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19天】追逐遊戲(賀紅)25-27

作者: rita74153 (若然)   2016-05-10 19:45:18
25
賀天把他放床上,紅髮剛進房就裝不下去了,盤腿坐著指使賀天
給他開電視。賀天站在床邊仍然是一臉擔憂,看了他一眼,「好點了?
睡會?」
「喔,我裝的。」紅髮坦然道。賀天愣怔,片刻也松了口氣,哭
笑不得,「你沒事裝什麼胃疼……?「
「你他媽看不出那女的對你有意思啊!」紅髮瞪他,踢了他一腳,
攤手問他要遙控器。賀天拿過來,不解道,「哪個女的?」
紅髮還瞪著他。賀天訕笑,恍然大悟一般,「……你說那個女的
啊,她從小就愛纏我,我都習慣了。」
「呵呵……」紅髮別了他一眼。
門外有人敲門,Jessie貼著門疑惑道,「Henry? Are you ok?「
紅髮翻白眼,他能有個屁不ok。賀天看著紅髮玩味地笑了笑,朝
門外應了聲,故意問紅髮:「怎麼辦?」
「怎麼辦?!」紅髮咬著牙,「要不要請進來一起喝杯茶啊?He
nry。」
看他小心眼的樣子賀天笑個不停,往門口走,「我把她送回去。」
他這話一說,紅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賀天竟然要送人回去!
一共才幾步路啊?!
「你他媽……今天走出這扇門這輩子都別想上我的床了。」紅髮
道。
賀天一臉計劃得逞的壞笑,「不敢不敢,聽老婆的話。」說著朝
門外喊了句,說沒事讓人自己回去。
賀天爬上床,跟他對面坐著,紅髮嫌他擋著電視了,往邊上挪了
挪,賀天攔腰拉回來,紅髮照著他胳膊擰了一記,賀天也不惱,道,
「你吃醋啊?」
「吃你妹個醋!」紅髮哼笑。賀天貼著他,湊著他耳朵吹了口氣,
把他壓在床上,「怎麼辦,你一吃醋我就想操你。」
紅髮摸了他一把,「你一到處留情我也想操你。」賀天大笑,親
了他一口,「那請一定說到做到啊。」
「我怕你Jessie在外頭等不及啊。」紅髮惱怒,賀天順毛,「好
了好了我錯了,跟你開玩笑呢,你不說我都不記得她名字了。」
「……」紅髮想賀天大抵上又是在哄他,誰知道他沒回國前在這
邊有多少老相好,他才來一天就碰上了一個。只是他覺得,不過都是
些女人,難道他還看不住賀天了?他這麼想著,賀天咬了咬他舌頭,
紅髮吃疼,勾住他脖子要反咬回去,賀天后仰躲開,「你想什麼呢,
能不能認真點?」
「想你有多少相好的?」紅髮道。
「就你一個。」賀天湊在他脖頸裡,鼻樑蹭在他耳朵邊,蹭的他
癢得直躲,「誰也比不上你,誰也……比不上你。」他的聲音低沉而
又魅惑,氣息打在耳側,如同星火燎原,迅速卷起一陣熱潮。然而,
賀天從來不給他躲閃的機會,他頭一偏,賀天的舌尖就觸到了後頸滾
燙的皮膚,他故意在後頸吮了個印子出來,紅髮推他,「你別弄那裡,
遮不住……」
紅髮這樣說,卻沒有絲毫抵抗的意味,也許在他心裡,他希望與
賀天能再靠近一些。
如果這需要一個理由,那就是賀天說的,感情到了。
他喜歡他。他瞭解賀天,賀天的深情與決絕,他的溫柔與猛狠,
愛與恨,所有都來的強烈而又衝動。他們彼此都是有著許多個尖銳稜
角的人,卻在無形之中展現給對方最柔軟的那一面。這樣的情感,催
生一種奇異的感覺,將一個字推擠到大腦中央,一切彷彿理所當然。
賀天撕扯著他的衣服,白色的紐扣順著被子的起伏滾到床下,散
落了一地,他想這件衣服肯定毀了。賀天彎腰去夠床頭的櫃子,發出
