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典禮是在晚上舉行，體育館內燈火通明。
「思瑤，典禮要開始了，今天人很多，妳要待在館內別亂跑，我已經跟玉堯說好典禮結
束請她帶妳到停車場，我們一起去慶祝她畢業。」
「好，曉婷，先預祝妳演講順利。」
「思瑤，過兩天就要去美國，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我們之後都不要再吵架了，好嗎？」
「好。」
曉婷順了順思瑤的髮，讓她在觀禮席坐好後便與工作人員一起走向前台。
不久，司儀宣布典禮開始，這時趕著進場的人更多了，思瑤趁人多走出體育館，她來過
這間學校，記得館外有一排花圃，她坐在花圃邊一段時間後，聽到有腳步聲靠近。
「孫建廷，好久不見，你來做什麼？」David大聲地喊著，很明顯是說給別人聽。
因為看到思瑤才走近的孫建廷有些心虛，「我是陪郭佳佳來的，David你怎麼來了？」
「來找你啊，走，跟我去喝杯酒。」
「我等一下還要開車，不能喝啦。」
David用力扯著孫建廷的脖子，「少囉嗦，走就是了。」
思瑤低頭笑了，剛才她聽到三個人的腳步聲，如果前兩個是孫建廷和David，那第三個…
「畢業生不待在會場跑出來做什麼？」
「陪妳餵蚊子。妳真的很大膽，明知他會來還一個人坐在這。」玉堯走到思瑤身邊坐下並
輕握住思瑤的手，「姐，好久不見，妳還好嗎？」
「不太好，」雖然這麼說，但思瑤笑得很開心，「妳說要來看我，卻都沒有來。」
「唉呀，姐，妳也知道是為什麼嘛。」
「為什麼答應曉婷不來找我？」
「媽說妳們是伴侶，」玉堯抓抓頭，「我當然要尊重她。怎麼樣，這段時間沒有我這個電
燈泡，兩人生活是不是很甜蜜？」
「Jade，我想搬出去。」
思瑤突然說出這樣的想法讓玉堯嚇了一跳，「看來妳有很多話要跟我說喔？ㄟ這邊蚊子真
的很多，走，我們找家咖啡廳坐著聊。」
玉堯站起來順手也要拉起思瑤，她感覺到思瑤收了一下手。
「姐，」玉堯懷疑地看著大熱天卻穿長袖襯衫的思瑤，「怎麼了？」
「沒事，我們走吧。」思瑤站起來，愉快地回答。
「手給我。」
「我沒事。」
「妳要我直接進會場去問她？」玉堯看看手錶，「這時她正在台上。」
「Jade，不要逼我。」
思瑤痛苦的表情無助的語氣傳達明顯的訊息，玉堯心裡有數，便不再勉強思瑤。
「姐想搬去哪？」
「我不知道我還可以去哪裡。」
「我知道有個地方。」玉堯牽起思瑤的手，走出校園招了輛計程車。
計程車上，兩人沒有太多對話，思瑤卻會突然說出對不起三個字，玉堯沒有多問，只是緊
緊握著思瑤的手，每經過一段時間她會告訴思瑤現在到達哪裡了，從玉堯說的地點，思瑤
知道最後的目的地是哪裡，越遠離台北，思瑤的心情也越放鬆。
計程車停在桃園民宿。
兩人一走進民宿，玉堯立刻緊緊抱住思瑤，「我說過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妳。」
「她沒有做什麼，都是我，是我，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玉堯放開思瑤問道，「妳做錯了什麼事為什麼要一直道歉？」
思瑤沒有回答，只是不斷流淚。
玉堯再將思瑤抱住撫著她的背，「沒事了，哭出來就好。」
待思瑤情緒稍微平復，玉堯讓思瑤坐在大廳椅子上，她去櫃檯取了瓶汽泡水，從背包裡拿
出了兩顆藥丸丟進水瓶裡，她讓思瑤喝了水再帶思瑤進房間躺在床上，自己則坐在床邊，
「姐，妳看起來好憔悴，睡一下好嗎？」
「我睡不著。」
「那妳閉上眼，我們聊聊，姐有沒有想聊些什麼？」
「想聽聽妳小時候的事，我不在家的那段時間。」
「我想想喔，對了，姐，妳有個麻煩的表妹叫金貝貝對嗎？」
「她叫金佩芳，小名是佩佩，不是貝貝。」
「啊都一樣啦，有段時間她常常來，穿得像個小公主，每次都抱不同的洋娃娃，還有那些
奇怪的鞋子，她到底有幾雙鞋？兩百雙有沒有？」
「一定超過兩百雙。」想到佩佩那誇張的鞋櫃，思瑤也忍不住笑了。
「那時爸總要我和宇華陪她，還好宇華也是公主，她們很聊得來。」
「妳呢？」
「公主躺在厚厚的床墊都會為了一顆豆子徹夜未眠，我躺鵝卵石也可以睡得很好，妳說我
們合得來嗎？不把她弄哭就天地保佑了。」
