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週五放學,賀天插著耳機叼了根煙吊兒郎當走到紅髮身邊。手肘
撐在他肩膀上,時不時往他臉側吐口煙。「要嘛把煙掐了,要嘛給我
來一根。」紅髮抖了抖肩膀。
「沒了。」賀天搖頭。紅髮知道他八成又在騙人,直接伸手往他
褲袋裡掏,果然掏到半盒,紅髮自己抽了根,朝賀天哼了聲,「火?」
賀天又搖頭,「這個真沒有。」說著撐在他肩上的手肘改為攬著
他肩膀,朝他挑了挑下巴,示意他湊過來。紅髮哼笑,懶得拆穿他,
還是叼著煙湊過去,兩人煙頭湊著煙頭點燃了,雙雙猛地吸了口。
校門口接學生的車輛來來往往,站著抽根煙的功夫,背後就喇叭
聲不斷,一輛黑色轎車連按了幾下喇叭,看兩人都沒有讓路的意思,
司機頭探出車窗不耐煩喊道:「擋什麼路啊,快讓開!」賀天偏頭看
了眼,沒什麼反應,紅髮轉過頭,朝司機一個中指,又轉回去,一頭
紅髮十足亮眼。司機只當是遇到了混混,自道一聲倒楣繞道走了。
車站上公車到站,車身印了巨幅的廣告,賀天不由朝那邊瞟了眼,
公車開過,車站又只剩下寥寥幾個人。他抬手看了看手錶,突然不想
回家了,「才五點多,去看電影吧。」
「我們倆男的,看什麼電影……」紅髮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我
回去了。」
「哦?你可以走試試看。」賀天挑眉,掐了煙盯著他,他背光而
立,雙眼隱沒在陰影之下,看不出喜怒。紅髮有時摸不清他喜怒無常
的性格,但他心裡一直是憋著一股氣的,我憑什麼要忍受呢?」你又
發什麼神經。」他道。
「去吧,反正回家也沒事做。」賀天抬頭,撥開額前的頭髮,像
是無奈又像釋然。路邊車輛疾馳而過卷起一陣風,帶著厚重的塵埃的
味道。紅髮皺了皺鼻子,這味道不知為何讓他想起賀天的公寓,如他
第一次見一樣,賀天在那間大房子裡,不像一個主人,反而更像客人,
很多東西都保持了剛搬進來的樣子,他的東西隨意攤在臥室的地上,
彷彿隨時做好了離開的準備一般。直到他踏進去,那個房間才開始真
正有一點人情味。
紅髮跟著他後面,「看什麼?」賀天聳肩搖頭,指了指不遠處的
影院。
去了才發現還是沒什麼好看的,商業片、兒童片、喜劇片,紅髮
手撐著下巴看著售票櫃檯上的電子螢幕,售票員正耐心地跟他介紹影
片。賀天在一邊等煩了,手指在櫃檯上敲了幾下道:「到底看什麼?」
紅髮回頭瞪了他一眼,勉強從一堆冒著粉紅泡泡的愛情片當中指
了個美國商戰片道:「就這個吧。」
工作日又是這個點來看電影,位子簡直是隨他們兩挑了,還送爆
米花和飲料。到點進去一看,整個場子不超過二十個人,賀天坐下,
紅髮把飲料和爆米花遞給他,賀天接了飲料,把爆米花朝他又推回去,
鄙夷道:「你喜歡吃這個?」
「你才喜歡吃呢,送的。」紅髮扔了顆到嘴裡,心裡不服道爆米
花怎麼了,你看不起爆米花,爆米花還看不起你呢!
