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晨時和子奇、雅欣兩人換班後,
我疲累地一路睡到了中午。
醒來後卻擔憂地從子奇的口中得知
--自從凌晨短暫恢復意識後,表姊到現在都沒有再醒來過。
為她進行詳細的診斷檢查後,
房醫師無奈地說表姊目前只是身體太虛弱,
現在也只能用點滴暫時為她補充水分和營養,然後等待她自己清醒了。
除了昏迷不醒的表姊外,曉婷的狀況也讓我擔憂。
已經整整24個小時未曾闔眼的她,
如今依然睜著滿布血絲的雙眼,
握緊了表姊的左手,動也不動地望著躺在床上持續昏迷不醒的她。
輕輕地撫上曉婷的肩頭後,雅欣擔心地說:
「曉婷,妳休息一下好嗎?再這樣下去的話,妳的身體會撐不住的。」
我站在曉婷的身旁,認真地對她說:
「曉婷,睡一下就好,就算是一兩個小時也好,好嗎?
我們大家都在這裡保護著表姊和妳,妳安心地睡吧,
等妳醒來的時候,表姊應該也清醒了。」
子奇也充滿擔憂地望著曉婷說:
「曉婷,妳知不知道自己已經累到臉色發白了?
如果Jasmine醒來後,知道妳為了她擔心成這樣,她一定會很心疼的。」
曉婷的眼神持續聚焦在表姊同樣蒼白的臉龐,絲毫沒有轉頭看我們一眼的意思。
只是用低啞的聲音決絕地說:
「思瑤說過了,要我不能放手。」
「表姊的意思,是希望妳不要輕易放棄妳們之間的愛情......」
「雖然方思瑤老是喜歡擺出自信的模樣,想要和男人一樣地用強勢姿態保護我。
但我親眼看過......看過她被鍾偉哲暴力對待後的驚恐和狼狽,
所以我知道現在的她有多害怕、多徬徨,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她......」
「曉婷,如果妳的身體撐不住了,那要怎麼保護表姊呢?」
「為了保護思瑤,我會撐到死前的最後一秒。」
「曉婷!不要這樣!妳不知道自己已經失去理智了嗎?
為了保護妳,妳再不休息的話,我就必須請房醫師來強制為妳注射鎮靜劑了!」
「我不要!!!」
在緊繃過度的情緒中激動喊出最後一句話後,
體力不支的曉婷,終於突如其來地閉上了雙眼,在我們的驚恐目光中暈了過去,
讓子奇把曉婷抱上一旁的家屬床後,
我為她小心地蓋上了毛毯,
再請值班醫師為她開了加入鎮靜劑的點滴,好讓她能徹底地休息。
在曉婷和表姊的相愛過程中,
她們同時都承受著教人體無完膚的折磨。
雖然在一次又一次的嚴苛考驗裡,
曉婷和表姊最終都選擇了勇敢地牽起對方的手,
忍耐遍體鱗傷的痛苦,跨越眼前無情的荊棘。
但過程中所流下的血與淚,卻殘忍到讓旁人也無法停止發自內心的心痛。
天公伯仔,您還要讓曉婷和表姊吃過多少的苦,
才願意還給她們真正的幸福......
在曉婷暈倒不久之後,
病房外突然傳來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推開房門後,孫檢踏著有力的步伐走了進來,
向病房中的我們逐一地點頭致意。
「金董、子奇、雅欣,你們好。」
「建智,你是來作筆錄的吧,我媽......她還好嗎?」
輕輕地嘆了口氣後,孫檢對子奇說:
「張女士在偵查過程中,已經一五一十地承認了她對方醫師所做出的攻擊事實,
但是她不僅沒有絲毫的悔意,還態度強硬地說自己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並再三表示非要逼到方思瑤離開她女兒不可。
法官擔心她有再犯之虞,於是只好裁定她繼續羈押了。」
子奇蹙緊了眉頭,擔心地說:
「那我們可以去探望她嗎?」
「可以的,去看守所辦理會客就可以了,
但是一天只能面會一次,你父親中午時已經去過了。」
「謝謝你,建智......」
望向床上昏迷不醒的表姊,再望向一旁陷入沉睡的曉婷後,
孫檢無奈地看著我說:
「金董,目前妳是唯一能製作筆錄的目擊證人了,
可以先請妳告訴我,妳所見到的案發經過嗎?」
深深地先做了幾口深呼吸後,
我盡力地做好心理的準備,
接著開始回憶起了那幕可怕的光景。
「昨天中午時我跟曉婷約好了,要一起到她們家探望我的表姊方思瑤。
於是在三智週刊總公司的樓下會合後,
我便開車載著曉婷,一起前往了她和表姊的家裡。」
「抵達她們所居住的大廈後,一離開電梯口,
我們就在走廊上聽到了張秀麗憤怒的咆哮聲。」
「她說了些什麼?」
「因為隔著大門,所以聽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們直覺地知道出事了,
於是曉婷便急忙跑到家門口,掏出鑰匙,驚慌地轉開了家裡的大門。」
「轉開大門後,妳看到了什麼?」
我微微地抬起頭,望著病房上明亮的吊燈,
眼淚卻還是無法克制地在哽咽中滑落了。
「在一陣打破玻璃的聲響後,
我看見....看見我的表姊方思瑤,滿臉是血地躺在地上....
虛弱地連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那個惡毒的女人....張秀麗....則是站在散落一地的染血碎片中,
冷漠地....恨恨地....瞪視著表姊已經無法動彈的身體....
「我怕她再次傷害我的表姊,於是衝上前去狠狠推開她,
接著憤怒地用力甩了她一巴掌,和她展開了激烈的爭吵。」
「直到聽到了曉婷的哭喊後,
我才驚慌地掏出手機,打給濟仁醫院,請他們派遣救護車過來。
接著再趕到表姊身邊用手帕替她止血,同時安慰嚇壞了的曉婷,
直到醫護人員把表姊送到急診室裡為止。」
「謝謝妳的配合,金董,麻煩妳在確認過筆錄無誤後,在這裡簽個名。」
孫檢把做好的筆錄遞給了我。
讀完整份筆錄後,
正當我準備簽下金佩芳這三個字時,
病床上突然傳出了表姊虛弱卻焦急的呼喚。
「佩佩......佩佩......」
「表姊!」
放下手中的筆錄後,我開心地撲到了表姊的床邊。
「表姊,妳終於又清醒了!妳知不知道我跟曉婷有多擔心妳......」
「佩佩....聽我說....」
表姊的聲音虛弱得幾乎細不可聞,
我只好側身俯耳在她的身旁,專心傾聽她氣若游絲的聲音。
「表姊,妳說。」
「告訴孫檢....我要撤銷告訴。」
「表姊,這怎麼可以!」
「我不能....讓曉婷親眼看著她的親生母親....為了我,而入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