一連串細碎的聲音,等到他再壓回來的時候,他猩紅的雙眼宣誓著強
烈的慾望,而他與他對視的那一刻,熱切的愛慕油然而生,渴望快感,
渴望他。
賀天問他可不可以。他說好。
賀天進來的時候,他的大腦一片混沌,疼痛與快感交織淋漓,像
是做了一場冗長的夢,天地顛倒,從太初之始,至洪荒而去。
千萬年悱惻纏綿,全是他。
本來說好下午出去玩的,他還想好要去看海來著,結果一直睡到
傍晚,還是賀天把他喊醒的。賀天給他在床上支了個小桌子,讓他吃
晚飯,他不想動也沒胃口,踢了他一腳,讓他滾遠點。
「不吃回頭真胃疼。」賀天道。紅髮心裡沒由來的有點火氣,不
想跟他說話,指了指電視,賀天誒了一聲給他開了,放了部中文紀錄
片。
紀錄片拍的是西藏,蒼穹之下廣袤的原野,傍晚天際霞光一片,
靛藍的夜裡滿目星光。紅髮扭了扭脖子,晃了晃腦袋,「想出去。」
「你下的了床?」賀天道。紅髮立馬掀被子,你這是看不起我啊,
賀天按住被子,「別別別,你歇著吧,都幾點了,明天再去。」
「不行!」紅髮要起床,賀天心道這又是鬧什麼,現在倒怪我了?
你自己答應的。他又把被子拉回來把他從頭到尾裹了遍,隔著被子抱
住紅髮,兩人一起躺在床上。
紅髮不聲不響的,賀天摸了摸他頭,「不舒服?哪兒不舒服?」
紅髮搖頭,他說不上來這是什麼感受,也許是自尊作祟,也許是單純
地感慨他被賀天上了。
「媽的,一覺醒來,世界都變了。」紅髮悶悶道。賀天嗤嗤地笑,
頭頂在他胸口,帶的他整個人都在震。紅髮敲他的頭,「你笑什麼笑,
有什麼好笑的!」
「覺得委屈了?那我也讓你上一次?」賀天道。紅髮把被子往下
扯了扯,露出整張臉,「……真的?」
「嗯。」賀天點頭,往床邊上一滾,大字狀躺平,「來吧。」
紅髮扯掉身上的被子,一個翻身壓在他身上,只是剛撐起腰,就
哎了一聲又倒回賀天身上。賀天一把摟住,把紅髮的頭按在肩上,憋
笑得辛苦,一隻手扶在他腰上,還體貼地給他揉了揉。
「你是不是在笑!賀天,你再笑我揍你了。」紅髮真的打了他一
拳,賀天心軟了,「真想出去?」紅髮嗯了一聲,賀天背對著他坐到
床邊上,「上來,去海邊走走。」
傍晚的海邊,天際線上泛著一道白光,吹來的風帶著些許涼意,
賀天背著他走了一段路,紅髮就要跳下來,風一吹大腦清醒了許多,
他脫鞋踩在沙灘上,腳下沙子濕軟,海水退潮,他走進低淺的海水中,
涼意刺骨而入。
賀天拉了他一下,「別過去了,水涼,小心感冒。」
紅髮牽住他的手,回頭看他,遠處沙灘上篝火的火光印在他們的
眼裡,海水反射出一片的星光。
他突然覺得,這一路走來,彷彿一場追逐遊戲。他曾經馬不停蹄
地逃亡,賀天不斷追趕,大概是心之所向,素履以往,他又怎麼能不
停下腳步。
而從今天開始,他跟賀天從此站在了一個平等的位置,不再存在
主動與被動,他伸手,賀天必然還他一個擁抱,而他以後,想給他一
個吻。
於是他朝賀天展開雙手,賀天輕笑,抱住他。
潮汐拍打海岸,發出沙沙的聲音。
「我……愛你。」紅髮親吻他的耳朵。
也換我追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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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天一愣,那三個字如同海風一般飄然吹入耳中,他甚至以為是
幻覺,卻不容他有絲毫遲疑,就已直擊心底。他竟然愛他。他竟然..
