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逼退 (10)
　　林振維呆呆望著那片未完成的紅榜，心想它應該永遠都不可能完成，明年又會有一
批新的學生坐在同樣的教室裡，繼續朝著師長們可望不可及的期許蹣跚前進，紅榜永遠
都是殘缺的，等待著世世代代的學生用青春去填補。林振維重新埋首參考書與講義之間
，繼續跟永遠讀不完的書奮戰，沒多久就陷入半夢半醒之間，艱難地等著放學的鐘聲響
起。
※
　　12月初，江芸茜問林振維假日能不能陪她去做作業，林振維心想應該會在圖書館之
類的地方，因此沒有問細節就答應了，兩人約在板橋車站，林振維帶了物理、化學、數
學參考書，心想就算要陪她一整天，這三科輪流讀也夠了。
　　林振維不常到板橋車站，在裡面轉了幾圈，好不容易找到江芸茜指定的地點時，江
芸茜早就等在那裡了，江芸茜穿著白色雪紡紗長裙、毛茸茸的粉色斗篷外套，一頭黑色
長髮披在胸前，彷彿一隻誤闖人群的小北極熊。
　　江芸茜遠遠就看到林振維，蹦蹦跳跳地跟林振維揮手，林振維苦笑著走到江芸茜面
前，江芸茜在林振維面前轉了個圈，興致勃勃地問林振維說：「好看嗎？好看嗎？」
　　林振維摸摸江芸茜的頭說：「我剛剛看你蹦來蹦去，還以為是隻小北極熊哩！」
　　江芸茜像被潑了一桶冷水，嘟著嘴說：「人家才不是什麼北極熊哩！」
　　林振維笑了笑說：「很可愛啊，不都說動物小的時候都很可愛嗎？」林振維用手順
了順江芸茜的長髮，把幾縷不安份的髮絲理整齊。江芸茜既期待又害羞地任憑林振維把
自己當做小妹妹照顧。
　　林振維看了看錶，距離他們約定的時間還有10分鐘，用手指戳戳江芸茜的額頭說：
「你也太早來了吧？我們不是約9點嗎？你幾點來的？」
　　江芸茜驕傲地說：「我家比較近耶！每次都讓你等人家多沒面子啊？」其實她已經
等了10分鐘，但她並不想承認自己因為迫不及待想要見到林振維而提早到達這件事。
　　江芸茜拉著林振維說：「我們去坐捷運。」
　　林振維說：「啊，不是在這附近嗎？要去哪裡啊？」雖然林振維對板橋車站附近也
不熟悉，但他早已認定約在這裡就是目的地，沒想到這裡只是江芸茜約定的見面處，實
際上要去的地方不是這裡。
　　江芸茜故意賣關子說：「先去坐捷運就對了，又不會把你抓去賣掉，緊張什麼？」
　　兩人坐捷運到小南門站，沿著愛國西路走到重慶南路，當林振維開始覺得四周的景
色有些熟悉時，他問江芸茜說：「你不會是要去歷史博物館吧？」
　　江芸茜說：「你怎麼會知道？不行，你要假裝不知道，等到了的時候才恍然大悟說
：『喔，原來是要到歷史博物館啊？』」
　　林振維笑著撥亂江芸茜的頭髮說：「才不陪你玩這種幼稚的遊戲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