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於是她整理了自己的隨身物品，帶著行李廂，騎著機車往了老師家前進。
街上冷清清的，一個人影也沒有，前幾天還是到處都人聲鼎沸的市場，只剩下一整片死寂
的寧靜。
經過了全聯，一堆人買泡麵、買米、買衛生紙，她只能慶幸在宣布三級警戒之前，她剛好
去補了一次貨，替老師家堆得滿滿的，至少可以吃個兩三個月吧。
外頭的空氣雖然跟平常一樣，但是她總覺得好像外面有什麼恐怖的東西追著她跑一樣，口
罩戴得緊緊的，一到了老師家就趕緊消毒換衣服，口罩也扔了，才能以保萬全。
根本不知道怎樣做才是對的，但是她只是對於未知的病菌，感到無比的恐慌。
到了老師家，老師等她消毒好，把她攔了下來說，「我有件事情要先跟妳說。」
「怎麼了？」
「我有個朋友，因為她家裡有點不太方便，所以也會來住。」老師表情有點難為，似乎很
怕她不高興。
「哦？」因為本來這就是老師家，雖然她有徵得老師的意見，但是要不要讓其他人來，也
是老師的自由，只是這樣的變故她想都沒有想過，忍不住有點驚訝。
「那，這裡夠睡嗎？我也可以回家，不要緊的。」
「不……沒關係，妳留下，我來安排。」老師抓抓頭，似乎也很為難。
「好吧。」因為不理解老師的難處，梁諾只能答應下來，當天先按照慣例，簡單的整理貓
咪房間，還替老師更換了床單被套。
中午左右，那個人來了，應該說，是兩個人。
一個瘦削個子稍高的女人，她穿著簡單的條紋襯衫和短褲，腿很白很細，蓄著旁分的淺金
色短髮，左眼下有顆淚痣，在敞開大方的襯衫裡頭，鎖骨依稀有個刺青的花樣從胸口爬出
，表情有點憔悴疲憊，但卻不失酷酷的嫵媚氣質，她進了門，身後跟了一個小男孩，大約
十歲左右。
「妳好，我是周宛宛。」女人脫下口罩，開始接受老師一系列的清潔和消毒。「叫人。」
一旁的孩子也乖乖鞠躬，「華叔叔好，姐姐好，我是書凡。」
「好久沒見你了，還是那麼帥。」周宛宛上前就是給華仁聿一個冷冷的擁抱，「最近有助
理照顧你，看來照顧得很不錯啊。」
「……哈。」老師清清喉嚨，有點尷尬的笑了笑。
「所以，我們睡哪？」周宛宛飄著細長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帶著魅惑與淡漠的氣質。
「呃……我有一間客房，我們可以分配一下，我的助理可以和妳一間，然後書凡跟我……
」
「不必，忙你的。」周宛宛也不聽他的解釋和分配，拖了口罩便帶著孩子直接進入客房。
面對家裡多了兩個陌生人，還睡了她預定要睡的房間，梁諾有點不知所措。
老師趕緊向她解釋道：「宛宛是動畫師，平常就都是在家上班的，但是因為學校停課了，
保母也請假，書凡就不得不在家裡頭，她因為整天工作，帶小孩不太方便……所以……」
「哦，好的。」梁諾傻傻的趕緊答應下來，雖然嘴上說不在意，但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至少老師可以提前跟她說一聲的吧。「所以我睡……貓咪房間對吧？」
「那間沒有冷氣……」老師很為難的說，「妳……還是睡我那間吧，我睡地上。」
「不好吧。」她搖搖頭，皺起眉頭一臉古怪。
這時候那個小男孩走了出來，扯了扯老師的褲管說：「叔叔，媽媽問網路連線的帳號密碼
。」
「好，我拿給你。」老師回頭對著梁諾做了一個尷尬的表情，「妳先回我房間等我吧？」
梁諾看著老師和那個孩子進了客房，也只好推著自己的行李，乖乖到老師的房間去。
什麼鬼啊。
然後老師去了一個多小時，都沒有出來。
她該不會是電燈泡吧？那老師幹嘛不想讓她走？非把她留下來？