.愛他。
他對「愛「這個字的陌生,就像他永遠無法理解他的家庭的相處
模式一樣。愛於他而言,更多代表著約束,規矩,令色。在他有能力
反抗之前,他一直都生活在這種以愛為名的管束之下,完成父母所謂
的培養計劃。賀天感受到了一絲可怖,如此沉重的感情壓在心底,然
而他又無師自通般,明澈地瞭解懷裡這個人,他的愛與此不同,是無
條件的信任與對彼此的責任,是互相依靠與長久的陪伴。可是,他想:
我真的擔得起這個字嗎?
我能真正以一個伴侶的姿態站在他身邊嗎?我能在漫長的歲月裡
始終對他保持著...愛嗎?他感受到懷裡的人在這個夜裡散發出的溫暖,
隔絕涼意,傳遞給他源源不斷的熱量,讓他回過神來,他側頭在他的
頭髮上一吻。
我不太懂他說的愛,但我知道,我渴望他,無謂心理或生理,不
論是每一個平淡時刻,還是激昂的瞬間,是振奮還是悲慟,是期望還
是失落,是萬念俱灰還是躊躇滿志...我都想與他分享。
「我也...「
「我知道。」紅髮打斷他道。賀天釋然一笑,紅髮總是比他更明
白一些。
回去的時候七八點,紅髮大概真的累了,也懶得說話,賀天一開
始牽著他,後來那人越走越慢,變成他拉著他走。客廳的有電視的聲
音,賀天其實沒怎麼在意,直到他拉著紅髮拐過去,才發現他爸回來
了。
「回來了,等你有一會了。」賀正廷背對著他,自然沒看見兩人
不動聲色鬆開的手,但左婕卻是看見的。
紅髮沒說話,直接往樓上走了,賀天折回廚房拿了瓶罐裝水,在
他爸左手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了,腿搭在扶手上,整個人側坐著對著
電視,吊兒郎當的樣子。左婕如鯁在喉,看了眼賀正廷把心裡的話壓
了下來,她臉色不是很好,手指間捏著一隻琺琅彩瓷杯,一隻黃梅從
杯身一直開到了指甲上。
「我看你開學別回去了。」賀正廷突然發難,賀天不以為意,反
正每次回家都這樣,「有意思嗎?爸。」
「哼,「賀正廷尤為不痛快,杯蓋碰上杯子,發出一聲清脆的響
聲,「你也不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親生的了,你要不是,滾火星上去我
都不來管你。」
「你有點信用行嗎?說好的三年。」賀天十分淡定,翹著腿把電
視頻道輪了一遍,左婕忍不住插了句,「你要玩也玩夠了,這邊哪裡
不比國內好,你到底幹嘛非要回國!」
這邊再好也沒有他。賀天心裡默默答了句,到底還是隨意瞥了眼
左婕,沒出聲。他媽對他回國的事耿耿於懷,每回放假總要嘮叨兩句,
他都聽習慣了,來了就當耳旁風,就連這次左婕語氣中明顯的急促的
意味都沒聽出來。
「你帶回來那是誰。」左婕質問道,她本來沒想在賀正廷面前提,
但也是著實被賀天事不關己的散漫態度刺激到了,立刻換了一副咄咄
逼人的架勢。
「同學啊。」賀天漫不經心道。
「你...「左婕顯然不太滿意這個答案,卻又挑不出錯來。她直覺
那個紅髮男生不簡單,兩人吃喝睡幾乎都在一起,在她面前也沒有絲
毫顧忌,晚上一起出去,又牽著手回來是什麼意思,在她面前示威嗎。
賀天城府,跟賀正廷學的那套有模有樣,在國內怎樣她不知道,但在
這裡,賀天人五人六的朋友太多,卻從來沒見過一個跟他這般關係好
的。
「你們關係倒是好得很!」賀天對紅髮處處照顧,不管言辭還是
行為都讓她覺得,這已經不像朋友,更像是...情侶了。左婕這時也只
