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高玥芸的故事-2
今天小姑姑久違地帶著剛滿一歲的姪子斌斌來到家裡。
高玥芸很喜歡斌斌，她還記得小姑姑第一次抱著剛滿月，還像糰子一樣的斌斌來到家裡的
時候。小嬰兒肉嘟嘟的臉頰，和純潔無垢的眼睛立即擄獲了高玥芸的心。
她沒有弟弟或妹妹，所以一直期盼著斌斌的到來，讓她能當上姐姐。
但不知道為什麼本來從常帶斌斌來家裡玩的姑姑某一天突然就不再來了，害她有點難過，
好不容易斌斌認得她，會對她笑，也會向她討抱，她卻好久都沒能見到他。
不知道那麼久沒見，斌斌還記不記得她？
「斌斌，姐姐來陪你玩囉！」高玥芸剛補習完，回家馬上放下書包，洗完手就回到客廳找
斌斌。
客廳裡，小姑姑正在和奶奶聊天，媽媽如往常一樣在廚房裡忙進忙出，斌斌就乖巧地坐在
小姑姑旁邊，手裡拿著一本童書。
高玥芸忍不住就往斌斌身邊湊過去。
「姑姑，斌斌長大好多啊！」斌斌肉嘟嘟的糰子臉還在，但身形明顯抽高許多，他端端正
正地坐著，不像更小的時候總容易東倒西歪。
但還是一樣可愛！高玥芸在斌斌面前蹲了下來，試圖引起斌斌的注意。
「當然，你都多久沒看見他啦？」大概是許久不見的女兒和外孫回來，陳美芳看起來特別
高興，話也特別地多，「你看看斌斌都會走路了，而且又懂事又聽話，我沒見過哪個一歲
小孩像斌斌這麼乖的。」
乖嗎？高玥芸不知道普通的一歲小孩該是什麼樣子，但拿著書坐在大人身邊安安靜靜又不
吵不鬧，確實是特別乖的小孩。
「斌斌啊，要不要跟姐姐玩啊？」高玥芸又喊了聲，斌斌這才從書本中抬頭看她。
「不要，我要看書。」
一開口便是字正腔圓地回答，讓高玥芸愣了下，還以為和她說話的是大人。眨了眨眼，眼
前的斌斌還是個小奶娃，怎麼會這麼成熟的回答？
可身旁的大人卻不覺得奇怪，陳美芳還很高興地說：「哎，斌斌可真乖，這麼小就這麼愛
看書，真厲害，和他舅舅好像啊！」
高玥芸看了眼斌斌手上的書，雖然是兒童繪本，卻寫滿文字，不是一歲小孩會懂的內容。
「你看得懂嗎？要不要姐姐唸給你聽？」高玥芸好心地問。
斌斌看了高玥芸一眼，眼神成熟得不似一歲的小孩，然後他把繪本闔上，遞給高玥芫，「
好，謝謝姐姐。」
斌斌的眼神不知怎地令高玥芸感到心慌，她匆匆地接下繪本，下意識地閃躲他的眼睛，「
那姐姐唸囉……」
高玥芸一連唸了好幾本繪本，直到媽媽出來喊大家吃飯才停止，而這中間，斌斌竟一步也
沒離開，從頭到尾安安靜靜地聽高玥芸說故事。
飯桌上，陳美芳仍不斷誇耀斌斌的好，高玥芸坐在媽媽身邊，偷偷地看向斌斌。
才滿一歲的斌斌坐在兒童椅上，完全不需大人的幫忙就能自己拿著湯匙舀飯。
「斌斌……不用人餵飯嗎？」趙雅芝顯然也被斌斌乖巧的樣子嚇到了，不自覺開口問。
「不用，他自己吃得很好，我從他六個月大就開始訓練他自己吃飯了！」高梓彤驕傲地說
。
「這樣啊……」趙雅芝回答得有些遲疑，顯然也覺得斌斌有點問題，但又說不上來。
「斌斌真厲害，你這樣教就對了，小孩子就要讓他早點獨立，接下來就該戒尿布了……」
陳美芳滿臉得意地說。
「那個還不急吧，起碼也要等兩歲以後……」趙雅芝皺起眉頭勸道。
但高梓彤卻打斷趙雅芝的話，「我已經在教他戒尿布了，他現在尿布打開都是乾的，會等
我帶他去廁所才上，我想很快就可以戒掉了！」
「這樣好！趕快戒掉尿布才能省一點錢！」陳美芳贊同地道。
趙雅芝張口欲言，可看了看高梓彤和陳美芳的態度，張開的嘴很快閉了起來。
但高梓彤和陳美芳並不在乎趙雅芝想說什麼，她們自顧自地聊天，像是將趙雅芝當成了隱
形人。
「之前還聽你說斌斌愈來愈難帶，我還在擔心你，不過看起來，小孩子真的是過了那段時
期就好了。」陳美芳欣慰地看著乖巧吃飯的外孩，心裡得意。
高梓彤笑了笑，說：「斌斌有一陣子是真的非常難帶，動不動就哭鬧，吃飯哭、不吃飯也
哭，不過還好有人教我帶他去廟裡拜拜，說孩子如果不乖、沒有原因的哭鬧，去那間廟裡
就一定會好！本來我也不信這種怪力亂神，可是……還真的有用！」
「哎呦，是哪裡這麼厲害？」陳美芳問。
「是一間拜換子娘娘的廟，很靈啊，只要去跟祂說希望孩子變乖變好帶，孩子隔天就會變
得不一樣。」高梓彤得意地說，但高玥芸總覺得小姑姑的眼神有幾分詭異感。
高玥芸轉頭看向認真吃飯的斌斌，不吵不鬧，確實是大家眼中的乖小孩，可是高玥芸總覺
得有幾分悲涼。
或許是她不知不覺將自己投影到斌斌身上，因為她從小也是父母、師長眼中的乖小孩，乖
小孩對她而言像是種詛咒的束縛，將她牢牢綑綁，一舉一動都在配合大人心目中乖巧的定
義，所以她才會連爭取想要就讀的科系都不敢。
想到這，高玥芸又不禁同情地看向斌斌。
卻沒想到高梓彤和陳美芳突然話鋒一轉，將話題帶到她身上。
「那間廟也有很多學生家長會過去拜，聽說拜過的孩子成績都會突飛猛進，大嫂，芸芸不
是快考試了嗎？你有空可以帶芸芸去那間廟走走，拜一拜。」高梓彤笑著向趙雅芝推薦。
高玥芸瞬間皺起了眉頭看向趙雅芝。
幸好趙雅芝笑了笑，禮貌地拒絕高梓彤的提議，「謝謝妹妹，不過芸芸的成績一直都維持
得還不錯，我想是不用帶她去廟裡拜拜什麼的……」
「我想也是，芸芸的成績那麼好，的確不需要擔心。」高梓彤雖然保持著和剛剛相同的微
笑，卻讓人有種虛情假意的感覺。「我也只是提議罷了。雖然只是民間信仰，不過有拜總
是讓人安心一點。」
「就是說啊！不過就是拜一下，求心安，雅芝，有時間就帶芸芸去梓彤說的那裡拜一下。
求芸芸考試順利。」
趙雅芝見婆婆開口，不好反駁什麼，只能點點頭，應了聲：「好。」
高玥芸看了看斌斌，再看了眼高梓彤的笑容，莫名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