親這件事又一直徘徊在腦中，他想和莉莉討論，但又怕她傷心。何況……
約語瑜出去的念頭幾乎所剩無幾了，他無法告訴莉莉也許自己已經做好決定。
而慎為的態度就很明顯，他很希望他約語瑜出去，三不五時就用眼神問他這件事的進度。
慎為是他的弟弟，他當然明白他時不時瞇起眼看他是什麼意思。有時他真的能了解為什麼
慎諾會那麼喜歡揍他。
這天，慎為直接來找他攤牌，既然暗示沒用，他就直接來逼問他。
晚上十一點二十分，慎為直接到他房間。慎言剛從芸書的家回來，雖然他感到疲憊，但內
心是愉悅的。
「你是不是忘了要約語瑜出去？」他直接了當地問，懶得和他客氣委婉。
慎言邊拉下頸上的領帶邊說：「我沒有忘，只是還沒準備好。而且你也知道我和芸書……
我沒打算放棄她。」
「但是你別忘了，最後你還是得和語瑜結婚，如果現在……」
「誰說的？」慎言冷著臉打斷他的話。
慎為驚訝地看著他，「什麼誰說的？你知道爸媽很重視這次的相親。」
「那又如何？那不代表我很和她結婚。」慎言說道，「何況他們不也知道我和芸書的關係
嗎？」慎言再也受不了自己的家人一直用忽視的態度對待芸書。
「芸書只是你的女朋友。」
「只是？」慎言憤怒地看著他，「你以為我對芸書只是隨便玩玩的嗎？」
「別和我說你打算和她結婚。」慎為也沉下了臉。
「我對芸書是認真的，為什麼不能和她結婚？」
慎為瞪著他，對他這種幾近瘋子的言論感到憤怒，「因為你是『康偉食品集團』的接班人
，你有你的責任。」
慎為的語氣甚是嚴肅，身為羅家的老么，他是不可能用這種語氣和家人說話，那是十分沒
禮貌的行為。要不是慎言的「脫序」話語他也不會那麼失態。
「責任？」慎言對他說出這兩個字感到好笑，「那你跑去選第三類組是怎麼回事？等你轉
到第一類組再來和我討論責任吧！」
「這是媽媽答應我的……」
「沒錯！」慎言對他提到母親更感憤怒，「你就是比較受寵，只要你皺個眉頭，媽媽就要
幫你摘月亮，你流一滴眼淚，她就會給你全世界。你想要的東西總是這麼輕易就到手，別
和我說媽媽答應你任何事，這根本就不公平。」
「現在是要和我討論誰比較受寵的問題嗎？」慎為氣憤難耐，「就因為你身為長子，被賦
予比較多的責任就自怨自艾。拜託！爸媽總是保護你，給你最好的一切，你擁有的還不夠
多嗎？就只因為一個女人，就覺得自己被忽視，你不覺得很幼稚嗎？」
「對！我很幼稚！」慎言開始大吼，「但他們不也很自私嗎？明知道我對芸書的感情卻當
沒這回事兒，他們以為我會妥協，會聽從他們的安排去結婚。更讓我生氣的是，他們知道
芸書的存在，但卻認為我最後一定會放棄芸書，只為了那個該死的事業。他們根本不在意
我的生活，只是想操控我而已。為什麼你就可以想幹麻就幹麻？為什麼媽媽不堅持讓你讀
第一類組？」
慎為輕笑幾聲，「幹麻？以為像個小女孩哇啦啦的就會讓人同情了嗎？」
「羅慎為……」
這次換慎為打斷他的話，「我來這裡只是要提醒你自己答應語瑜的事，你答應她的事情就
要做到。」
「如果明知道不會有結果，那還是不要給希望，這樣她也不會受到傷害。」慎言不留情地
說道。
在芸書「失而復得」後，慎言一點都不想再做會讓芸書傷心的事。他當然還是有點顧及莉
莉的心情，但那股力道已經不足以搖擺他的心志。他要選擇芸書，如此確定！
慎為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你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
慎言不在意地看著他，「你什麼都不懂。」
「你自己心裡清楚她不是那種為了愛情而停下腳步的人，她有自己的事業，即使現在愛你
，之後還是會為了事業將你擺在第二位。」
慎為的一語破道讓慎言憤怒，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實，卻一直視而不見。就像慎為說的，
將來有「機會」來到芸書面前，她一定會選擇事業而要他妥協。他一直知道這點，卻任由