能自我安慰是自己想多了,賀天從小接受的思想比較開放,但也沒見
他談過男的。不過,就算談了男的又怎樣,左婕想,她的兒子她十分
瞭解,以賀天的脾性,他絕不是一個長情的人。
「媽,你想說什麼?」賀天轉頭看她,沒有一絲心虛的表現。
「你去泡杯茶。」賀正廷揉了揉眉心,向左婕道。這種小事他從
不放心上,他今天坐在這裡不是只為了和賀天說一句留他的話的。
左婕收拾了桌上的杯子起身往廚房走,賀正廷這就是一支開她的
藉口,她當然明白。
左婕剛走,賀天就如釋重負一般躺倒在沙發上,不禁懷疑她媽是
不是看出來了,不過這也是早晚的事,他和紅髮的事他從來沒想過要
瞞。正如左婕想的,他從小接受的教育,所處的社會環境,都使他覺
得同性戀沒什麼大不了,與其擔心自己,不如擔心紅髮母親那邊怎麼
解決。所以賀正廷再不開口,他差點就要攤牌了。
「你在左潛那公司?」賀正廷道。賀天看了他一眼,點頭。賀正
廷抿了口茶,好歹露出點放鬆的神色來,接著說,「沒閒著最好,你
小子在國內幹什麼,老子清楚得很。」
「喔。」賀天道。賀正廷接著,「前幾個月手怎麼傷的。」
「跟人打了一架。」賀天道。賀正廷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喲,
輸了啊。」
「對方比我慘。」賀天並不打算承認沒打贏還被人白捅了一刀的
事實,賀正廷懶得揭穿他,道「三年我說話算話,不過你回去以後去
分公司幫忙。」
「我在小叔那乾的好好的。」賀天幾乎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也許
是受左潛的影響,賀天不大樂意進他爸公司,聽起來總有點像是靠他
老子關係進去混日子的意味。
「像什麼話!我賀正廷的兒子老幫他左家幹活什麼意思!」賀正
廷茶杯往桌上一拍。賀天知道他爸不太喜歡左潛,眼看要生氣,他不
妥協,這會也梗著個脖子瞪回去,左婕從廚房探出頭來看了兩眼,怕
爺倆又吵起來。
「你當他左潛多厲害!沒兩年也得回來,老頭子都快六十了,公
司親戚管著,那小子野心可不小,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錢進別人的
口袋?」賀正廷臉色陰沉,賀天也很是不爽,他雖然瞭解他小叔絕不
是任人宰割的人,但從他爸嘴裡說出來就是難聽的很。賀正廷哼了聲,
接著道,「還有,你以為就憑你那點手段,我不讓你出國你出的去?」
「明天下午分公司經理來公司,你跟我去見一面。」賀正廷扔下
一句話,抄起西裝外套就走,「不來後果自負!」
賀天坐在沙發上,盯著晚間新聞的螢幕發了很久呆,片刻大罵一
聲,把遙控器往桌上一摔也走了。
他回房間的時候臉色依然不太好,走到窗邊猛的把窗簾拉上,發
出刺耳的「呲————」一聲,紅髮本來就有點惴惴不安,這時心一
抖,以為他爸媽發現了他們的事。躊躇之下還是走到他邊上,雙手捧
過他的臉,左右轉了轉,「我看看打哪了?」
賀天反應過來,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紅髮配合地湊上去吻了下,
賀天突然覺得滿心的火散了一干二淨。他爸戳中了他的軟肋,他不懷
疑賀正廷的話,所以還是妥協了。賀天知道,如果這是一個選擇題,
不管讓他做多少遍,他都會選擇回國,因為那裡有他在。
「你爸媽怎麼說?」紅髮問。
