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達聰 2023-04-24
所有體育項目中，游泳為我最愛，盛夏能入碧池戲水本就求之不得，不會大汗淋漓，又可
鍛鍊身體，絕對一舉兩得。來美國上研究所後，凡大學都有泳池，憑學生證便可堂而皇之
入內。即便退休後，我仍能到住地公共泳池划水，寒冬臘月還享有溫水。進而想起早年滬
上學游泳之不易，休說冬天難以游泳，即便夏時要躍入泳池也頗費波折，坎坷多艱。
國內其實亦有少數溫水池，我首次涉足的，便是上海體育俱樂部裡的一個，它緊靠在南京
路上國際飯店東邊，印象中長度只二十多米。
其時我乃二年級小學生，大冷天與其他幾個同學被老師帶到那，讓我們更衣後跳入池中，
從淺水區這頭撲騰到另一頭，估計是讓專業教練選苗。
那年月強調「從娃娃抓起」，教練們誠希挑出可造之材。可惜我是扶不起的旱鴨子，硬撐
著撥開水波挪步到對岸，自然無緣被相中，卻因此知道了這麼個條件不錯的室內溫池，儘
管以後從未再光顧。
逐漸長大後，只要夏日一臨，弄堂裡的孩子紛紛想去游泳池避暑玩耍。離我們最近的是南
京中路的新成游泳池，一個有奧林匹克標準長度的池子，其淺水區兩側各有個延伸的橢圓
形兒童區，我們稱之為「小耳朵」，對小朋友極具吸引力。
那時的泳票一毛錢一場，可游一小時，當場票一般能買到。我們有時厚著臉皮向父母討錢
，有時則收集廢報紙去賣而籌得資金。
此外，國際飯店對面的人民公園裡也有一個規模較小的游泳池，其優點是買了一角的泳票
後即可免公園門票，游泳後如仍有體力和興趣便可在公園裡閒逛一番。
那時要入公共泳池必先通過體檢，得到一張蓋有醫院公章的體檢合格證方可進門；凡有眼
疾或腳氣病之類炎症的人往往難過體檢，因有傳染之虞。我們都設法到街道地段醫院去體
檢，比正規醫院容易掛到號，掛號費也便宜。
那時好像沒見過任何人戴防水鏡游泳，人在水中需睜眼看四周避免撞擊，水中氯氣無疑會
傷害雙眼，所以離池前，泳客都會在大門口讓服務員扒開眼皮滴眼藥水，以防沙眼等眼疾
。
不諳水性的我們事先都在家裡練習憋氣，把臉浸在放滿水的臉盆裡，看能支撐多久而不換
氣。待下水後，大都先學最簡單的狗爬式，任四肢在水中胡亂撲騰，只要不下沉和能前移
就好。以後慢慢學蛙泳，手腳模仿青蛙動作前划後蹬，腦袋始終露出水面。
急於求勝的小伙伴們喜歡比賽，看誰能在水下潛泳時間最長。如有人能從池壁一頭潛到另
一頭，就屬驚人之舉，會得眾人佩服讚嘆。等到學跳水時我們不敢頭朝下跳，而是直挺挺
地用雙腳往水裡插，所以被稱為「插蠟燭」。水性稍好個子又稍大的男孩，總愛欺負弱小
的，甚至把對方的頭按到水裡，直到對方求饒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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