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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婚禮少了一個人〉
03
他是一個男生。叫做「泰偉」，雖然很長時間沒有聯絡，但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
他是我的高中同學，他和我的緣份很神奇，我不記得一開始怎麼相熟？可能每個月，班上都
會換位置，我們班採「梅花座」，也就是女生的前後左右都是男同學，男生的前後左右都是
女同學。
據當時班導師的說法，這樣安排，女同學們、男同學們，上課才不會一直「嘰嘰喳喳」。如
今，覺得這個想法很荒謬，不知班導師是怎麼想的？
難道女生與女生，男生與男生，同性动坐在一起，上課才會聊天嗎？學生只要不想專心，和
誰都能偷偷聊天、偷傳紙條，打發上課的無聊，和坐在旁邊的性別，根本沒有關係。
有一陣子，每月換座位時，很巧，「泰偉」不是坐我左右隔壁，就是坐我前後座位。很自然
地，我們上課偷偷聊天、偷換課本、偷傳紙條的事，愈來愈多，後來考試時，也互相偷瞄考
卷，彼此分工不同科目，互罩對方，我們默契愈來愈好。
再後來，每天中午幾乎一起吃飯，下課一起去福利社買麵包、買飲料，反正天天在一起，也
不是我們自願的，依據班導師的安排，每月換座位的結果，就是這樣，不想天天在一起都很
困難。
久而久之，熟到什麼都一起分享，偷聽卡帶錄音機時，耳機一人一邊，吃飯互夾彼此便當的
菜色，互喝對方的飲料，考歷史地理時，他幫我的課本劃重點，考數學英文時，我幫他的課
本劃重點。剛好，我們兩人擅長的科目不同。
在這種「1+1大於2」的情况下，也很好人，我們考試的成績，也是緊連在一起，每一次班上
前三名，我和泰偉就占了兩個名額。
頒獎的時候，當然又必須站在一起，有時我覺得他真像「溫疫」，怎麼甩都甩不開，走到哪
兒都見得到他，真是陰魂不散。
某一天，梅花座換位時，咱倆竟被分開了，泰偉沒在我的前後左右，還被分到距離我最遙遠
的一排。班導師並不是故意的，按照當月的排列順序，他和我的座位分開了，沒人覺得有異
狀，恐怕只有我和他發現，我們竟然「被分開」了。
突然間，我們都很不習慣，總覺得身邊好像少了什麼，不再天天幹嘛在一起時，有一種落寞
的感覺，我不自覺會偷瞄很遙遠的他發呆。他應該也很不習慣，後來，他不顧我們中間隔了
好多排的同學，又開始偷偷傳紙條給我。
並且很幼稚，紙條上會畫很無聊的漫話。
有天，不知怎麼異想天開，他用藍色原子筆，畫了一個，頭圓圓、身體圓圓、手圓圓、腳也
圓圓的「機器貓」，看起來有點像陽春版的多啦A夢，畫得很醜。只有他對自己的漫畫十分
得意。
不知哪來的念頭，他將畫得醜得要命的機器貓，當作是我，給我取了滑稽的綽號，就叫「機
器貓」，瞬間我在班上聲名大噪，每天他都在畫我這隻機器貓的漫畫，畫完，至少得經過七
八個人的手，才會傳到我手上。
此後，成了全班上課的樂趣，負責傳紙條的同學都會偷看，哈哈大笑，再分享給自己的明友
。
高中三年，我們幾乎形影不離，一起放學、一起去圖書館讀書、一起裝病躲在保健室、一起
翹課偷吃冰......打打鬧鬧、瘋瘋癲癲，成為很要好的朋友。
奇妙的是，我們之間的緣份，高中結束了，彼此卻還沒有結束。
我和他分明志趣不同，竟然意外考上同一所大學，還是「同一個班級」，要知道，大學聯考
不能作弊，我和他不在同一個考場，碰都沒碰到。
兩個人，考上「同一所大學」的「同一個科系中」的「同一個班級」，真的不知是幾千億分
之一的機率。高中同窗三年了，又繼續大學同窗四年，想想很驚人，整整同窗了七個春夏秋
冬。
每天上學、放學，都在一起，每次考試，也都寫著同一份考卷，如此連續七年。
這種情誼，自有它很特殊的情份，很難形容，好似熟到骨子裡的不能再熟，不知不覺，悄悄
地融入我生命的一部份。(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