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吳耀祖皺起了眉，忍不住因傷口上傳來的疼痛而抽氣。
「耀哥痛嗎？」方楚寧小心翼翼地捧著吳耀祖擦傷的手幫忙上藥，細緻的眉頭糾結在
一起，看著吳耀祖身上除了擦傷，還有大大小小的淤青，忍不住一臉心疼。
牛墟的混戰在吳耀祖不要命的打法下，贏得了暫時的勝利，薛天晟忿忿不甘地撂下狠
話，狼狽地帶著兩個手下離開。
吳耀祖也因此落得一身都是傷的下場。
聽到消息的方楚寧立刻帶著一大包醫藥箱來吳家為吳耀祖上藥包紮。
「沒事，不痛。」看楚楚擔心得快哭的樣子，吳耀祖板起臉逞強道。
「痛？痛死算了！」
「啊！」
一根拐杖準確無誤地打在吳耀祖腰上的淤青，令吳耀祖好不容易板起的表情瞬間破功
，一張臉痛到扭曲變形，忿忿地看著那個拿拐杖打他的老人家。
「阿公，痛啊！」
「哼！還知道會痛？會痛幹嘛還學人家去打架？」吳耀祖的阿公——吳天和恨鐵不成
鋼地痛罵道。
「我不是去打架！我是保護我們的牛墟！」吳耀祖大聲地反駁。
趙定凱和范志希也跟著幫腔道：
「耀哥是為我爸出氣！薛天晟那傢伙太過份了！」
「就是，如果沒有耀哥，趙叔的攤子就被砸了！」
兩拐杖不分由說地打在兩個小弟身上，痛得他們縮著身子直抽氣。
「還說！今天他們來砸一個攤子，你們去打架，打砸了幾個攤？其他人還要不要做生
意啊？蛤？你們這群混小子！」不講還好，愈講吳天和愈來氣，拐杖舉起來又要往兩個小
弟身上抽去，被吳耀祖伸手攔住。
「你要打打我就好了，打他們幹嘛？是我先衝過去打薛天晟那混蛋的，他們只是幫我
才被牽連進來，他們又沒錯！」
「大哥……」趙定凱和范志希被吳耀祖一番維護的話而感動不已。
吳天和打不下去，氣得抽回拐杖，繼續罵道：「混帳東西！你一個人不學好就算了，
還帶壞人家小孩，你看看阿凱和小希都被你帶成什麼樣了！」
「伯公！」趙定凱連忙為吳耀祖說話：「耀哥沒有帶壞我們，我們是志願跟著耀哥保
護牛墟的！」
「嘿啊！我們是志願要守護牛墟的和平！」范志希眼裡閃耀著熱血的光芒說。
「守護你個頭啦！大人的事情，你們囝仔別插手！」吳天和氣得吹鬍子瞪眼，罵道。
「阿公，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牛墟的事情我也有責任，怎麼可以讓薛家人亂搞，隨
隨便便要大家說搬就搬？」吳耀祖說得義憤填鷹，兩個小弟也同仇敵慨。
吳天和瞪著三個年輕人一眼，滿肚子的氣化成了一聲嘆息道：「這事你們管不了！薛
天晟那是政府的意思，他們接了政府的標案，要將牛墟那塊地改成農村文史館。」
「我們牛墟的市集文化在那裡幾十年了，政府如果要保存農村文化不就更不應該讓我
們搬走？這不是本末倒置了嗎？」吳耀祖氣道。
「所以我說你們小孩子管不了！這事牽涉的利益太大，薛家不會放棄政府的標案！」
「難道我們只能消極抵抗，眼睜睜看薛天晟帶人來鬧嗎？」
「不然你想怎樣，學混混裝流氓就能阻止他們嗎？回去唸你的大學啦，大人的事小孩
別插手！」吳天和用力跺了跺拐杖道。
「我不回去，你的腳就是因為薛天晟那班人受傷的，我怎麼能當作沒事一樣回去唸書
，今天我在這裡起碼還可以嚇阻那些人不要太過份，如果我不在，那下一個受傷的會是誰
？」
「你！」吳天和氣得發抖，卻又無可反駁，這件事棘手在薛家是黑道，本身勢力不小
，再加上拿的是政府的標案，連警察都不管，所以他們才會莫可奈何。
「我不管你了！」吳天和最後氣得撂下這麼一句話，抖著手走了出去。
吳耀祖心裡悶著氣，眼睜睜看著吳天和走出去也不肯出聲挽留。
等吳天和走後，吳耀祖才問定凱和志希：「阿龍和阿虎呢？」
定凱說：「他們兩個好像還跪在門口認錯的樣子。」
「啊？誰叫他們跪的？」吳耀祖愣了愣，奇道。
「不知道，他們一來就跪在那裡了！」定凱聳了聳肩道。
志希不齒道：「我說就給他們跪！誰叫剛剛打架時，他們兩也不知道躲到哪去了！虧
他們那麼大個兒，卻那麼慫！就該跪著好好認錯！」