兩人沉默無言看完一場電影,賀天就像完成任務一樣,一結束就
倏地站起來,催著他快走,紅髮莫名其妙道:「你急什麼?」賀天彎
腰手從他腋下穿過,把他從座位上撈起來,「快快,來不及了。」紅
髮兩下掙脫他,隨手把見底了的爆米花桶扔掉,賀天看了眼玩味道:
「喜歡吃直說,不丟臉。」紅髮佯怒朝他胸口砸了拳,笑罵:「去你
的!」
出影院已經七點多,賀天拉著那人快步往外跑,路燈拉下兩人長
長的倒影,晚上的風特別冷,透過領口鑽進脖子裡,紅髮縮了縮脖子,
迎風跟在他後面。跑了沒多遠,一聲巨響當空炸開,紅髮抬頭看天上,
才發現是一團焰火,照亮了半邊的天。
賀天拉著那人跑到橋上,隔著一條河的對面,焰火一個接一個嗖
嗖地衝到夜空之中,劃出一道道耀眼的銀光,在天際燃放,在夜幕作
畫,在兩人的瞳孔裡畫出一道道鮮明的色彩。
「對岸有焰火晚會。」賀天撐著橋欄桿道。紅髮仰頭看著天空,
脖子酸了才低下頭來,河水浮著層疊的波紋,反射出漫天的絢爛,對
岸的幾排焰火一齊綻放,照的黑夜如同白晝。兩人不由自主地轉頭看
了對方一眼,喧鬧與寂靜,永遠只在一念之間。
所以非要去看電影,就是為了看焰火嗎?紅髮想。
焰火熄滅,周圍又陷入黑暗,唯有路燈在他們頭頂投下昏黃的燈
光,對岸響起人們的歡呼聲尖叫聲,而橋上的他們在黑夜下,被沉默
籠罩。
「這樣其實很危險。」紅髮轉過頭,避開賀天的視線。
「嗯?」
「我說焰火晚會。」紅髮一本正經地說,「你還記得去年外灘的
踩踏事故嗎?」
「閉嘴。」賀天一腳揣在石墩子上。
「我是說真的,「紅髮指了指對岸,「那些人都擠在觀景平臺上,
很容易就……」
賀天咒罵一聲,猛地湊頭過去堵住那人的嘴,紅髮下意識往後躲,
卻被那人抵住後腦勺。
「現在能閉嘴嗎?」賀天退開些,對著他的眼輕聲道,天上的焰
火再一次綻開。
8
天冷的快,早晨出門吸進一口涼氣,從喉嚨一直凍到肺裡,風吹
過來,冷的眼睛都睜不開。賀天脖子裡掛著條長圍巾,一頭縮在胸口,
另一頭耷拉在腿根。他剛出公寓大門就沒忍住打了個噴嚏,接了「嘶
「的一聲,捂著嘴角呲牙咧嘴的,冬天傷好的慢,今天起床照鏡子的
時候還是帶著血痕,吃個飯鹹的辣的都得照顧著。
賀天是真的惱了,這事他做的不對,但那人下手也太重了吧。他
心虛沒太還手,想解釋抬起頭來紅髮氣哄哄地就跑了。不就是親了你
一下嘛,至於嘛,這小家子氣。
兩天沒見,晨跑時兩個班面對面跑過,他偏頭瞧了紅髮一眼,眼
角腫著但不明顯,自己到底沒下狠手。他隔著幾排人喊了他一聲,那
人轉頭看見是他,一言不發地轉回去,理都不理他。晨跑解散以後,
賀天拎著兩杯熱咖啡,小跑著側身穿過人群,撞了撞紅髮的肩膀,「
飲料。」
「你有病。」那人不接。
「你他媽才有病。」賀天粗暴地把飲料塞他手裡了,啪一聲拉開
易開罐,仰頭灌了口。他那天也沒多想,純粹是為了堵住這人的嘴,
幹完心裡也是一驚,他有多少種方法,偏偏下意識做出這種事來了。
紅髮當場就這麼罵他了,他當時也有點反應不過來,現在再次聽他說,
立刻就炸毛了。賀天到底性子裡是帶著點高傲的,容不得別人一次次
挑戰他的忍耐極限。
偏那人也是傲的很,一副不屑的模樣,「哼。你有病。」
「你說我有病!你是好了傷疤又忘了疼了!」賀天手裡的飲料猛
的扔在墻上,手裡攥著紅髮的衣領直接把人往邊上拖,紅髮沒料到他
動作這也快,差點被掀在地上,這時也發怒地大吼一聲「放手!!」
