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毫不留情地落下,強烈暴風從四面八方刮過來,往年這個
期間獸人都會躲在家中,但今天除了幼崽和少數大人之外,幾乎所有
人都聚集在村莊中央的空地。大巫站在眾人的中心,手持權杖;腳邊
跪著兩名雌性──劉珣守和凱。兩人全身赤裸,手腳都被綁在身後,
被大雨沖刷得全身冰冷,嘴唇發白,但他們仍用僅存的力氣不停掙扎
著。
「這兩名雌性!他們違背了獸神旨意,進行沒有生育的交配行為!」
大巫語畢,圍觀的人群間發出細碎的驚呼和討論聲。
「如果馬上不舉行淨化儀式,將會迎來獸神的憤怒!」
大巫說的話劉珣守有一大半都聽不懂,但他明白兩人現在的處境
非常不妙。看著身旁的少年,他滿懷歉意。
「凱,對不起……!」
「哥哥……」睜大的碧眼中難掩驚慌,落下的眼淚被雨水沖散,
臉上一片冰涼。但凱仍哭著回答:「不是哥哥的錯……」
憤怒的野獸咆嘯夾雜在雨聲中。赫拉並不在圍觀的人群裡,他被
幾名雄性壓制著,不讓他去擾亂儀式。
劉珣守忽然打斷大巫的話,大聲開口:「我做了什麼?你們許多
人的房屋都是我幫忙蓋的,你們用我做的器具!為什麼?為什麼這樣
對我們?」
底下人群騷動起來,甚至站在前方維持秩序的月輪也面露猶豫。
劉珣守的確對村子貢獻良多,也許他們的罪並不是這麼嚴重……
「雌性和雌性交配是不對的!獸神的不會容許這件事,獸群將
不會有幼崽,樹木不會結果實。獸神的憤怒無法平息,祂會降下懲
罰!」
像在印證大巫的話,此時天際劈過一道閃電,巨大的落雷聲響
起,就連地面也微微振動。獸人們神色畏懼,甚至有人跪倒在地,
不停喃喃地祈求獸神原諒。
「凱,你願意洗清罪惡,從此和雄性好好過生活嗎?」
大巫用權杖指著這名村內最美麗的雌性。
凱發白的嘴唇顫抖著,他悲傷地看了一眼劉珣守,轉向眾人。
「我不要!我跟劉珣守一起離開村子!我們走得遠遠的!」
凱的父母聞言都露出悲傷的表情,他的雌父掩面,把頭埋進伴侶
懷裡。
大巫轉向人群,朗聲道:「凱被外來的邪惡蒙蔽了真心,你們
有誰願意和他成為伴侶,教導他雄雌結合的天性,淨化他,把他帶回
正途嗎?」
在一片沉默中,一名年輕雄性站出來。
「我。」
「不──!」
「勇敢的孩子,獸神會與你同在。把凱帶回去,教他走回正途。」
「不!哥哥──!」
那名獸人走上來,猶豫了一下,隨即彎身抱起不斷掙扎尖叫的
凱。他的父母默默注視這一切,神情哀痛,卻不打算阻止。
「別碰他!」劉珣守心中充滿荒謬和憤怒,他瞪大眼,
「放開我!走開、別碰他!凱──!」
「哥哥……」
這名從小在眾人嬌寵中長大的雌性,忽然強烈意識到他的無能
為力,有些事情,無法順著自己的意發展。
劉珣守也同樣品嚐到無能為力的痛苦。他聽著凱的尖叫哭喊
遠去,完全能想像之後會發生什麼事。他不敢相信凱的父母竟然坐視
自己的孩子被帶去強暴,因為是雄性,所以誰都可以嗎?
「你們錯了……」劉珣守嘶啞地說。他的體溫和力氣大量流失,
被捆綁在身後的手腳漸漸冰冷,只有和繩子接觸的地方傳來陣陣
刺痛。「放開他……凱……」
「至於這名不祥的災星,拿祭台來──」
獸人們搬來一個木頭做成的巨大十字架,劉珣守不禁自嘲,自己
可要成為耶穌了,不過這橫桿的位置怎麼看起來有點低……?
