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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G版附註釋(不看也不影響閱讀)
http://muklam.blogspot.hk/2016/04/hammam-2-r18.html
嘛,既然被人拜託了,那就姑且處理一下吧。讓光是應付組內的任務已經夠忙的山崎去處理這種幾近私事的東西,而且就算調查了也可能查不出甚麼東西──扔給他這件差事還真讓我有點心虛。但是我已經想不到其他值得信賴的監察了,沒辦法。隱約察覺我和總悟的關係同時仍能擺出一張全不知情的臉,除了他以外沒其他人了。
把他叫來詢問最近總悟的動向時,山崎的表情好像被塞了滿嘴腐壞的大餅一樣。
「最近那件隨機殺人的傳言嗎?」
就連你都要懷疑總悟嗎。痛心的表情分明想講這句話。
「你怎麼想?」
「還沒收集好情報──」
對著拒絕以監察身份評論,一如既往地吐出冷靜言語的男人,我施壓道:「你講個人意見就行了。」
「對我而言,我完全無法想像那個人會在馬路盡頭砍倒藝者[注 10]。就算那女人是攘夷志士的手下或者甚麼也好。」
山崎口吻沉重,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對我而言,那個笨蛋只要別亂來就夠了。他要是出了甚麼亂子不光會打擊真選組的戰力,還會影響局長的士氣。你就稍微幫我留心下,有甚麼不尋常的就知會我吧。」
要不要打聽一下隊士們說甚麼呢。自那晚開始我連續三天都留在屯所裹自己的房間過夜,竪起耳朵捕捉人聲把我累得夠嗆,結果第四晚還是出去了。既不打算造訪揚屋[注 11],也不打算勾搭女人,就這樣獨自一人回到本是為了帶女人進來而預備的家──然後總悟的臉出人意表地出現了,讓我嚇了一跳。
「真少見啊,居然以這種頻率造訪。」將今天穿著隊服的總悟抱上大腿坐好,從脖子下方開始細心地解開棘手的扣鈕。
「你快幾歲了著?十八了?」
「是十八歲。」
「那精力旺盛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不比土方先生那麼旺盛吧。你那『精力旺盛』持續了多少年啦?」
我正想回嘴「你又沒和女人玩過懂甚麼」,卻猛地嚥下那句話。那一下突然想起由於他在煙花場所晃蕩,而吩附山崎留心這傢伙的動向一事。這幾天以來,一番隊都出勤至霞關負責警衞,我和他沒見上面。屯所內廣受注目的「一番隊隊長」,與這個坐在自己膝上的存在,同時在我的意識中遊離,卻無法重合。被血腥傳言纏繞的就是眼前細白的手腕,我還真得花點時間才能把兩件事連結起來。
「首先,我可沒說過自己因為想做所以才來的不是嗎。我之後還得值夜班呢。」
「那你來是為了甚麼其他事啊?」
我取笑著憤憤不平地沉默下去的總悟,把業已裸露的身體就那樣摔到布團上。
一番隊一大清早回到屯所就地解散,我出勤的時候他們已經不見了。總悟在屯所自己的房間裹睡得正香吧。我想像著他的睡臉,結果一不小心就回想起昨夜的情事了。不妙不妙,這樣下去山崎的密探報告很難聽得入耳吶──也不知道是幸或不幸,沒在屯所看見山崎。但是,
「御徒町的住宅區因縱火引發火災,住在該地的隱居[注 12]夫婦死亡。出動的隊士認為沒有證據顯示是恐怖襲擊,決定結案。新宿二丁目路上有女人失血致死,被害者是歌舞伎町桔梗屋的遊女,不能排除與最近一連串的隨機殺人事件有關,四番隊已派出兩名隊士出動......」
