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坐上公車了。」黃韻佳說。
「嗯？」鄧律儀皺起眉頭。
「對，他們比我們早坐下，只要看著走道，我們很快就被發現了。」黃韻佳說：「賭賭看
吧。」
兩人故意最後上公車，排在最尾端。此時戴著釣魚帽大叔，騎上了粉紅色電動機車，狠狠
盯著公車，手抓在油門蓄勢待發。
一上公車，張志豪就發現不太對勁了：「以前公車不都會放音樂嗎？司機提神用？」
司機聽到後說：「現在禁止了，乘客聽到沒有授權的音樂算是侵權。」
「啊！真可惜。」
「看你這年紀，你怎麼會知道以前公車會放音樂？」
「唔……我先找座位了。」張志豪和陳怡君找到位置坐下。
黃韻佳也上了車，緊緊盯著李沐璇想看她的反應，但是李沐璇好像不認識自己了，正感到
困窘，車子開動了，黃韻佳重心不穩，習慣性手去拉了拉環，還正好李沐璇旁邊，把整個
臉都露了出來。
「這下她一定會發現的。」黃韻佳緊張到了極點，卻看到李沐璇整個人縮了起來，將頭埋
在雙膝。連忙一手擋住黃韻佳的臉，一手幫她穩住，掩護她前進找位置。黃韻佳心想：「
是故意裝作沒發現，算是默許自己跟著了？」
「怎麼了？」陳怡君問。
此時張志豪眼角都泛著淚光：「我看到有人手舉起來，想起了地獄的生活，只要身邊有獄
卒這麼做，就是無盡的折磨。……我忽然恐慌了起來。這身體的反應比我在地獄用的還敏
感。」
「現在我們不在地獄了，如果你還無法緩過來，看看身邊的我或周圍的環境，在心裡默念
你看到什麼。」
張志豪心情慢慢平緩下來，想緩解一下氣氛並轉移話題：「好可惜現在公車不會放廣播了
，以前新的歌都從那學呢。」
「是啊。以前最喜歡一個黃明英的歌手？」
「阿公？」黃韻佳聽到熟悉的名字一驚呼，就被男友摀住嘴巴。好在並不大聲，張陳並沒
有發現。
「咦，我也是耶。」張志豪開始唱起：「別說話，快回家，永遠都有等著我的他。看著窗
外的光，溫暖充滿心房，就算再冷不怕。」
「我喜歡的另一首。」陳怡君也開始唱：
「忘不了他，堅持的信仰，努力維持堅定的步伐。一定有希望，只要有夢想，最後一定能
一起奔向遠方。」
「一靠近他，像多了翅膀，彷彿隨時都充滿陽光。」張志豪唱邊靠近陳怡君的耳朵。
「還有這種玩法，而且還是阿璇主動耶。嘖嘖嘖。」黃韻佳竊竊私語中。
「咦，好亮。」陳怡君說。
「只是歌詞啦，不是真的有陽光……」
一道光照在詹曉軒身上，而陳怡君慢慢離開詹曉軒的身體。這段約會這麼快就要結束了嗎
？這世間還有太多美好的事耶。陳怡君心情馬上落寞起來，白光很快就消失了。
張志豪並沒有看到白光，只看到陳怡君像忽然斷電停了一下，隱約出現詹曉軒的臉就忽然
消失，心想：「開始肉體影響靈魂了嗎？大概是我看錯了吧？」
在地獄無數的折磨日子中，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在回想裡的，不是最快樂或最悲傷的回憶
。而是坐在公車上從後座看著前座，後腦勺的陳怡君的日子。慢節奏的音樂，昏暗的陽光
。雖然在那之後也碰到了李昶華，還因為兩人誤以為對方是跟蹤狂，而不打不相識。每次
回憶忽然跳出來時，總是思考自己會怎麼做，感覺就更能撐下去了。
此時帶著釣魚帽，騎粉紅機車跟在巴士後的大叔李昶華，也想著同樣的事，但內心更是五
味雜陳。
「沒事沒事。」陳怡君不太想讓志豪知道發生什麼事，就胡亂說著：「詹曉軒受不了耳朵
有人吹氣吧。」
後座傳來紙筆唰唰奮筆疾書的聲音，她完全沒想到詹曉軒會用第三人稱稱呼自己，而陷入
自己的幻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