周圍的學生趕緊往邊上躲,竊竊私語趕緊去喊老師。
賀天拖著那人進了體育館的側門,砰一聲拍上門,把人抵在墻上,
偏頭輕蔑地一笑,「我聽聽,你說我哪裡有病?」
「你,」紅髮凶橫著臉,衣服被賀天擰在胸前,湊頭到他耳邊,
一字一頓地道:「同、性、戀!」賀天瞬間面目猙獰,手肘橫在他脖
子前,抬起拳頭就要往他臉上砸!「你……活膩了吧!」
「動手啊,怎麼,心虛了?」紅髮狠狠地盯著他。賀天怒極反笑,
「是啊,我心虛,我是同性戀,你怕了?」賀天把紅髮的額頭按在墻
上,紅髮把臉偏到一邊,「我會怕你?我就覺得噁心!」
紅髮略帶沙啞的吼聲撞擊在空曠的體育館墻壁上,裹挾著室內汗
水的氣味,與四面八方傳來回聲一起,震顫著他的聽覺與嗅覺。賀天
一拳砸在紅髮耳邊的墻上,悶響傳來,他雙眼通紅,極力在隱忍著怒
氣,而那個人厭惡的表情卻一遍又一遍地挑動著他的神經。
「好,你不怕就好。」賀天差一點就要動手了,只是這樣太沒意
思,你不是覺得噁心嗎,賀天想,那你就噁心個夠吧。他傾身咬上那
人的脣,帶著渾身的戾氣,莫名的恨與不了剝奪的自傲,彷彿要將對
面這人的骨血也一同吞噬殆盡,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兩人的
牙齒磕在一起,然而所有聲音都被一同吞入口中,這如同一場爭逐,
誰也不願首先繳械投降。
賀天說不清是出於什麼目的,他在怒極了的失控時刻,唯一在腦
中存留著的想法就是,讓那個人後悔。而紅髮的掙扎與反抗,暴躁狂
娟,無疑催化了他暴虐的本質,從而讓這場腥風血雨來的更加猛烈。
直到紅髮停止了掙扎,他撬開那人的牙關,手指鑽進他腦後濃密的頭
髮,他才發現片刻之前的硝煙不知不覺間變了味,變得迷亂而又刺激,
使他的大腦充斥著征服的快感,讓他本能的想要那人鼻腔之中充滿自
己的氣息。
紅髮對著他的舌頭狠狠地咬了一口,賀天咒罵一聲退來,兩人互
相看著對方。那人漲紅了臉,褪去一身凶橫,只留下清冷的面色,茫
然,畏懼,難以置信,他胸口劇烈地起伏,汗水從額頭淌下來,滑過
通紅的眼角,就像是淚一樣,賀天還是在一瞬間後悔了。紅髮張嘴卻
什麼也說不出,也許是連罵他都找不出更難聽的詞了,最後還是推開
賀天往外走。
賀天對著蒼白的墻壁緘默無語,理智重新回到身體。他在那個夜
裡,想自己對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感覺,絞盡腦汁卻依然一無所獲,直
到現在,他依舊不理解自己的行為,然後他卻意料之外地讀懂了紅髮
離開時的那個表情,那是一種距離,即使他們甚至沒有半米的距離,
他也覺得他伸手都夠不到他。他寧願那人再揍他一次,狠一點,或者
是說更難聽的話,也別這樣一言不發。
「你別走。」賀天朝著他的背影喊道,這也許是他人生裡第一次
低頭,但他還是覺得,不能就這麼放他走,「我說我是認真的,你信
嗎?」
紅髮頓了頓,回頭,扯起一個無力的笑容,「認真?賀天你也會
認真?」
「你信嗎?」
「就算我信,你現在說還有用嗎?」紅髮餘光裡賀天一動不動地
面對著墻壁,他怎麼也想不到賀天會這樣。我有這麼討厭他嗎?在這
之前也許並沒有,但現在,也許是的。
「是啊。」賀天自顧自點了點頭,卻還在想他到底信嗎?
紅髮已經走出了側門,迎面吹來帶著刺骨寒氣的風,讓他覺得一
切都變得可笑,這他媽都是什麼事!
