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內，曉婷提起勇氣從包包拿出手機，她希望可以看到幾通未接來電，不，即使只有一
通也好。
結果卻令她失望了。
電話響起，曉婷立刻接起電話，「思瑤？」
“我是孫建廷。”
「吼你真的很煩！我不想再見你更不想聽到你的聲音，不要再打擾我了好嗎？」
“曉婷，昨天被妳打的真的很痛。我今天去看醫生，醫生說我聽力受損…”
不想聽廢話，曉婷直接按下止話鍵。看來刪了那個人的電話號碼還不夠，她將號碼設定成
黑名單，設定完成後，她打了通電話給玉堯。
“曉婷，我正要打電話找妳。”
「玉堯，我現在在新加坡。」
“我知道，剛才我和媽通了電話，她都告訴我了。”
「思瑤還好嗎？」
“姐很好，妳放心。”
「那她，嗯…有提到我嗎？」
“曉婷，給她點時間。她是方思瑤耶，不用擔心她走不出來，整理好心情她會主動找妳
的，聽我媽的話安心待在新加坡，有時間妳也要好好想想回來後要怎麼做。”
「那，如果思瑤有問起我，請一定要聯絡我，我會立刻回台灣。」
郭佳佳一臉不耐地看著孫建廷，「你怎麼那麼沒用？」
「我照妳說的話對曉婷說啊，但她根本不願意聽我說完。」
「你這個死樣子，不要說江曉婷了，連我都想給你一巴掌。」
建廷趕緊摸摸自己的臉。
「除了摸臉你還會做什麼？」佳佳不屑地說，「要不是答應浩民會好好照顧你們兄弟，
我根本不想管你。我問你，到底想不想追回江曉婷？」
「想，當然想。」建廷瞪大了眼睛不斷點頭。
「那從現在開始，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知道了嗎？」佳佳真誠地笑了，看來她是真心
要幫助孫建廷。
玉堯和曉婷通完電話後就一直待在房間，她其實很苦惱要怎麼修補思瑤和曉婷的關係。
“媽會帶著曉婷出國，她們應該是沒問題了，但還有宇華和曉婷…”
玉堯相信曉婷和思瑤終究會和好，但少了宇華的支持，事情會很難解決。
宇華推開房間的門，拉著佩佩走進房間，「程玉堯，我要先回去了，妳跟佩佩聊聊。」
「方宇華！」
「別吵，不然我留下來陪姐，明天妳去天宙上班。」
兩件事玉堯都不能接受，她不想二選一，「妳們幹嘛不一起回去啊？」
「佩佩來，」宇華牽著佩佩的手，「她就是那個小時候一直欺負妳的玉堯姐姐，妳好好
找她算帳，明天再告訴我是怎麼處罰她的。」
「好。」佩佩乖乖進到玉堯房間，和玉堯面對面坐著。
「金…」
「妳再叫我金貝貝，我立刻哭給妳看。」
「我…」
「我什麼？」佩佩戳了一下玉堯。
「我什麼？妳說啊。」佩佩又戳了一下。
「捉弄我真的有那麼好玩嗎？」佩佩戳了第三下，而且越來越大力。
「很痛，不要再戳了。妳一直講話我怎麼說？」
佩佩雙手交疊在胸前，一臉生氣地看著玉堯，「好，我就聽聽看妳到底要說什麼。」
「我要跟妳說對不起，答應妳的娃娃一直沒給妳。」
「什麼娃娃？」
原來佩佩早就忘了。也是，她有那麼多娃娃了哪還會記得，「沒有啦，時間不早了妳早
點回台北。」
「我不要，今天我要睡在這裡。」佩佩說完就躺上玉堯的床。
「給我起來，那是我的床，妳去別的房間睡，而且妳還沒洗澡，髒死了。」
「我不管，誰叫妳要騙我。」
「算了，妳不洗我洗，金貝…，ㄟ不對，金董，我要換衣服了，可以請妳出去嗎？」
「我不要。」
「隨妳。」
玉堯說完就站起來開始脫衣服，在她拉起上衣時，佩佩紅著臉蹬著高跟鞋跑出房間。
佩佩離開玉堯的房間但沒有離開民宿，她去了思瑤的房間。
「報仇了沒？」思瑤笑著問。
「沒有，玉堯姐姐說要洗澡然後真的在房裡脫衣服，我就跑出來了。」
「佩佩，對付她那種人很簡單，妳只要比她更瘋就行了。」
「表姐要我看著她脫光光？」
「她不會真的那麼做，」思瑤又笑了，「反倒是妳，才應該要脫掉上衣。」
「才不要，她如真的果看了我怎麼辦？」
「妳放心，她一定不敢看妳。」
新加坡。
曉婷在沙發上睡著了。
她真的是累了，這段時間，她要工作要照顧思瑤要找時間陪孩子，但最令她感到疲憊的，
是與秀麗之間無窮盡也不會有結論的爭執。
“曉婷，我說過謝家不可能接受那個女人，我也不准妳在我面前提到她的名字。”
“媽，妳可以不接受思瑤，但不要把她說得那麼不堪。”
“她的確拖累了妳，現在為了她，妳多久才來看一次孩子？”
“因為思瑤需要我，所以我要陪在她的身邊。”
“她需要妳？沒有妳，她也會過得很好。她是天宙集團千金，家人姐妹個個把她捧上天，
特別是那個程人鳳的女兒，她比妳還懂得照顧那女人，妳就放心交給她，回家來…”
「不要，我不要把思瑤交給玉堯，不要…」
「曉婷，曉婷妳醒醒。」人鳳輕輕搖著曉婷。
