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中年男子是陳光乾,刑事情報調查局總警司。
地上的男人有警局他吸收入夥的部屬,也有跟他勾結的黑幫。
杜紹輝的遺體發現後,他們從霍智華的會客記錄知道他在失蹤前兩天,和兩個國際刑警組
織的專員見過面。
而且見面後不久,盧俊明就在中環某處大樓墜樓。
詹宇鴻要陳光乾綁架兩名專員,女的送到他那裡,男的交給陳光乾處置。
這些都是陳光乾告訴我的。
什麼?他為什麼會告訴我?
我利用了酒窖裡的威士忌。
我拿了酒窖裡的不鏽鋼字紙簍,從地上屍體的衣服撕下一塊布包好,放在陳光乾銬上手銬
的雙手。
「你想做什麼?」我沒等他意會過來,從打破的玻璃櫃裡拿出兩瓶威士忌倒進桶裡,點根
火柴丟進去。
桶裡瞬間爆出淺藍色的火燄,差點燒焦他的眉毛。
「如果你放開桶子,著火的威士忌會流得到處都是,這裡會變成特大號燜燒鍋。」我又拿
了兩瓶威士忌打開,「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這樣做。」
「住手啊!住手!」陳光乾臉上的肥肉顫動起來,「操你媽的!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
!」
「你剛才說什麼?嗯?」我把手上其中一瓶威士忌倒進桶裡,火燄歡快地竄高,像是在跟
我索要更多瓶,「我一直想效法當年石塘咀的富商那樣,用鈔票煮一回煲仔飯。不過這裡
沒有鈔票跟煲仔,你老兄的威士忌那麼多瓶,燒一兩瓶應該不礙事吧。 - 我們先從簡單
的部份開始好了,你叫什麼名字?」
「去你的!」
「不好意思,我聽不見你說什麼?」我把另一瓶也倒了進去,再從玻璃櫃拿出兩瓶打開,
「可能我講得不夠清楚,再來一次好了,你叫什麼名字?」
酒窖裡的酒全是使用二手桶熟成的極品,酒精濃度幾乎都超過百分之四十,燃燒時的香氣
,讓人想起以前吃過的波本炙烤腓力牛排。
不過畢竟比不上酒精濃度百分之九十七的波蘭伏特加,為了讓火燄繼續燃燒,我只好不斷
打開玻璃櫃裡的酒瓶,把裡面的威士忌加進字紙簍裡。
等到陳光乾供出上面這些玩意兒,酒窖地上早高高堆起空酒瓶,大概有五六十瓶吧。
「我們回到一開始的問題吧。」我坐下來,「詹宇鴻到底把她帶到哪裡?」
「我不會告訴你的。」火燄將陳光乾烘得瞇起眼睛,大滴大滴的汗流下臉頰。讓人搞不清
楚他到底是為了燒掉那麼多瓶威士忌而痛心,還是後悔當初為什麼要蒐集那麼多瓶。
我舉起手上的酒瓶,「艾雷島布萊迪酒廠(Bruichladdich)的『奧特摩(Octomore)』,綽
號『泥煤神獸』...聽起來應該會燒得很旺喔。」
「不要啊...不要!」
鐵門旁的電話分機響了起來,我起身拿起話筒。
『光乾大哥!趕快派人來!我們撐不住了!』電話裡是個年輕人的聲音。
「光乾大哥在忙,出了什麼事?」我說。
『天啊,那個臭婊子逃跑了,還殺了很多兄弟,快點派人過來!』
「光乾大哥跟我馬上帶弟兄過去,你們人在哪?」
『謝天謝地,我們在葵涌的貨倉這裡,就等你們了!』
我掛上電話,走到陳光乾面前。拿下他手上的字紙簍。
「恭喜,你保住你的奧特摩了。」我說:「威士忌喝完了,要來個炸雞桶附帶大杯可樂全
家餐嗎?」
# # #
廚房的垃圾桶裡,還真的有空的紙質炸雞桶和可樂免洗杯。
酒窖外是佈置簡單的一房一廳一廚住宅,用賣場的廉價傢俱裝潢。
我倒乾淨炸雞桶裡的雞骨頭跟免洗杯裡的冰塊,在水龍頭下沖洗一下,從棕色人造皮沙發
旁的茶几拿了香氛蠟燭,一起拿進酒窖裡。
陳光乾像剛被進來時那樣,雙手向後反銬在椅子上。
「你想做什麼?」
「這個嘛 - 」用開瓶刀割斷酒窖內分機的電話線後,我仔細搜尋玻璃櫃,「我的老闆交
待我,要把你們統統殺掉。」
「是某個幫會嗎?」他一口氣講了好幾個幫會的名字。
「你們仗著職權作威作福時,可能都忘記當初是誰給你們那麼大的權力,也不記得他們為
什麼要給你們這些權力了。」我說:「不要怪我啊,其實我現在不爽到幾點的。
「首先,你們竟然用那種手段蹂躪葉馨,還殺了她的未婚夫,甚至把他封在那種地方;
「其次,你們害我要跑去那種雞不拉屎的鳥地方救她,還要殺一堆人;
「最後,因為你們的緣故,害我要做接下來要做的這件事。 - 啊,找到了。」
我從玻璃櫃拿出一個玻璃瓶,裡面裝滿了透明無色的酒液,瓶上的酒標印著『
Usquebaugh-baul』,應該是小釀酒廠的作品。
『Usquebaugh-baul』在蓋爾語的意思是『對生命有害之水』,也是蘇格蘭自十七世紀以
來,一種四次蒸餾威士忌的名字。
傳說中這種酒的酒精濃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二,只要喝超過兩湯匙,就能讓人停止呼吸。
不過這種酒取人性命的方法不只這一種。
我將炸雞桶放在地上陳光乾搆不著的地方,放進香氛蠟燭,打開酒瓶,倒到讓香氛蠟燭微
微露出頭的程度。再把剩下的酒倒進可樂免洗杯中。
「等等,」陳光乾說:「如果你殺了我,你認為詹宇鴻會放過你和那個女的嗎?」
「不好意思,」我抬起頭,「你是不是弄錯什麼了?」
「什麼?」
「與其擔心詹宇鴻會不會放過我們,不如擔心她會不會放過你們吧。」
我點起香氛蠟燭,用開瓶鑽在免洗杯裡鑿個小洞,確認酒從小洞流出來後,再將免洗杯放
進炸雞桶裡。
免洗杯裡的酒會慢慢流進炸雞桶,直到酒淹到跟蠟燭齊平時,燭火會引燃酒,順便燒掉炸
雞桶,讓燃燒的威士忌流遍酒窖。
酒窖裡還有那麼多瓶威士忌,應該會燒得非常猛吧。
「不過,你應該不會活著看到了,」我打開酒窖入口的鐵門,「再見。」
「不要!等一下!」
我走出酒窖,閂上鐵門。
整間房顯然是陳光乾為屬下安排的,房間的衣櫃裡掛滿了手槍和彈藥,門旁的鞋櫃上掛著
好幾副車鑰,上面還貼著寫上車牌號碼的標籤。
我儘量把手槍跟彈藥帶在身上,裝滿一只旅行袋,挑了一副車鑰,用客廳的電話撥通齊亞
克的飯店房間。告訴他葉馨被拘禁的地點。
「要我先過去嗎?」齊亞克說。
「不用了,按照原定計畫吧,」我望向酒窖,「方便的話,幫忙叫一下消防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