自己逃避。而慎為的話讓美夢破碎，他得面對這個問題。
「她愛我……」慎言說的極為無力，剛剛的堅決態度削去了一大半。
「她當然愛你，甚至我敢說她不會再這麼愛一個男人。但你卻打算用她對你的愛而綑綁住
她嗎？」
「我沒有……」
「但她要的自由卻會毀了你們兩人，你們會仇恨對方，這是你希望的嗎？」
「這只不過是你的想法，不一定是這樣。」
「你自己很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兒。」慎為平靜地說道。
「我們會想出辦法，哪對情侶不需要磨合？」
「對！但你知道你沒辦法說服她。」慎為說道，「不！其實你們存有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你會妥協，讓她衝刺自己的事業，而你們所擁有的家庭將會被她忽略。這些你都知道，
但卻還是堅持要這段感情。愛情和生活是兩回事，你不能逃避這個問題。」
「別以為我什麼都不懂，我知道自己要是什麼。」慎言痛苦地說：「你說的那些我都知道
，可是只有和芸書在一起我才能真正得到快樂。如果我和語瑜在一起不能這麼快樂，這不
是也等於害了她嗎？」
「只要你接受她，你和她在一起就能得到幸福。」慎為說道，「好好想想吧！我累了！明
天還要早起去語瑜的別墅，先去睡了，不打擾你了。」
慎為離開他的房間後並沒有讓慎言感到放鬆。他又一夜難眠了。
隔天在別墅時，莉莉趁語瑜他們在討論時將慎為拉到一旁。
「我昨天聽到你們的對話。」
「妳偷聽我們說話？」慎為大叫出聲。
莉莉摀住他的嘴巴，對好奇轉過頭的語瑜笑了笑，揮手表示沒事。等語瑜轉過頭，才放下
壓在慎為嘴上的手。
「拜託你小聲一點。」
慎為悶著臉看她，「告訴妳！這件事本來是該由妳來做的，我是憋不住才去找我哥的。」
莉莉表情落寞，「我是想告訴你，以後別管你哥的事，他有權利選擇和誰在一起。」
這幾天莉莉看著晚上帶著好心情回來的慎言心裡感到複雜，開心他這麼快樂，而劉芸書又
得到父親的好好對待。但他們的快樂也等於母親即將要面臨的失戀，還有她和振維的距離
越來越遙遠。這幾天她幾乎是哭著入睡，矛盾擠壓著她，一點都不讓她好過。
她的話讓慎言瞪大眼，他生氣地推了她一下，「那妳要語瑜怎麼辦？」
「如果他不喜歡語瑜，硬逼他選擇她，語瑜也不會開心的。」莉莉知道慎為是真的生氣，
不然不會失禮地推她這一下。
「我可以說服他接受語瑜。」慎為自信地說，眼睛閃著光芒。
莉莉當然不會相信他的話，要是他真能說服父親，她母親還會過著近三十年的痛苦生活嗎
？
「那不是你有能力介入的事。」
「但我明知道他和劉芸書不會成功，還要眼睜睜看他走錯路？」
「因為慎言愛芸書，光是這點，他就有權利走錯路。」
慎為困惑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莉莉想過了，如果有人告訴她振維不適合她、不是她的真命天子她會怎麼樣？她還是會奮
不顧身地投向他的懷抱，因為她愛他，光是這個理由她就該不顧一切。
「我知道妳也在戀愛中，我不知道妳那個男友到底是不真有其人，但別把妳昏頭的想法放
到我哥身上。」
莉莉想起振維，不自禁地眼眶泛紅，「你說的對，就因為我也在戀愛中，所以了解慎言的
處境，而你那理性的想法顯得一點同理心都沒有。我敢保證如果換成是你，你一定也會奮
不顧身，甚至連你母親的話也不聽。」
「我不會！」
慎為想也沒想就否定莉莉的話，而莉莉知道會是怎麼一回事，這小子昏頭的程度比誰都嚴
重，但也證明昏頭不一定會做出錯誤決定，所以她更沒理由去阻止父親昏頭。
莉莉不再和他爭執，她抹去臉上的淚水，「總之，別管你哥的事，他有權利為自己做選擇
。」
「妳要眼睜睜看語瑜失戀嗎？」慎為氣憤地說：「我哥本來就是屬於她的。」
「長痛不如短痛！」莉莉對慎為的固執感到不悅，「如果他們要在一起，前提是慎言要準
備好，不能讓他們在不平等的關係中發展感情，這樣對語瑜不公平。」說完，她越過慎為
往語瑜的方向走去，留下慎為一個人生悶氣。