他們把無力反抗的劉珣守綁上去,橫向木樁正好抵在屁股下,
支撐他的體重。然後分開劉珣守的雙腿,把腳踝分別綁在木棍兩端,
形成一個M字開腿的姿勢。這名俊美的雌性身上毫無遮蔽,以一種
脆弱而誘人的姿態被立在眾人面前。
「燒了他。」
「等等,大巫!」月輪連忙開口,大巫臉色不悅地回望。
「劉珣守的確對村裡很有貢獻,我認為……我認為他的貢獻,
應該能抵銷一些懲罰。」
「那麼……」大巫思索著,他打量木樁上赤裸的雌性,和雄性
獸人們眼中難掩的興奮和獸性,用權杖往地上一敲。
「這名不祥的雌性身上有許多污穢,如果你們願意淨化他,也許
獸神可以原諒他的過錯。」
月輪瞪大眼,「您的意思是……」
「就讓所有沒有伴侶的雄性跟他交配,直到他懷上幼崽為止。」
大巫舉起權杖,「身為下任村長,就由你開始吧,月輪。」
月輪一臉震驚,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只能心情複雜地走向
木樁。劉珣守雙腿大開地被綁在十字架上,健美身材一覽無遺,在大
雨中,他狼狽的模樣更惹人心疼。雌性看起來已沒什麼力氣掙扎,
漆黑的眼眸卻依然明亮,充滿憤怒地仰望他。月輪有些愧疚,也許
他不該開口為劉珣守求情,說不定燒死還比受到這樣的待遇好。
「月輪,放開我……」劉珣守沙啞地說:「去救凱……拜託你,
去救凱……別讓他……別……」
月輪有些震撼,身後的大巫則是不停催促他和雌性交配。他望著
劉珣守,原本希望雨季過後,就和他結契,然後也許幾年後就會有
小熊、或是小雌性出生……
「月輪,你要違背獸神旨意嗎?」大巫大聲地問。
他的父親月磊就站在一旁,從頭到尾都保持沉默;村民環繞
四周,有些雄性已經迫不及待想湊上來,月輪朝他們露出尖利的
犬齒,威嚇他們不要靠近,但他知道自己擋不了多久。
──現在該怎麼辦?放走他?在眾人圍繞之下,劉珣守要怎麼
逃走?
「月輪……」大巫的聲音愈發不耐。
「月輪……」劉珣守的聲音帶著懇求。
月輪深吸口氣靠近他。當他抬起手時,大家都以為他要觸摸
雌性,月輪卻握住劉珣守腳下的木樁,「咔」一聲折成兩半。
劉珣守眼中迸射出驚喜的光芒,同時吼叫聲由遠而近,一頭傷痕
累累的大老虎朝他衝過來,脖子還掛著眼熟的馬克杯。
「攔住他!」
在大巫的喊叫聲中,包括月輪許多雄性獸人都變成獸型,獅子、
老虎、犀牛……各種猛獸發出震天咆嘯,一同朝赫拉衝去,銀色大
老虎身上立刻出現幾道皮開肉綻的傷口。月輪把劉珣守扛在背上,
試圖推開攻擊赫拉的猛獸。令他驚訝的是,一頭黑色、胸口有著V型
白毛的大熊擋在他們之間,吼叫著撞開幾頭體型較小的雄性為他
開路。
父親……
月輪來不及多想,他把劉珣守放到赫拉背上,熊掌拍開一隻豹子。
「吼吼!」帶他走!
赫拉支撐著傷痕累累的身體把劉珣守馱出村落,庫庫迪爾就等在
河邊。見狀,鱷魚連忙衝上前,強力的尾巴一掃,頓時打退幾個追兵。
但眼看到嘴的雌性就要飛了,這些單身已久的猛獸們都殺紅了眼,
在狂風暴雨中混戰起來。一片混亂中,雙手還被綁在木頭上的劉珣守
被撞進暴漲的河裡。
「吼──!」珣──!
赫拉悲痛地大吼,看著庫庫迪爾跟著跳入河中,一人一鱷很快就
消失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