“李玉堯，鋼琴老師來了，妳來陪佩佩。”
“我不要。”
“那妳去上鋼琴課。”
兩件事都讓玉堯很苦惱，她不想二選一，“李宇華妳幹嘛不帶她一起去啊？”
“佩佩來，”宇華牽著小佩佩的手，“讓玉堯姐姐陪妳，等一下我們再演白雪公主。”
“好。”佩佩乖乖進到玉堯房間，和玉堯面對面坐著。
佩佩把洋娃娃遞給玉堯，“姐姐陪我玩。”
“才不要。” 玉堯想要揮開娃娃，卻不小心把娃娃打到地板上。
“嗚…”佩佩扭曲著小臉，眼看就要哭了，玉堯趕緊把娃娃撿起來塞回她手裡，“不哭
不哭，我說笑話給妳聽好不好。”
佩佩淚眼汪汪的點點頭。
“金貝貝，妳知道什麼是紙尿褲嗎？”
“知道，佩佩現在已經不穿紙尿褲了。”
“這麼厲害呀？不過，金貝貝本來就是紙尿褲，妳有聽過紙尿褲穿紙尿褲的嗎？”
“哇…”這下佩佩真的哭了起來。
玉堯不瞭解這有什麼好哭的，“ㄟ，要怎樣妳才不哭啊？”
“姐姐買娃娃給我。”
玉堯皺起眉，“還買？妳一堆娃娃了…算了，妳不哭就好。要什麼樣的娃娃？”
“像姐姐一樣的娃娃。”
“像我一樣？”
“像姐姐一樣笑得很開心的娃娃。”
小佩佩伸出手，用大拇指撫平了玉堯原本皺著的眉心。
思瑤終於睡著了。
玉堯拉起思瑤的衣袖，看到兩個手腕各有明顯的一圈瘀青。
「姐，對不起。」她再解開思瑤襯衫的鈕釦，胸前散落著新新舊舊的吻痕。
“這到底是怎麼了？”
玉堯將鈕扣重新扣好，為思瑤蓋上棉被，拿出手機調成靜音，現在是晚上九點二十五分，
畢業典禮即將結束。
「曉婷、佳佳，謝謝妳們，演講真的很精彩。」教授愉快地說。
「謝謝教授，能回到母校演講是我的榮幸，」郭佳佳笑著說，她看了一下曉婷，
「我相信曉婷也是這樣想。」
曉婷在一旁笑著點頭。
攝影師拿著相機走過來，「兩位請來這裡和我們的畢業生拍照。」
「不好意思，我過兩天要去美國，還有很多事情沒處理，我要先離開了。」曉婷笑著婉
拒，郭佳佳也接著說，「我明天一早要簽約，也該回去準備一下。」
教授點點頭，「好，那不耽誤妳們的時間，有空常回來。」
曉婷和佳佳一起走到停車場。
「曉婷，我們好久沒聚了，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下次吧，我後天要和思瑤去美國登記結婚，等我回來再請妳吃飯。」
「真是太恭喜妳們了，終於可以甩掉孫建廷。嗯，怎麼沒看到方醫師？」
曉婷往四周看了看，「我明明和她約好在這裡等，人呢？」
「我想起來了，孫建廷剛跟我說他要去找方醫師，他們會不會在一起？」
聽完佳佳的話，曉婷立刻從袋中拿出手機，正好看到孫建廷紅著臉走過來。
「曉婷，好久不見。」孫建廷看起來很愉快。
曉婷舉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思瑤呢？」
建廷摸著自己的臉，「我不知道。」
曉婷再給了他一巴掌，語氣也變得兇狠，「方思瑤在哪裡？」
「我真的不知道。」
曉婷狠狠看著孫建廷，她舉起手正要揮下，David出現制止了曉婷，「江小姐，孫建廷
真的不知道思瑤姐在哪裡，我問問看玉堯，說不定她和思瑤姐在一起。」
「好，你快點打電話給玉堯，我來聯絡思瑤。」
曉婷撥了電話給思瑤卻轉入語音信箱，玉堯則是很快接起了David的電話。
“David哥，什麼事？”
「玉堯，妳在哪？」
“江曉婷在你旁邊嗎？”
「電話給我，」一旁的曉婷取走了David的手機，「思瑤有沒有和妳在一起？」
“妳還有臉問我？”
曉婷不悅地皺起眉，「我不知道妳為什麼這樣說，思瑤不見了，我只想快點找到她。」
“我問妳，姐的傷哪來的？”
「那是我們的事，不用你管。」
“哼，”玉堯冷笑一聲，“在我帶走思瑤姐前，我們見個面，桃園民宿。”
曉婷將電話遞還給David，「我沒開車，麻煩你送我去民宿。」
孫建廷一臉難過地看著David和曉婷離開，才發現郭佳佳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David剛剛拉著我去喝酒，郭佳佳妳開車好嗎？」
郭佳佳笑了一下，走到駕駛座旁開了車門，「知道要開車還喝酒，你自己想辦法回去。」
說完她坐進駕駛座開車離開，留孫建廷一人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