中午時，他們吃著自已帶來的小東西（語瑜則是吃著由李叔從家裡帶來的便當），語瑜拉
著莉莉到一旁說話。
她邊把一些好吃的東西夾到莉莉的碗裡，一邊說道，「妳和慎為剛剛在聊什麼事呀？慎為
好像很生氣，從剛剛就很少話。妳們吵架了嗎？」
莉莉思忖該怎麼告訴語瑜，全盤托出？說父親有要好的女朋友，和她是不可能的？明白地
要她放棄？天啊！她根本說不出口。
見莉莉不語，語瑜便說道，「其實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羅生先有女朋友了，妳們剛剛
就是為這件事爭執的吧？」
莉莉倒抽一口氣，「妳怎麼知道的？」
語瑜故作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哎呀！這不算什麼秘密，很多人都知道的。何況在我父母
為我安排相親前，他們也會找人調查他，所以這件事根本就藏不住。」
「那妳打算怎麼辦？」
語瑜聳了下肩，又快速地抹去眼角淚水，「其實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這種婚姻就
是這樣，哪能要求丈夫愛妳？他們在外面有喜歡的女人也只能默默接受，我母親就是這樣
過來的，而羅生先的母親也是吧！還不是走過二、三十年，大家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
」
「可是妳之前不是這麼想的呀！妳忘了妳說過希望遇到一個真心愛妳的人嗎？」莉莉知道
這時代的女人還是處於委曲求全的階段，但並不代表她的母親也要忍受，何況她也不允許
她忍受。
「可是我遇到我愛的人呀！我想和他在一起，這樣就夠了。」語瑜悲傷的說，顯然這樣對
她而言是不夠。
「那要是他要妳放棄樂團呢？妳是不是也會照做？」莉莉幾乎知道語瑜的答案。
語瑜不假思索地點頭，「當然囉！這不用他開口，我自己就會這麼做。羅家媳婦是不可能
出來?頭露臉的。」
「那樂團怎麼辦？妳們花了那麼多心力才有的成績，只因為妳私人關係而化為烏有嗎？」
「他們可以再找別人。」語瑜低下頭小聲地說，顯得十分心虛。
「找誰？芝芝嗎？」
「琪琪姊……」語瑜抬起頭看她，兩頰已掛了兩行淚。
莉莉將她抱在懷裡，暗罵自己太兇，竟忘了眼前的女孩是單純嬌弱的，可不像陪伴她長大
的母親那麼堅強。
她放輕聲說：「對不起！我不應該給妳壓力的，只是放棄樂團真的不是個好決定。妳在舞
台上那麼吸引人，應該要保留這個部份的。妳要記住，女人有自己的事業和成就才會讓男
人尊重。」
「羅先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喜歡那個叫劉芸書的嗎？」語瑜哽咽地問。
莉莉心顫了一下，原來媽媽什麼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也許是像妳所說的吧！」
「那如果我也成為事業有成的女人，羅先生也會喜歡我嗎？」
莉莉輕嘆一口氣，無奈地說：「慎言也經是屬於其他女人的，妳應該放手祝福他。總有一
天妳會遇到欣賞妳的男人，妳嚮往的愛情一定會成真的，這樣不是很好嗎？」
語瑜聽了她的話，難過地在她懷裡大哭，「為什麼他不喜歡我？為什麼他要先遇到其他女
人呢？早知道這樣，那天我就不要聽話地去相親，現在也不會那麼難過啦！」
其他人聞聲都來到她們身邊。慎為知道怎麼回事，他憤怒地瞪著莉莉，眼眶也紅了起來。
李叔也走過來，他關心著語瑜，問她為什麼而哭。
語瑜看了李叔一眼，又縮回莉莉的懷裡，哭著喊道，「我不要喜歡他了，不要喜歡他了…
…」
李叔明白她的話，在一旁輕聲哄她，臉上也流露出不捨
莉莉跟著流淚，她心裡想著：這應該算是結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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