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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節奏像是一個強力的心臟,持續地敲打著整個場地,低頻的震動讓她彷彿置身於一個神
秘而無法掌握的空間,燈光一片幽暗迷濛,感受到刺鼻的煙味和酒氣,伸手不見五指。
刺耳喧囂的歡笑與言談聲,使得她忍不住捂住耳朵,這是哪裡?她怎麼會在這裡?
「來!再喝一杯!」突然一個男人將酒杯遞給她,她想要拒絕,卻被那個突如其來的酒杯
湊近了臉,熱辣辣的酒液幾乎撒了一半在臉上。
「哎呀陳先生溫柔一點嘛!我們小珍才十七歲而已!慢慢教!」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還
拿了條毛巾替她擦拭了臉。
葉琪琪仿佛置身於一片迷霧,她的眼神迷離恍惚,就像是與現實脫節一般。
眼前的所有人身形搖擺不定,腳步也踉蹌歪斜。
她應該是喝醉了。
可是不對啊,她根本不喝酒的啊。
她怎麼會在這裡?她明明剛才還在嚴恩霆的辦公室的?葉琪琪滿臉疑惑。
周圍吵雜的環境,就像是一串交錯的琴音,時而高亢,時而低沉,眼前陌生的人也讓她一
陣混亂,她就像溺水一樣在其中掙扎,試圖找到通往清醒的出口,但是她站起身,卻是哇
的一聲吐了出來。
幾個小姐將她扛到後面的休息室,清理身上的穢物。
吐了之後似乎有點清醒的她,這才恍惚的問出口,「……這裡是哪裡?」
開口的她才發現,她的聲音不是自己的。是因為喝酒的關係嗎?她清清喉嚨,卻仍感覺陌
生。
「這裡是上班的地方啊,小珍,妳還沒醒啊?」眼前的女人有些無奈,「妳都做那麼多個
月了,還是不會喝酒,這樣下去怎麼行啊?」
上班?她在說什麼啊?小珍又是誰?
「妳看妳妝都花了,先喝點水,我讓珊珊和曉婷先去接一下妳的班,等等過來看妳,把臉
擦一擦。」女人扶著她坐起身,暫時離開前又叮嚀了一聲,「把臉擦一擦啊。」
葉琪琪這時候才看見鏡中的自己。
這個人是誰?葉琪琪貼著鏡子,不敢相信面前這個陌生的少女竟然是自己。
丹鳳眼,挺直的鼻樑,長得不算難看,而且很年輕,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雖然看起來好
像有點眼熟,但是這不是她啊,絕對不是她啊,她在作夢嗎?
「怎麼妳還沒卸妝啊?」較為年長的女人回來了,看了看手上的錶,「算了,今天時間也
差不多了,我幫妳卸一卸,早點回家吧。」
「妳是誰……」
「還在醉呢?妳酒量有這麼差嗎?」女人拿出了化妝棉,替她卸妝,「快點啊,妳自己弄
,快要五點了,我等下還要趕著去送小孩上學。」
葉琪琪茫然的一邊讓這個女人在臉上幫忙卸妝,一邊小心翼翼的推測現在的情況,打開面
前的包包看見了一個長形的皮夾,她打開之後看到了裡面的證件。
蘇千彤。
蘇千彤?她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她想起來了,這個女人蘇千彤跟她丈夫嚴恩霆有過一段感
情,後來因為自己的出現而分手,她手段狠辣,心機歹毒,但因為嚴恩霆保護葉琪琪保護
得很好,最終這女人也和先生斷了聯繫。
蘇千彤看著鏡子裡頭的自己,原本還有點陌生的臉龐,越看越有了印象,這個事實讓她感
覺到莫名其妙的恐慌。
她為什麼會變成這個叫做蘇千彤的女人?怎麼可能?她慌張地顫抖起來,任憑眼淚不由自
主地不斷滑落臉龐。
她還有一堆跟先生的爭吵和問題,還有孩子昕昕要照顧,怎麼能變成這樣?
「怎麼啦?」一旁的女人溫柔的拍拍她。「男朋友的事情嗎?」
蘇千彤沒有回答,腦袋思緒如亂麻一般糾結,使她只是一逕的哭,女子說了一堆話。「妳
那個男朋友也真是有夠可怕的,欠了一堆賭債還逼妳來酒店工作還債,還時常因為心情不
好就毆打妳辱罵妳……早就叫妳分手了,那種男人妳還當寶一樣的。」
蘇千彤看著自己的雙手雙腿,才發現自己單薄的衣服下的確是遍體鱗傷,大大小小的瘀青
腫塊,都說明了這個女人被虐打的事情不是假的,女人又繼續說,「怎麼哭成這樣?還是
趁他還沒來接妳,妳今天來我家住?」
「……可以嗎?」蘇千彤聽了這女人的說法,實在太害怕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但是兩人走出酒店,透著天光灰白的顏色時,那個蘇千彤的男友好像已經來了。
「彤彤,下班了?」男孩蓄著長髮,青澀的五官有些俊秀,卻不掩其中的陰狠與戾氣,微
微翹起的嘴角透露出一絲挑釁的笑容,在襯衫無袖背心底下的脖頸肩膀處隱約露出了一點
點刺青。
就是這個男人嗎?雖然剛才聽得混亂,她也抓住了幾個關鍵字,這男人強迫她去酒店上班
,然後會毆打自己?
但她不是蘇千彤啊。她倒退了兩步,不敢讓這個陌生男人接近。
「妳幹嘛?喝醉了嗎?上車吧?」一開始男孩還好好哄她,幾句之後有些不耐煩,「快上
車,我睏得要死!」
她看著陌生男人,害怕的轉身向後逃跑,踉蹌了兩步的她沒命似的奔跑起來,身後還傳來
那男人的大吼。
「蘇千彤!」
被後頭的男人大聲一吼,她驚恐的幾乎要尖叫出聲,蘇千彤轉頭狼狽的狂奔,迅速衝向停
靠在酒店門口不遠處的計程車上,頭也不回的跳進車內。
「快……快開車……」
車輛快速駛離現場,背後的街道逐漸消失在夜色中。留下的只有她逃離時的驚慌與匆忙的
心跳。
司機問,「到哪裡?」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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