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人妳只要能待在她身邊就是幸福,有一種人妳只要聽到她
的笑聲就是快樂,有一種人妳只要想著她的人就是希望,有一種
人妳只要吻著她的臉就是滿足,有一種人妳只要跟著她的腳步就
是將來,有一種人妳只要牽著她的手就是溫暖,有一種人妳只要
望著她的眼就是感動.....
如果君王是麒麟不可或缺的存在,那麼思瑤就是自己生命裡的唯
一價值,在所有天經地義裡獨一無二的例外指標,可以不惜冒著
失道的風險也挑戰天道的執念焦點,分秒渴求能夠完全獨占她的
身心,天涯行走也要永遠伴隨左右的浪漫人生夢。思念的絲線緊
緊纏繞的每一處繾綣所在,那就是思瑤對她的終極意義。更因是
半身的緣故,恨不得隨時隨地都能緊黏對方,即使分離片刻都深
感難受。
然而不被信任的戀人,不被信任的半身,不被信任的麒麟,無法
得到君王愛人的信任卻成為摧折她美好戀夢的尖銳利刃,這並不
是自己想要的結局。察覺到這一點的當下,著實讓自己的心靈受
到不小的傷害,為什麼思瑤不告訴她。對於思瑤不能肯定而無法
把握的結果,有關天道尺寸的界限拿捏,她認為她能夠用行動去
證明自己的可靠。作為由於己身的私心欲望,對君王的綺念與非
份之想,所得到的今日苦果,必須親自償還的代價。
她的思瑤顧慮太多,但她卻不後悔。她並非不畏懼失道之症,只
不過,因為出於畏懼懲罰,才決定如何行事的風格,與明白底限
所在,知道方向與還有多少剩餘空間,可供發揮的心境是不同的。
出發點的觀感不同,所見到的風景面貌,結果自然也大相迥異,
她的思瑤對失道死結太過在意,成為遮蔽她們之間未來道路的盲
點,這是她與她必須要努力跨越的鴻溝深壑。
儘管如此,思瑤接受了她,接受了她對她的愛,這一點已是足夠,
只要思瑤不要丟下她就好。君王對於麒麟的意義,是忠誠奉獻的
對象;思瑤對於自己的意義,是此生為她而存在的摯愛;身為台
輔對於國家的意義,則是秉持正道,盡力輔助君王治國持政。
君王身在玉座,藉由對天帝的祈求,能使國家趨吉避凶,卻無法
保證永遠就能風調雨順,考驗是無所不在的,居上位者必謹懷戒
慎恐懼之心行事。思瑤想要的國家,是什麼樣的國家,陪伴在君
側的她,漸漸看出了她的主上心中懷想的建國大業粗淺雛型,從
首都開始擴散,一點一點的剔除屏蔽,最後會現出怎樣的驚喜結
果來,她滿懷期盼、拭目以待地觀照呵護著這株小小的姜國幼苗。
麒麟的淚水是極其珍貴的寶露,通常只會因發生攸關國家大事、
遭逢重大傷亡、憐憫黎民百姓所遭遇苦難的慈悲而落淚。她卻為
了她的主上、她的思瑤流下了太多眼淚,這點似乎有些過度了。
然而在朝堂之中,她即使滿懷慈悲,卻無法像恭國的供麒秉持悲
天憫人的胸懷,可以在朝議時當眾堂堂落淚。而她的絳王也無法
像供王珠晶擁有殷厚的身家背景可供建國後盾。若不是因為思瑤
捨不得這座晴絃宮有著金濟仁的心血,大概她也會像雁國延王一
樣,把晴絃宮上所有的金銀飾品通通拆掉變賣。很難想像生性尊
貴高潔的歷代麒麟,一旦面臨缺錢花用,竟不可避免地變臉滿身
銅臭的小氣財神,斤斤計較空虛國庫裡的每一分每一毫花費用度。
窮困,往往使人英雄氣短。
怪不得有些君王動不動就藉平亂名義,抄了亂臣賊子的家產,那
真是最名正言順要錢的最快方法了,抄了一次大貪官,君王的國
庫起碼十年都不須愁吃穿。曉婷至今已不知嘆了多少氣,沒銀兩
沒資源,連影子都看不見的賑災救濟款真不知該從何發起。
仁重殿是專屬宰輔的殿閣,但由於絳麟食寢與君王同住,因此這
裡現在則是類似小朝廷的軍機處,台輔在此主持政務與辦公,每
月固定舉行三旬會報。
『能幹的臣子讓你輕鬆上天堂,無能的臣子讓你半夜鬼敲門。』
迥異於一聽聞黎民百姓遭受無端苦難,就難過得滴流慈悲之淚的
仁獸。絳麟的不忍,卻是一種化悲憤為力量的硬底氣,她是思瑤
意志的執行者與監督者。君王不在身邊的台輔,全身上下充斥著
