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逼退 (01)
　　升上高三的暑假，林振維在重修英文跟暑期輔導中度過，江芸茜每週都會找藉口跟
林振維見一次面，有時候在學校，有時候在新北市立圖書館，林振維也盡可能不去質疑
江芸茜各種稀奇古怪的理由，他知道見不到暗戀對象是件多麼痛苦的事情，他自己也經
常在忍受這種痛苦。
　　唯一一次休閒活動是兩個人一起去淡水圖書館看新莊高中話劇社演舞台劇，江芸茜
邊看邊哭，害林振維後半場都在安撫江芸茜，完全沒看懂結局是什麼。離開淡水圖書館
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兩人漫步在淡水河畔，河面上映照著八里的燈火，林振維一邊
遞衛生紙給江芸茜一邊說：「我都不知道你感情這麼豐沛耶，好點了嗎？」
　　江芸茜說：「誰像你……像你一樣冷酷無情啊……」江芸茜抓著林振維的衣角，額
頭靠在林振維的肩膀上，時不時還用衛生紙擦眼淚。
　　林振維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靜靜靠在河岸的欄杆上，等著江芸茜哭完，黑暗中林振
維忍不住哼起歌來，哼到一半才發現那是〈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但他已經忘了幾個月前填的詞怎麼唱，只是哼著那個已經熟悉到不行的曲調，彷彿是
在用自己的哀傷來安撫江芸茜。
　　那天，林振維跟江芸茜在昏暗的淡水河畔待了很久，林振維唱了很多首歌，江芸茜
把玩著林振維的左手手掌，在上面留下她的唇印，林振維靠著黑暗的掩護，假裝不知道
江芸茜抓著自己的手又摸又捏又磨蹭著究竟做了些什麼。
　　升上高三後，林振維感覺到三年前準備考會考的夢魘重演了一遍，只是這次的考試
變成學測跟指考而已，課表上只剩下國文、英文、數學、物理、化學，其他就是那些不
想上也得上的課：軍訓課、班週會、注定會拿來考試的自習課。唯一值得期待的大概就
是一週兩次的體育課，雖然身為運動白痴的林振維從來就沒喜歡過體育課，但高三體育
課被學校排給班導師，王美雯每次都讓班上同學自由活動，林振維會跟黃逸鵬、劉暐盛
幾個比較要好的朋友一起打三對三籃球，比之以前每次體育課都有特定主題時更讓林振
維喜歡。
　　想要過好高三生活，必須先想辦法跟大大小小的考試和平共處，要嘛就是好好唸書
，每次考試都及格；要嘛就是習慣不管看到什麼分數都當做過眼雲煙。林振維決定能掌
握的科目以前者為目標，如國文、化學；無法掌握的科目練就後者的淡定，如英文。至
於不上不下的數學跟物理，林振維決定……管它呢，考出來再說。
　　從高三上學期一開學就有模擬考，從此之後就是模擬考、段考、模擬考、段考交替
出現，完全沒有所謂的「考後」，因為各科老師都會提醒你，下次模擬(段)考再過幾天
幾天就到了，彷彿在指考之前，學生每天只能為了考試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