「沒什麼,就讓我回國以後去上班而已,跟你沒關係。」賀天道。
紅髮松了口氣,「那你去嗎?」
賀天從衣櫃底下拉了個小行李箱出來,拿了兩人幾件衣物扔了進
去,紅髮不解,開玩笑道,「不想去也不用離家出走吧……」
「明天我們去度假村,那邊有棟小別墅,風景也不錯。」賀天背
對他說。紅髮自然沒什麼異議,任他一個人忙活,卷起被子躺在床上
玩手機。
「我要先去我爸公司,下午我回來接你,然後我們過去。」賀天
道,紅髮點頭答應,兩人約好時間,紅髮打算一覺睡到中午,省的下
樓不自在。
這個家裡覺得不自在的當然不止他,而在賀天那裡得不到答案的
左婕,也不會放過這個賀正廷賀天父子都不在家的機會。
賀天關掉床頭燈,紅髮背對著他側躺著,他往他身上靠了靠,紅
髮的後背貼著賀天的胸膛,他不自覺也往後靠了靠,讓他們之間的距
離更緊密一些。半夢半醒之間,他睜眼看見月光從窗簾的縫隙裡鑽進
來,由無數微塵聚集而成的光束,如同宇宙裡的星河,轉動億萬個孤
獨的星球,而其中如他這樣微茫的存在,卻是真真切切被愛著的。
27
早上賀天輕手輕腳地下床了,臨走前捏了捏他的手指,「我去公
司了。」紅髮閉著眼點頭,很快又睡著了。平時早上清靜的很,偏偏
今天門外聲響不停,賀天剛走走廊裡就斷斷續續的有敲門聲,他被吵
得頭疼,兩個枕頭一上一下壓住了腦袋。那兩三分鐘在他那裡就像半
個多小時一樣,生生折騰起他一頭的火。剛消停了沒一會,紅髮腦袋
一沉就要睡著,該死的敲門聲竟然又響了起來。
他起床氣徹底發作,兩眼通紅,光穿著條內褲,頂著一頭亂翹的
紅毛就猛地把門拉開。他隔壁那個房間門口站著個傭人,手懸在空中,
被他滿腔怒火的樣子嚇得夠嗆,一時沒反應過來,尷尬地看著他。紅
髮黑著一張臉,手往樓梯那一指,「Get away.」
傭人支支吾吾,紅髮後撤一步,她連忙上前,跟紅髮說賀夫人在
客廳,正找他。紅髮皺眉,懷疑地看了眼面前的傭人。傭人說完貼著
墻壁就下樓了,紅髮拉上門,揉了揉眼睛想左婕找他幹嘛。他撲到床
上,拿手機給賀天發微信,打好字又猶豫了,退出點開了另一個窗口。
紅髮洗了個澡出去,卻沒往客廳走,先去餐廳吃早飯,已經九點
了,也不知道有意無意,一頓早飯細嚼慢咽愣吃了半個多小時,左婕
明知道他在餐廳,電視看不進去,頗有點坐立不安。
紅髮吃完走過來,朝左婕看了眼問,「找我有事嗎?」
他話說的一點都不客氣,左婕聽得出來,手朝邊上的沙發一抬讓
他坐,也就直言了,「你跟我兒子在一起對嗎?」紅髮放在腿上的手
一僵,心裡暗罵一聲,這種問題讓我怎麼回答!怎麼回答都不好,左
婕明明心裡有答案了,多此一舉到他這裡還想確定一下。說不是左婕
可能不相信,說不定還得懷疑他這是在掩飾,說是萬一她爆發鬧起來
怎麼辦。賀天他媽,他又不可能跟人動手...
他沒說話,全當默認了。然而左婕根本沒什麼過激的反應,出乎
意料的平靜,紅髮心想到底是有錢人,這心裡素質!
「你不瞭解他。」左婕低頭笑了笑,「感情這種事他從來沒認真
過,第一天我就跟你說過了,別當真。」
紅髮這才明白左婕的套路,嘴上也是無奈一笑,賀天這人得多不
靠譜他媽才能這麼說他,「當不當真也是我自己的事,不過,「紅髮
抬頭,「謝謝阿姨還提醒我。」
左婕聽出了點挑釁的意味,她一方面覺得紅髮和賀天都太年輕,
什麼都不懂,這種關係不會長久,但也不免為這男生語氣中的淡然一
驚,難道他一點也不在乎?既然不在乎,為什麼要在一起?
