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繪，學生證。應該是另一個球經的？」看到他們走了出來，本來回到教室
聊天的小奈跑出教室，將下午齊子絮借球時押的學生證給她。
　　她道了謝，游書宇走進教室，她可以聽到吹風機運作的聲音……她很快的跟小
奈道別，跑回隊上將學生證歸還，也不管是不是還有什麼需要幫手的，收了書包就
跑起來……他們沒有約地點，她慢下腳步。
　　「幹嘛這麼急？」側門旁，已經換了衣服的他看著她，遞給她一條葡萄曼陀珠：
「喏，昨天多買的。」
　　「啊，謝謝。」她接過，裝作不在意地握在手裡：「我本來還想說，我不知道
要到哪裡找你。」
　　「喔，我也有想，本來想說去河堤等妳好了，妳不是蠻喜歡那裏的？後來妳就
來了。」
　　「因為那邊夕陽很漂亮啊。」她給了他半真半假的理由：「聽說，要比賽了？」
　　「嗯，要來看嗎？」
　　她克制住立刻答應的衝動，邊走路邊朝他露出懷疑的神情：「會得名嗎？」
　　他抓了抓頭：「這個嘛……應該會吧？不過下禮拜開始就要加強集訓了，可能
要練到很晚，妳自己回家要小心點。」
　　情緒突然有點低落，但她知道那是沒辦法的事，所以她撐著笑：「好啊，比賽
加油；會贏就去看。」
　　「嗯。」他回應：「籃球隊怎麼樣？有趣嗎？」
　　她不知道。因為籃球隊從來就不是她關心的重點。雖然她不能這麼回答，但是
看著自己眼前的身影、抓著手上的曼陀珠，她知道自己果然是那麼地、那麼地喜歡他。
　　
　　狗屎。
　　發現球賽與田徑賽撞期時，她只有這個心得。萬幸的是球賽在早上，而跳高組
的賽程是在下午，只要她掌控好時間的話，還是勉強可以趕上的。記著齊子絮說過
球隊要穿校服去比賽，她下意識地穿著制服出門後，才發現外面的氣溫低的驚人。
　　邊往毛衣中的手指呵氣，她一邊思考：
　　原來何克強現在在打籃球。
　　國中時，何克強是他的好朋友，雖然不確定是什麼項目，但是也是田徑隊的其
中一人。可能正是因為跟游書宇太要好了，才發現了她的喜歡；但是她從來就不知
道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何克強當初要設計她、讓她聽見游書宇說的那些話。
　　她也不真的打算去弄懂。
　　如果真的讓游書宇喜歡上她的話，她真的應該感謝何克強的。也許他是在幫她
的忙也說不定。
　　沒有跟球隊團體行動，抵達體育館時校隊還在熱身，她直接走向對面的休息區，
跟他們校隊不同，南紹高中的選手一片鬆散地閒聊著。
　　她微笑向好奇看著她的南紹選手微笑做為招呼，直接走到何克強面前，對方看
起來有點驚訝，她笑容滿面地開口：「嗨，我來了。」
　　所以，他想說什麼？
　　何克強原本一臉驚訝，她開口後才回過神來，卻撇過頭：「楊千繪，妳不冷嗎？」
　　她不想回應，這與他無關。儘管有點不耐煩，她仍然揚著嘴角：「什麼嘛？所
以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何克強這才慢慢地轉頭看著她，表情像是不可思議，她試著辨別清楚，那裡面
夾雜著的其他情緒她不太明白……其實她也不真的想要弄懂，她只是在等他的回答。
　　「到外面說吧。」發現自己學校球員的視線都膠著在她身上，何克強從椅子上
起身，旁邊立刻傳來幾聲調笑：
　　「阿強，不介紹一下？」
　　「比賽要開始囉，阿強你想去哪啊？」
　　「嗨，妳叫什麼名字？」
　　她在心裡饒恕這些白癡，微笑著替自己找了一個安全的身分：「我是對面的球
經喔，今天的比賽請大家多多指教。」
　　「跟他們說這麼多幹嘛，走了。」何克強強硬地推著她的肩膀，把她推出體育
館，到另外一棟建築的走廊上才放手；她在心底深深吸氣，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
對面前的人保持禮貌的微笑上。
　　「妳還喜歡阿游？喜歡到足以讓妳做出這麼多改變？」
　　但何克強的第一個問題就讓她的笑容消失無蹤。
　　就算不對何克強演出人見人愛的形象，她也已經回不去國中時的模樣了。有的
時候她會想起那個羞怯沉默的自己，她不記得到底練習了多久才成為今天這個德性，
但是她知道現在的她，已經無法用那種溫和的態度面對何克強了。
　　如果收起刻意經營的形象，就更是不可能。
　　沒得到她的回應，何克強看著面前表情冷漠地看著自己的女孩，他的臉色也稱
不上好看，但他卻反而露出了笑容。
　　「我說對了？」
　　她不知道他到底想幹嘛，只能毫不示弱地瞪著他。
　　何克強的笑容略深：「可是，有用嗎？體育班裡，看起來已經有阿游很注意的
女孩子囉。」
　　她面無表情，因為她不知道何克強的話能信任多少。
　　國二的時候，她一邊在靠窗的座位改著自然小考考卷，一邊偷注意著田徑隊的
練習進度。何克強原本站在游書宇旁邊，突然抬頭與她對上了眼，朝她揮手。
　　她擔心被游書宇發現，慌張的低下頭。
　　然後，他開始認真練習跳高，她不知不覺放下了紅筆，專注地看著他注視橫桿
的身影。一回神時，何克強無聲無息地站在她的教室裡，不知道到底來了多久。
　　「所以，妳喜歡的是阿游？」
　　她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低頭改考卷。
　　何克強直接往窗外看，她選的位置能清楚看見跳高的練習，突然笑了起來：
「楊千繪，妳考卷還要改多久？我有東西要拿給妳。」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覆，因為游書宇而見過幾次面的這個人她並不熟悉，她下意
識抿起嘴唇，遲疑地抬頭看他一眼。
　　
　　他又看向窗外，她下意識跟著望去：練習跳高的已經換成另一個人，何克強突
然抓住她的手腕：「啊，不然現在拿給妳好了，跟我過來。」
　　就這樣不由分說地被拉到了休息室門口，她看著那個莫名其妙的人要她在外面
等後，逕自走了進去，她則被放在門外聽見何克強刻意放大音量的招呼：「阿游，
換你休息啦？我們來玩個可以促進關係的真心話大冒險吧！」
　　她下意識地蹲下，把自己藏了起來。
　　然後因此聽到那些殘酷的問題與回答。
　　她不知道何克強的話能相信多少，但是她也知道：
　　只要見上一面，何克強確實比她有可能得到更多關於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