隊士正報告著昨天都內[註 13]發生的事件,突然跳進耳朵的資訊令睡眠不足的腦袋急速甦醒。
「新宿的女人是今天早上發現的嗎?」
「是。遺體還在原地。」
「......二丁目對吧。傳句話去,我到之前別收屍。」
幸好今天沒甚麼非做不可的事。與其讓從他人口中聽到的情報搞得自己心神不寧,還是自己去趟實地考察吧。
新宿再怎麼龍蛇混雜,出現被砍死的女屍到底也不是例行公事。我開著真選組的公務用車到了大久保通,遠遠望過去就看得見黑壓壓一片人,找都不用找一下車就直奔事發現場。都警[注 14]正忙著為凑熱鬧的人分流以及問話,其中混著兩個穿著我們隊服的人,注意到我便向我敬禮。
「有甚麼線索嗎?」
「呃,被害者的桔梗屋的妓女,名為阿惠。初步問話後沒有發現有可能引致情殺或仇殺的糾葛,大概又是那個殺人狂吧。」
「現在就斷言未免過份輕率了吧。甚麼時候斷氣的?」
「時間尚未確定。最早發現屍體的人是六點時出去扔垃圾的栢青哥店店員貞松,
28歲......」
「失血至死,對吧。」
我說著在屍體旁跪下。女人穿著出發至宴會助興時用的華麗的緋色友襌綢[注 15],像是想用雙手保護胸前般半舉著手臂,驚恐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但即使顏面在痛苦中扭曲,其相貌標緻也仍看得出來。
桔梗屋的阿惠,這個名字我好像聽過。提起她的手臂時聞到一股香水味兒。傷口有五處,集中於肩和腰,致命傷卻是左胸那一刺。迄今為止的隨機殺人案件中,使劍手法都很像:如同要細味斬人的感覺般淺淺砍上好多刀,然後最終一劍正中要害。朱色的和服中突出土色的四肢,目之所及通通慘無人道,想來體內已經沒剩下多少血了吧。然後我看向地面:
「......血真少。」
我不由得低語。
「由於這裹是砂地,所以吸收進去了吧。」
最近這一帶因要翻新整修路面而剝走部份柏油路,市中心內罕見地露出砂地。
「但是用刀橫砍向骨盤應該會斬斷那些比較粗的動脈吧。血就會,你看像這樣,嘩嘩地往水平方向噴出去。但是這裹除了一小攤圓圓的血跡外就甚麼都沒有了。就算被害者的血全噴到犯人身上了,電橙柱和花壇還那麼乾淨也未免太不自然了吧。」
我就算不是醫生,毫不了解人體構造,砍人的經驗也總是有的。這樣砍下去就會變成這樣,我憑親身經驗就能在腦海中想像模擬出來。
都警揚一揚眉。
「你的意思是,她在其他地方被殺,然後才被運來這裹嗎?」
「我還不能確定,無論如何驗屍就交給我們處理吧,文件就拜託你了。」
連屍體擔架都擺在這兒了才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搶走案件,都警們難免臉色不善,不過現在不是介意這些事情的時候。
我忽然被甚麼牽引住似地想到,趁遺體還未被抬上擔屍架前──我再次朝著屍體屈身而下。沒錯,這股氣味。氣味很微弱,於是我抬起屍體的頭,把鼻子凑向後頸。厚重的,昏暗的奢華氣息,令人想起異國後宮的淫靡氛圍......MUSK,這個名字不意浮現腦海。
我一下子起了疑心,自己怎麼會知道這種以西洋文字命名的香水呢。應該是最近伴著這股香氣看見了「MUSK」四個字母吧。哪裹呢。搜索記憶時,總悟的臉忽然浮現出來。
那傢伙怎麼會用香水呢──我馬上否定這個可能,卻於同時想起在哪裹看見過這張臉。
我登時倒抽一口氣。
想起來了。「MUSK」。我的私宅裹總悟使用的,昨晚也用過的沐浴露瓶子上,我在無意識中看到的。
上面寫著這四個字。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