讓無法人直視的氣場,唯獨絳王才能令她臉上的冰凌融化,送上
滿面的春風笑意迎人。
為了處理洪患的後續問題,冢宰和六官首長幾乎已有月餘未能好
好睡上一回安穩覺了,執掌吏部的冢宰程人鳳將今年春試錄取的
實習官員,直接派發宮中各處官衙職所的修羅場試煉,只因台輔
認為人手不足,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對有幸成為瑤王朝首屆人
材招聘的錄取者而言,簡直是一連串惡夢的開始。
負責總理宮中事務的天官長太宰鍾珊妮,忙著將宮中非必需的器
物列出清單,準備變賣交易。綽號錢嫂的地官長司徒錢月霞則哭
喪著臉,拿著被退貨的三年心血,那疊好不容易完成的土地計算
與人口登記簿,只能重新投入人力再統計編列。原本擅長的是操
辦典禮宴會的春官長宗伯徐美蘭正忙著籌辦為死傷者祈福的法會。
夏官長司馬柯展弘,率領王師組成臨時救援大隊,四處坐鎮支援
各州縣救災重建,忙著回宮出宮,幾乎不見人影,來去如風。秋
官長司寇郭佳佳,目前專職監督由鐘偉哲所統領的牢友災後重建
設計團隊,趕製各類地物建築圖,從依據災情情節大小所設計出
的臨時組合屋,到都城居宅街道排水工程設計皆一一上呈匯報給
君王與台輔評圖而後推廣實施。至於冬官長司空謝子奇,則因救
援器物趕製不及,進度嚴重落後,幾乎被絳麟天天用眼刀凌虐,
悲慘的淪為眾人出氣筒的不吉物。
這幾個身居要職的首腦官員儘管忙碌,但私下仍對王與宰輔的感
情進度頗感好奇與八卦不已,畢竟她們是最貼近搖滾區的目擊者。
對於感情的事,女人們一向有著敏銳無比的雷達。平日裡君王雖
與絳麟如膠似漆的相處,若不是早前絳王一副心懷坦蕩的光明磊
落,她們也不至於向天借膽的揣想過度。
只不過,有關絳王的神祕百日失蹤,雖說名為休假,緣由始終是
個讓人深感困惑的謎團。那些時日,絳麟動不動就對空蕩無人的
玉座失神嘆氣的閨怨樣,可騙不了這些經歷無數風風雨雨的宮廷
老江湖之眼。何況自絳王回朝後的態度更耐人尋味,根本就是一
副強裝無辜無事的嬌羞新婚小媳婦,那兩個人之間一定發生了什
麼,還用得著多說廢話嗎?
然後,天官長含羞帶怯的暗示,曾經目睹台輔帶著頸脖上明顯吻
痕步出絳王的寢宮,麒麟無法反抗君王,看不出原來外表溫文儒
雅的絳王居然會是這樣的狠角色。台輔如此年輕稚嫩一定是受了
不少的委屈,她們最好找個時間,委婉上書規勸一下絳王不要讓
上司太過操勞才好。
最初剛得知這兩人令人吃驚的爆炸性意外發展消息後,差點令長
官團首席們的脆弱小心臟不堪負荷,虧她們原本還頗為自豪的認
為自家台輔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稀世紅麒麟,代表天帝特別對姜國
的垂愛眷顧與賜福關照,沒想到真相竟然會是如此的熱情如火,
把大家對絳王成為一代明君的心願幾乎悉數被燃燒殆盡了。
當大夥正為姜國前途與絳麟失道遲早擔憂不已時,秋官長卻發表
了不同的看法『不覺得從這方面來看那兩人的互動會很有趣嗎?』
也因此在絳麟尚未察覺的百官心思前,自己與思瑤早已成為手下
們各種茶餘飯後的閒聊話題,為她們舒解了工作上被苦逼壓榨的
鬱悶,不得不承認八卦果然有助身心健康,尤其對象是賞心悅目
的上司們。絳麟的身影在幾個年長官員的眼中,轉化成為傲嬌的
小女兒姿態後,更讓人覺得特別可愛,難怪她們的主上會這樣一
去不回頭。
認真辦公的絳麟,此刻還未發現自己形象已在百官心中有所轉變,
腦海中正專注思索著,洪患將稍有積餘的國庫一掏而空,眼看今
年的年冬又將是苦哈哈的歲末,所幸王都所在因為有王與自己壓
鎮,所以並無多大災情傳出,意外的洪流破壞了三年來辛苦耕耘
的心血,讓國庫又再度歸零,卻也曝露中央對地方在控管上平時
忽略的陰暗面,這是一個將王權回收集中掌握的極佳驗證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