曉婷睜開雙眼，「玉堯？」
「曉婷，是我。我打電話給妳，妳一直沒回，我就自己開門進來了。」人鳳雖然是笑著
對曉婷說話，但眉宇間卻透露著些許擔憂。
「對不起主席，我睡著了沒聽到電話聲。」確認眼前是程人鳳，曉婷急忙要站起來，卻
被人鳳制止了。
人鳳在曉婷身旁坐下，倒了一杯水遞給曉婷，「做惡夢了？」
曉婷接過水杯，無奈地點點頭。
「妳的惡夢是玉堯？」
「不是的，是夢到我媽，她一直要我放棄思瑤。」
「秀麗不只要妳放棄，她還要妳把思瑤交給玉堯，對不對？」
「主席，妳不用擔心，我不會那麼做的，就算…」曉婷痛苦地說，「就算我和思瑤真的
分開了，我也不會聽我媽的話把她交給玉堯。」
「除了玉堯，妳還能放心交給誰？」
「我…我不知道。」
沉重的無力感纏在心上，不亞於思瑤手腕上的傷，即使如此，曉婷依然倔強地不讓眼淚
落下。她很早便知道她的愛已讓思瑤無法負荷，可是她不敢向別人求助，特別是玉堯，
她好怕秀麗說的話會成真。
即使堅強如江曉婷，此時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家人支持，無奈她的秀麗媽媽卻不是如此。
人鳳瞭解曉婷內心的苦，她輕拍著曉婷的背柔聲地說，「這裡沒有別人，不用忍著。」
卸下防備的眼神，曉婷讓眼淚滑出眼眶，從開始的無聲啜泣到後來的放聲大哭，她終於
能將這些日子以來的憤怒、愧疚、不安、害怕全部釋放出來，人鳳什麼也沒說，只是靜
靜陪著曉婷。
待曉婷情緒平穩後，人鳳到浴室弄了條濕毛巾，回到曉婷身旁用毛巾輕拭她的臉。
慧萍媽媽不在身邊，秀麗媽媽也不可能這樣待她，長時間以來曉婷只能將所有不好的情
緒藏在心裡，被人鳳如此溫柔對待，曉婷心裡覺得很溫暖。
「主席，謝謝妳。」
「玉堯是我的女兒，思瑤是她的大姐，妳是思瑤的伴侶，我當然也是把妳看作家人，」
人鳳笑著說，「況且，就算和妳在一起的人不是思瑤而是建廷，我們也是一家人，妳覺
不覺得，我們兩人的緣分很特別？」
難得聽到他的名字而不覺得反感，曉婷點點頭。
「曉婷，我不是要幫秀麗說話，但是每一個做父母的都是為了自己的孩子著想，妳也是
母親，應該能體諒秀麗。」
見曉婷沒有回答，人鳳繼續問，「妳有沒有想過，秀麗為什麼要妳離開思瑤？」
「她認為兩個女人不能在一起，而且思瑤現在看不見了，她更有理由要我離開思瑤。」
「秀麗多少會擔心妳們的事會影響家族名聲，但她的確也是顧慮思瑤不能給妳幸福。」
「可是我跟思瑤在一起，真的很幸福也很快樂。」
「現在的狀況，妳還是這樣覺得嗎？」
曉婷低下了頭，看起來很挫折，「我很努力在做，我想要向她證明兩個女人在一起也可
以過得很好，即使思瑤看不見，也不會對我們的生活有任何影響。」
「看到妳們現在的狀況，秀麗一定很得意。我瞭解秀麗，就像秀麗瞭解妳，在商場上她
為了目的不擇手段，早年我與她的恩怨就多不說了，她會為了保住天成用計讓子奇假扮
成我的孩子，就知道她有多狠。」
自己怎麼會是秀麗？曉婷急忙否認，「我不是她，我不要像她，我不要…」
「妳當然不是她。就我所知，張秀麗的女兒是謝萱萱，妳不叫謝萱萱，不是嗎？」
「我不是謝萱萱，我知道我自己是誰。」曉婷認真地說。
「這樣想就對了。秀麗要怎麼控制自己的女兒是她的事，跟妳，江曉婷，一點關係也沒
有，妳也不用向一個不愛妳的人證明什麼。」
「秀麗媽媽不愛我嗎？」秀麗畢竟是親生媽媽，曉婷多希望自己的家人也能像方家人一
樣支持自己。
「我們不能選擇家人，但可以決定讓誰成為家人。妳看思瑤宇華玉堯，她們沒有血緣關
係，但誰會說她們不是一家人呢？別再讓秀麗的想法影響妳，妳只要記得最愛妳的人是
誰，那就夠了。」
「妳也別相信秀麗真的認為玉堯比妳更會照顧思瑤，依我對她的瞭解，她要妳把思瑤交
給玉堯，只是為了要打擊我。」人鳳繼續說著。
「打擊妳？」
人鳳點點頭，「秀麗沒辦法接受女兒愛上女人，也認為其他人的想法會和她一樣。我是
玉堯的母親，她希望玉堯和思瑤在一起，只是想要讓我和她一樣痛苦。」人鳳握住了曉
婷的手，「所以，曉婷，請妳千萬別放開思瑤的手，千萬不能讓秀麗的計畫成功。」
「如果玉堯喜歡的也是女人，主席真的會在意嗎？」曉婷提出了疑問。
人鳳沒回答，她只是笑著對曉婷眨眨眼。
人鳳的表情讓曉婷想起了一個人。
方思瑤最愛的小妹，方思瑤身邊的小J，方思瑤念念不忘的討厭鬼…
那人同時也是，無辜挨了一巴掌卻還是護著江曉婷的程玉堯。
想到玉堯紅著臉吃完辣椒醬炒蛋的樣子，曉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