「嘿。」後面賀天的聲音傳來,他沒回頭也沒停下來,徑直往教
室裡走。
「我追你行嗎?」那人說。
紅髮驀地停住腳步,不可置信地回頭看賀天,賀天站在門口,望
著他的方向,紅髮往周圍看了看,還好上課時間路上沒有人。
他隨手朝身後那人比了個中指,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小聲道: 「
去你的。」
賀天看著他越走越遠,罵道: 「能不能說句話啊!」所以到底是
行還是不行。
9
說是要追他,紅髮想賀天多半又在耍他,看他不爽那人心裡不知
道多高興呢。他這兩天留意,賀天每天放學都趴在他們班旁邊的樓梯
口窗臺上,難怪他次次下課都能「巧遇「他。紅髮於是下課都繞著他
走,過了幾天賀天大概也猜出來了,就直接在車站等他。
紅髮第一次被他在車站截住,掉頭就走,彷彿一秒都不想多呆。
賀天從後頭拉住他,「你躲我。」
「對。」紅髮回頭坦然與他對視。賀天低低咒罵一聲,皺眉道:
「為什麼?」
「我討厭你,你離我遠點。」
「是嗎?」賀天痞笑,「正好,我挺喜歡你的,我們可以互補一
下。」紅髮翻了個白眼,甩掉賀天的手,賀天嘿嘿兩聲摟住他的肩膀,
「去我家吃飯?」
「滾。」紅髮抖了抖肩膀,「你聽不懂我說的話?」
「我不管你怎麼想的,你只要記住我追定你了就行。」賀天無賴
似地勾著那人的脖子,紅髮剛要開口諷刺回去,賀天就搶先道,「我
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只要你不嫌麻煩,你可以到處去說。」
「我還沒病呢。」紅髮咬牙道。賀天硬是別著那人的肩膀把人轉
了個方嚮往另一條路走,「去我家唄,沒你我快生無可戀了,樓下便
利店的速食一天比一天難吃。」
「放手!我要回家。」紅髮攥了攥拳頭,深吸一口氣,生生抑制
住想要動手的衝動,這人到底要耍他到什麼時候!賀天看這人咬牙切
齒的樣子樂了,「你還跟我生氣呢,怪我上次親了你?」
「你放屁!」紅髮羞惱地一拳砸在他胸口上,賀天誇張地捂住胸
口,「那你也用不著謀殺親夫吧……」
這話一說,紅髮頓時就暴躁起來,大吼,「我去你大爺的!賀天!
」舉起拳頭就朝他撲過去,賀天挨了他兩下,拽著他手腕制住了他,
臉上也沒了嬉笑的表情,沉聲道: 「差不多了吧,動什麼手。」
紅髮卸了力,賀天就放開他了,笑著拍了拍他道: 「沒事,上次
我答應你的,要和你一起改改這脾氣。」紅髮如鯁在喉,自顧自地往
前走,他認識賀天這麼久,這個人心底有多陰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
跟他動手總是要吃虧的。然而,罵又是罵不走的,這人死皮賴臉起來
纏都要纏死你,還總是一副寬鬆大度的樣子,好像在說: 你儘管罵吧,
你不懂事我不怪你。
「你放過我吧好嗎?耍我你很開心嗎?」紅髮對他說。傍晚昏暗
的天色下,他很難看清賀天的臉色,但他卻從他的口氣裡隱約聽出了
些不同的東西,從未有過的篤定與自信,使他在大腦裡也能想像出他
目光如炬的樣子。
「我沒有耍你。我要追你這是無法改變的,而且我會追到你,很
快,你最好能有這個思想覺悟。」
「哼。」紅髮一愣,繼而冷冷地開口,「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
天邊殘陽如血,廣場上的噴泉早就不開了,水面反射出赭色的霞
光,倒映著人來人往,行色匆匆。天際線下,城市逐漸陷入黑暗,賀
天走在他前面,他冷冽的背影使紅髮覺得十分陌生。
也許我們本來就沒有那麼熟,他想,只是你頻頻把我拉扯過去。
「賀天,最後一次。」紅髮對著他的背影道。賀天腳步不可察覺
地停滯了一下,不動聲色,迅速又融進了寒風之中。
你就,那麼討厭和我在一起?