吳耀祖斥道：「別亂說，我收他們又不是叫他們來給我打架的，快叫他們起來！」
志希撇了撇嘴，才不甘不願地到外面叫他們倆個進來。
阿龍和阿虎進來的時候還有些畏縮，似乎是怕吳耀祖責怪他們一樣。
吳耀祖身為大哥，只好出言安撫他們道：「沒事，我不怪你們，以後有這種事，你們
不會打的話，閃遠一點是對的！」
說是這麼說，但兩人臉上畏懼的表情仍不減半分，似乎還在怕著什麼一樣。
吳耀祖這才注意到兩人的臉上都各有著一塊淤青。
「阿龍阿虎，你們又沒打架，臉上怎麼都受傷了？」
阿龍阿虎忙搖頭道：「不小心撞到（跌倒）的。」
「一個撞到、一個跌倒，你們還真有默契都傷在同一個地方？」定凱小小地吐槽道。
阿龍阿虎眼神飄著，一時無話可說。
一旁始終安靜的方楚寧，這時才突然怯生生地開口問：「耀哥，那個牛墟對你來說有
那麼重要嗎？」
吳耀祖看著方楚寧像被嚇到一樣害怕的神情，不由得心生憐惜。他的楚楚只是個嬌小
柔弱、不諳世事的普通女孩，一定被他和流氓打架的事給嚇壞了吧？
雖然楚楚昨晚強勢的樣子對比現在的柔弱，讓他起了一絲違和感，不過現在的楚楚才
是真的楚楚吧？
思即此，吳耀祖放軟了聲音解釋道：「我阿公是連任好幾屆牛墟自治公會的公會長，
我從小就陪阿公在牛墟裡長大，牛墟裡的每個人、每個攤販對我來說都有很深的感情在，
我絕不容許任何人破壞它！」
「可是那是政府要徵收的，你又能怎麼辦呢？而且在那裡成立文史館對保留文化也很
有幫助，牛墟都是流動攤販只是換個地方，在哪裡都無所謂吧？你何必一定要堅持？」方
楚寧拿著藥酒一邊幫吳耀祖推淤青的地方，一邊問。
「不行！換個地方就不是牛墟了！你不懂，大家在那裡擺攤了幾十年，就是要在那裡
才有意義，換地方或換個樣子就失去它的文化了！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吳耀祖堅
持道。
「可是政府計畫的文史館又該怎麼辦呢？」
吳耀祖嘆了口氣，道：「政府那邊我當然也會試著去陳情，看看能不能讓他們換個地
方，我不是反對這個案子，但我覺得應該有兩全其美的方式。」
「如果有兩全其美的方法，你阿公早就去做了吧？你又為什麼要一個人那麼衝呢？」
方楚寧似無奈又心疼地嘆息，看著吳耀祖身上的傷，突然小聲地喃喃自語道：「……居然
……弄得全身都是傷……」
吳耀祖突然有種不寒而憟的感覺，他看著楚楚卻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能依稀聽見一點
隻字片語，吳耀祖盯著方楚寧看了一會，想確定這種令人發毛的感覺是不是錯覺，方楚寧
卻像是察覺到他的視線，一抬頭又是甜美得宛如春風吹拂般的笑容。
「你下次別再那麼衝動跟人家打架了啦！」
看著楚楚甜美的笑容，吳耀祖不禁再一次覺得剛剛那種感覺只是錯覺而已吧？
他搖了搖頭，甩去心中對方楚寧的一點違和感，裝成硬漢的樣子道：「我沒辦法跟你
保証那種事啦！」
「是嗎？」方楚寧明明還是笑著的，吳耀祖心中卻莫名地泛起一種被蛇盯上的冰涼感
。
「呃？」是錯覺吧？他的楚楚明明是普通女孩子，怎麼會給人那種感覺呢？
似乎察覺到吳耀祖臉色有異，方楚寧瞇著眼笑了一笑，瞬間解除了周圍的那種壓迫感
。
「我知道了，那耀哥，你要答應我，絕對不可以再受傷了。」方楚寧突然傾身向前，
在吳耀祖的臉頰上落下一吻，微笑道：「知道嗎？」
吳耀祖愣了愣，突然地紅了臉，因為方楚寧的手趁著大家沒注意的時候拍上了吳耀祖
的屁股，像在暗示什麼一般。
「知、知道了，我之後會小心的。」吳耀祖有些尷尬地別過臉，氣勢頓時減弱了大半
。
趙定凱和范志希驚訝地看著吳耀祖露出難得害羞的模樣。
「我今天還有事，我明天再跟你連絡哦，拜。」方楚寧收了收東西，站起來走到門口
，又對著吳耀祖回眸一笑道：「耀哥，我最喜歡你了！」
這句話讓站在角落的阿龍阿虎惡狠狠地抖了一下，只是沒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