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宇決定走了。
他把屋子裡的東西清得乾乾淨淨,彷彿他不曾住過。只留下卓源送給他的那些高價的禮物
。
那些本來就不是他需要的,只是為了讓卓源安心才收下它。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卓源就習慣買昂貴的禮物來給他,彷彿如此就盡了義務一樣。
但凌宇不怪他,這本來就是一段由他開始的扭曲關係,是他求卓源給他機會讓他留在他身
邊。
「你說你在三十五歲之前不考慮結婚,那在三十五歲以前,能不能讓我待在你身邊?」
他不求卓源會愛他,他只求在卓源結婚之前能待在他身邊就好。
溫柔的卓源答應了他的要求,但也僅僅只是因為他的溫柔而不是愛。
他像個卑鄙的小人利用他的溫柔,佔據他身邊的位置,和他同居了五年。
儘管他為了補償卓源,用盡心思了解他的喜好,拚命設法讓他的生活過得更舒適,他做了
一切他能做的,小心又卑微地討好、照顧他。
然後在卓源三十五歲生日的前一天,他照著約定,靜靜地離開他。
凌宇走了,屋子裡沒有留下任何屬於他的東西,而他曾送他的東西依舊好好地擺在原有的
位置上,彷彿不曾被擁有過。
卓源沒有去找他。
他一個人靜靜地過了屬於他的三十五歲生日,沒有任何人來為他慶祝。
然後他照常上班下班,照常地過日子,彷彿凌宇在或不在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改變。
身邊熟悉他們的朋友急了,約了卓源到酒吧聊聊。
「凌宇走了,你不著急嗎?你不想知道他去哪裡嗎?」
他們坐在吧檯邊,看著卓源一口一杯酒,對他的問題置若未聞。
「你怎麼這麼無情?凌宇那麼愛你,你怎能連他去哪都不關心?」
卓源一口乾掉酒杯裡的烈酒,笑了。
「他不愛我。」卓源說。
朋友氣極了,「他為你做了那麼多,學了你愛吃的菜、知道你愛看的書,懂你每一個習慣
,知道你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他怎麼不愛你了?」
「可是我什麼都不知道啊。」卓源又點了一杯烈酒,仰頭喝下。「他不愛我,所以他喜歡
什麼、討厭什麼都不讓我知道,就連離開去了哪裡也不跟我說。」
「他不愛我。」卓源又重覆了一次,「所以他什麼都不讓我知道。也不讓我愛他。」
那些昂貴的禮物是卓源笨拙地討好;答應讓他留在他身邊,是卓源對他告白的回應;而讓
凌宇離開,是卓源最後的溫柔。
「你說他愛我,其實……他根本不敢愛任何人。」卓源最後在離開前說道。
朋友安靜了,眼神和調酒師對視,而調酒師的眼神慢慢轉到吧檯下。
凌宇躲在哪裡,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