賀天住的公寓,大概從樓底下的旋轉大門開始就透著一股子人民
幣味,金光閃閃的電梯門,鏡子能把你臉上每個毛孔都照清楚,出了
電梯全方位的地毯覆蓋以及一眼就知道價值不菲的裝飾盆景,紅髮覺
得這裡的一切彷彿都在排斥他。
平常這地方安靜的很,今天電梯剛到19樓,門還沒開外面就一陣
爭吵聲,電梯門剛開迎面就不知道什麼東西砸過來,賀天眼疾手快拿
起書包擋在紅髮眼前,一個玻璃花瓶砸在地毯上。賀天收起書包,臉
色已經相當難看了,「臥槽,你們當這居委會啊,再他媽吵一句信不
信我報警!」
紅髮這才看見眼前的地上散落著各種物品,鞋子褲子雨傘花瓶什
麼都有,一男一女,目測是賀天鄰居,正在家門口拉拉扯扯,打罵不
休。那兩人根本沒理他,女人雙眼通紅,頭髮被男人扯的蓬亂不堪。
紅髮被吵的頭疼,繞過一地東西走到賀天家門口等他來開門,回頭一
看賀天還在電梯口,他忍不住喊,「你幹嘛呢?快過來。」
他剛喊完那女的砰一聲又在門框上砸了個花瓶,也不知道是花瓶
質量太好還是怎麼的,反正沒碎,那個男的就更激動了,用方言也不
知道在說什麼,又要去扯那女的頭髮,女人開始尖叫。紅髮揉了揉眉
心,簡直不給人活路。
賀天原地冷哼了一聲,顯然忍無可忍,拿出手機按了幾下就放在
耳邊,「喂,我要報警。」紅髮遠遠地聽見趕緊跑過去攔他,管什麼
閒事,吵架的兩口子明顯也聽見了,突然就奇跡般地和好一致對外了,
看賀天和紅髮都穿著校服,就更沒顧忌了,指著賀天大罵,「關你屁
事啊!誰家的孩子,有沒有教養啊!」
賀天咬牙報出了一串地址,兩人也慌了,女的著實潑辣,「你報
什麼警!我們家的事要你管!」男的大罵小兔崽子!
紅髮直覺要出事,也不管地上的東西了,擋路的一腳踢開,想拉
賀天進屋。男人踩在雨傘上滑了一跤,罵罵咧咧地爬起來往兩人那邊
去,賀天此時也是原形畢露了,暴躁地把大衣朝紅髮身上一甩,從腳
下挑起一隻鞋就往那男的身上扔,「你們他媽當老子死的啊,白天吵
晚上吵,我今天不證明一下存在感你們都以為這棟樓住的都是文明人。
」
「我告訴你們,我最看不慣別人比我還流氓。」賀天擼起袖子指
著兩個中年人頗有些「大逆不道「地喊到,紅髮這時竟然有些想笑,
別說,這人對自己的定位還是挺準的。
對面兩人估計也沒見過這麼囂張的高中生,有些底氣不足,「你
敢動手,我喊保安了。」
賀天哼笑一聲,「你怎麼不喊你媽呢?」
「我……我還怕你了!」中年人豁出去一樣也把大衣一扔,紅髮
看這架勢要出事,忙上去拉住賀天,「算了算了,打什麼,回家吧,
給你做飯。」
「你攔我幹嘛!」賀天瞪著他,「剛他媽差點砸到你了知不知道!
」
「這不沒事嘛……」紅髮道。
說話間那個中年人罵罵咧咧過來了,賀天把紅髮往邊上一推,紅
髮穩了穩身形要過去幫他,之前一直躲在一邊的女人這時突然衝到三
個人之間,重重地撞在賀天身上。
「啊——」
「臥槽!!!滾開!!」
「賀天!!」
「你……你……快快叫救護車。」
「沒事吧,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