梁諾的心情有點微妙的酸溜溜了起來，她偷偷將耳朵貼在牆上，想要聽聽兩人到底在隔壁
聊些什麼，不管怎麼樣孩子還在旁邊，應該不會做什麼踰矩的事情吧？
＊＊＊ ＊＊＊ ＊＊＊ ＊＊＊
5-7
「妳在幹嘛？」回到房間裡的老師，看到梁諾一臉鬼鬼祟祟的貼著牆壁的樣子，嚇得她尖
叫著跳下沙發。
「沒有……剛剛看到牆上有蟲子。」她趕緊解釋。「所以……網路好了嗎？」
「好了。我們還順便聊了一下。」老師回答。
「老師真的要睡地上嗎？既然有多一個人在這裡，我回家也是一樣的吧？」梁諾忍不住板
著臉孔，「不需要委屈自己，睡在地上啊。」
這是老師的家，他要邀請誰回家，或是跟這個有小孩的酷酷女人亂來，都是老師的自由，
她其實沒有什麼理由生氣，也沒有理由對老師擺臉色，但是她就是不開心。
「我需要妳在這裡……」華仁聿的表情有點難以啟齒。
「打掃環境嗎？」是啦，這下住了三個人，她也要更花力氣維持這裡的環境整潔了，這樣
感覺起來，她好像是個女傭啊。
好丟人哦，當初她為什麼要提議搬來老師家睡啊？難道是因為她想說還可以有機會跟老師
24小時相處嗎？她的這個智障又沒有邏輯的少女心，怎麼就不好好動動腦仔細思考一下？
「……不是妳想的那樣。」
她打斷老師的解釋，「好吧，但是我睡地上吧，我不能讓自己老闆打地舖。」
「女孩子不能睡地上啦。」老師拿了一個厚厚的睡墊出來舖在地上，「這個夠厚，岳明也
睡過，我睡這個沒問題……」
怎麼會沒問題，問題可大了。
「老師你躺下。」梁諾命令道，結果老師一躺下，一截腳丫就從床墊中露出來，害得梁諾
忍不住笑了出來。「老師你太高了，這床墊根本容納不了你，還是我睡吧？」
這一笑，倒是讓兩個人本來尷尬的氣氛化解了不少，華仁聿也就順著她的意思，睡回了床
上。「妳確定？」
「放心！這個墊子還挺厚的，不會睡起來硬硬的。」梁諾笑道，「老師這一身老骨頭，才
應該要睡彈簧床的說。」
「好吧，抱歉，委屈妳了。」華仁聿抱歉的丟給了她一床被子。
「不委屈不委屈，我只是有點意外，不知道家裡會多人出來而已，沒事。」梁諾一邊說一
邊推了推眼鏡，也像是說服自己。「這位周小姐……是老師的朋友嗎？」
「是啊，是研究所時認識的，我們同一屆，不同科系……」老師解釋道，「事情也決定得
很突然，學校緊急宣布停課，宛宛因為工作的關係，也沒辦法全天陪著孩子，想說要回新
北市的老家，但是現在正嚴重的時候，讓她現在回板橋我怕太過危險了，所以今天凌晨臨
時決定，讓她從台中上來。」
這樣說起來，梁諾也點點頭接受了。「老師想得沒錯，沒關係的，雖然有點突然，但我可
以理解了。」
「她其實是……」
「叔叔！」這個小朋友來了，敲敲門。
「書凡，怎麼了？」老師馬上問。
「媽媽說我可以來找你玩。」周書凡說著，到處追著貓咪，「她說我很吵。」
「叔叔帶你看小說好不好？」
「不要。」
「那……玩PS5？或是Switch？」老師看了一眼梁諾，「這個姊姊可以陪你玩？」
梁諾瞪了老師一眼，「……」
「我不要！她看起來很笨。」周書凡說。
「不會不會，這個漂亮姊姊很聰明的。」老師趕緊解釋，「叔叔得趕稿，漂亮姊姊陪你玩
。」
「是嗎？」周書凡看了她一眼，不屑的表情跟媽媽如出一轍。「我要玩無雙。」
「但是我不太會玩。」梁諾老實的回答。
「好遜的大人。」周書凡哼了一聲，梁諾皺皺眉，顯然很不喜歡這個沒禮貌的小孩，但這
個表情卻讓老師在角落忍不住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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