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這幾天尋歌都鬱鬱寡歡。
隔了幾天的某個晚上，朔弦確認尋歌吃下了當日份的惡夢後，正端上了杏家送上來的藥，
外面因為各種祭奠儀式本就是痛哭一片。這天尋歌的臉色鐵青，心情似乎非常鬱悶。
「朔弦，妳讓她們都下去。」尋歌說，「然後妳也回去吧？」
因為時間還沒有到，朔弦只是讓侍女們離開後關上了門，沒有打算馬上離開。
正要關門的時候，突然一陣殺氣襲來，朔弦因為才剛來到這個世界，尚且對於這些氣息波
動的影響不確定，突然被尋歌從後面一把拉開，「走開！」
這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濃濃殺氣加上暴戾之氣，直接擊打在尋歌的身上，本來傷口已經好了
大半的尋歌被擊飛出去，趴倒在地上又開始劇烈咳嗽。
「尋歌……」朔弦慌張得不知所措。
「本王殺了你！本王一定要殺了你！」是風訣，他衝進殿內一把抓住尋歌，將他幼小的身
子抓起來拋飛出去，撞到了一旁的桌上的瓷瓶筆墨和湯藥，到處都是清脆的碎裂聲音，尋
歌的嘴角滲血，甚至湯藥墨水還沾濕了尋歌的衣襟，但是他吭也不吭一聲。
風訣的臉上滿是怒氣，除了怒氣之外，更多的是挫敗與無盡的痛苦，「憑什麼又是你……
憑什麼她死之前……只想見你？為什麼她只幫你說話？為什麼總是站在你那邊？」
「大概是因為我處處都比你強吧……」沒想到尋歌還出言挑釁。
「本王殺了你！」風訣伸手又是一掌，打飛了一旁的矮桌台。
朔弦深怕風訣會傷了尋歌，顧不得身分，衝上前去護在尋歌身上。
「妳別……！」尋歌來不及拉開朔弦，碎裂的矮桌台撞擊在朔弦的腦袋上，朔弦的額頭瞬
間滴落血花，「……朔弦！」
風訣看著倒在一旁的兩人，認出了前幾天朔心來看皇甫天駟時，似乎就有帶這個女人一同
前來，風訣若有所思的坐下，氣息從暴怒中逐漸平穩，「……哦。就是妳嗎？」
看著風訣坐下來，尋歌並沒有放下心來，只是抓著朔弦悄聲的說，「退後……」
「從十三區來的，妓戶出身的，朔心的私生女，對吧。」風訣笑得有些可怕，讓朔弦毛骨
悚然。「你很疼愛她吧？」
尋歌沉吟了半晌，喉頭吞了口唾沫，「……不就是個女妓，沒什麼疼不疼愛的。你喜歡給
你吧？」
「哦？是嗎？」風訣似乎半信半疑，抓起了朔弦的頭髮，端詳她的臉孔，捏著她的下巴，
看著手中害怕顫抖的朔弦，臉上浮起了笑意。「是長得挺漂亮的，不知道在床上表現得如
何？」
朔弦心頭一驚，沒想到自己還有可能回到過去在綠蕪的日子，她不願意，但是又沒有抵抗
的方式，只能無助地看著尋歌。
「哈哈，她是不是要哭啦？你真不救她？」風訣看著兩人哈哈大笑。
「……」尋歌的表情略微擔心，但沉默後卻是換上了一張玩世不恭的笑臉，「你不就為了
天駟過世的事情在那邊發脾氣？現在倒是對我身邊的女人感興趣了？」
「只要能夠傷害你，我什麼都願意做。」風訣呵呵笑了，將朔弦抓了起來，「既然你不要
了，要獻給哥哥我，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帶走了！」
「……」尋歌怒氣騰騰的瞪著風訣，但終究是一言不發，只能讓風訣帶走了朔弦。
朔弦被帶走時，才發現殿外烏央央的跪了一堆人，這些人就看著風訣進去欺負尋歌，什麼
都不做嗎？
風訣把她丟給幾個侍女，瞪了她一眼，眼神極度冰冷而不屑，「叫人通知朔心，這個人歸
本王了。」
「是。」一旁的侍女低頭答是。
莫名其妙的被帶回守護廟的朔弦，被療傷洗漱之後，就隨便的丟在一個陌生的寢殿中，換
上了金色的衣帶，金色屬於守護廟，不是譯夢廟，她第一次覺得月白色的衣服給她安心感
，但也是第一次感覺絕望。
風訣在這個世界是最高等的神，或許沒有人可以救她。
尋歌當然不是自願要把她送給風訣的，這點她知道，從他保護她的方式，夢中訓練和照顧
她的種種跡象，她都知道尋歌是真心關心自己的，只是也感覺無奈，畢竟他都自顧不暇了
，又怎麼會為了冒上有可能觸怒哥哥的危險而和風訣搶回她呢？
想起可能又要回到原本的生活，想起過去龐希德對她的虐待，想起赤裸的自己和諂媚逢迎
的態度，她明明痛恨那樣的生活，為什麼要回去？
朔弦絕望的不知所措，只能坐在床上瑟瑟的發抖，桌邊放著許多金銀首飾，珠翠簪鈿，還
有胭脂妝粉，眉黛唇脂。是她平時上課工作時根本用不到的東西，它們在夜裡泛著冷光，
在燭火中緩緩搖曳。
她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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