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斷了。
再一次被拒絕。
今天第201次拒絕,還算普通的白眼。經歷這麼多次的失望,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為了「心愛的」,流淌的血量足以灌溉社區公園的草地都值得。
因此失血過多而死?別傻了,那只是個完笑話,才不會拿自己的血餵養每天供人踐踏
的草地,我負責流汗就好。
頂多就是累到在草地旁小公園涼椅上歇個腳,再想想第202次的開頭、內容,換個方
式再揣摩一次。
我拉了拉領口,該死的落空,放大了束縛的不舒服感。縱使高雄12月的太陽很溫暖,
卻無法溫暖到對方的心底。也許面對我這樣問候的人而言,很多時候都只能感受到壓力吧
?
「嘿!在叫你呢!」
當我抬頭一看,才知道剛剛叫我的立發學長站在我前面,此時手中的瓶裝的運動飲料
已經被擠壓變形。
「剛才怎麼樣?」他問。
「什麼怎麼樣?」我們四目相對。
「被拒絕了?」
「有什麼理由接受?」我撇開頭看了介於路燈跟涼椅間的垃圾桶一眼。
「你的熱情、迷人、誠懇及陽光氣息呢?」
「只有聲音,哪裡能感受這麼多?」我低頭看著手中變形的寶特瓶。
「就說你菜!」他以慣用的姿勢在涼椅中間坐了下來準備找菸,我知道他接下來的動
作,便往扶手挪了挪位子。
「你中午吃飯時間跑出來,楊老叫我出來關心你一下,沒事吧?」立發傾身向前、兩
手前臂分別靠著大腿,若有所視地直直盯著前方,專注地等待我的回應。
我一開口,他便會用他的右手開始找菸,這就是身為學長的他慣用教訓人的開場畫面
。這些我都知道,即便蒙上眼,這畫面也會浮現在我腦海中。
我拿出寶特瓶蓋子旋上、轉緊,然後換手再次確保有旋緊。立發沒說任何一句話,只
是等待我的開口。
「嗯……」我仍然低著頭沒看他,但我能肯定眼角餘光晃動的黑影就是立發的右手在
他襯衫左胸口袋中掏弄著打火機與菸盒內的菸。
「關係有弄壞吧?」
「只是拒絕而已,我們很好。」我轉動著寶特瓶,想看看還能不能辨識出塑膠包裝上
的有效期限。
「沒打壞就好,真不知道楊老在怕什麼。」
「他怕我追丟了這個?」我挺胸轉頭看他。
「笑話,他連你說的這個人是誰都不知道哩!」說完便把菸抿在嘴上,左手護著打火
機上端,右手「喀嚓」擦起火花,緩緩冒出白煙。
「那是什麼原因要勞動到立發哥出來開釋?」
「他怕你使不下,跑一年多還沒冒出個大的來。怕你心急不待跑回家」立發解釋。
我差點沒翻白眼,居然是因為這樣的原因。雖然說現在我租的房間不大,只能放得下一張
床、衣櫃、書架、桌椅,回去看到有一堆待繳的帳單,顯眼得很。
那些待繳的帳單就像黑白無常隨時要押我回陰曹地府一般,我哪待的下。
若要說真的「回家」現在回去,我那地理師出身的老爸,一定閒閒沒事地在門口跟左
鄰右舍講他蠢兒子高雄有家不待,偏偏要搬出去住的笑話。何必「現身」應證他的「說法
」呢?
「學長我沒事,我已經想好第202次的開頭要怎麼說了……」我說完便把寶特瓶丟入
一旁的垃圾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