「還有別的事嗎?」讓他知難而退這個話題,在他看來,左婕說
多少都是浪費時間。左婕卻不讓他走,「你都承認了,那我們也聊聊
吧,國內不像這裡,你跟一個男生在一起,考慮過父母的感受嗎?」
「阿姨,您也是母親,可是在我看來,您似乎並不排斥我和賀天
在一起。」紅髮手指在手機上滑動,螢幕亮了,他迅速打了幾個字。
「你...「左婕細長的眉毛微微擰起,雖然不滿,卻仍然很好地控
制著自己的表情。她剛想說什麼,傭人帶著一個女孩進來。那個中國
女孩看見紅髮就踮著腳尖熱情得跟他打招呼,紅髮轉身朝左婕點了點
頭,「阿姨,我還有約我先走了。」他說完並沒在意左婕的反應,就
朝女生走過去,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往外面走。
那個中國女孩說自己姓李,紅髮就一直叫她Lee,就是聽起來像是
男生的名字。他們在一家咖啡店坐下了,Lee還在津津樂道剛才的事,
說自己應該晚點到的,還是第一次見到賀天的媽媽露出這種啞口無言
一樣的表情。
紅髮自嘲一般地笑了,點了兩杯飲料,「今天謝謝你了。」Lee大
方地擺手錶示小事,「我本來還以為你們是光明正大的呢!」紅髮被
口中的飲料嗆到了,這話怎麼聽著這麼怪呢。
這女孩大大咧咧的,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立刻八卦道:「左女
士怎麼跟你說的?」紅髮還沒回答,Lee儼然已經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
中了,「是不是讓你離開賀天,她是不是說要給你錢?不過你肯定不
稀罕那些錢。」這姑娘把紅髮自動歸納到他們那個圈子裡了,大概認
為他也是個富二代什麼的吧。
國產八點檔看多了吧……紅髮心想。他好笑道,「那你覺得她要
給錢能給多少?」
「這個啊……至少……吧。」Lee用英文報了個數字,還是dolla
r結尾的,紅髮吐了吐舌頭,「誰說我不稀罕的……心動了。」
「何止你,我都想去勾引賀天了!」Lee笑道。
賀天到公司的時候正好上班時間,他穿的西裝,但還是沒混進去,
被前臺擋在了底樓。他總共沒來過幾次公司,今天來之前又沒跟他爸
通氣,這會想刷個臉都沒辦法。
他也不急,在接待大廳的沙發上坐著,等到賀正廷打他電話質問
他怎麼還沒來,他才慢吞吞地答說進不來。賀正廷的助理一分鐘之後
出現在接待大廳,連聲道歉,把賀天領進了電梯,回頭朝前臺的姑娘
瞪了好幾眼。
他在賀正廷辦公室見到了分公司的經理,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
人,舉手投足都透著一股子成熟穩重的味道,十分正派的模樣。 賀正
廷沒明說這是自己兒子,只說小輩,希望能跟著韓總歷練一下,讓韓
總多多栽培云云。韓曳不傻,賀天跟賀正廷長的這麼像,又是十七八
歲的年紀,一猜就知道是誰,這時也只好答應了,互相客氣了幾句。
結束以後賀正廷推脫說要開會,讓賀天請韓曳吃飯,賀天雖然不
願意,但在他老子面前不好駁他面子,韓曳在這個圈子摸爬滾打這麼
多年,尤其善於察言觀色,怎麼會看不出賀天的不耐煩,兩人坐電梯
下樓,韓曳一笑,「賀少有事儘管去忙,賀總的好意我心領了,麻煩
代我跟賀總道謝,以後回國了機會多的是。」
賀天轉頭看了韓曳一眼,倒是意想不到,這人言語「體貼「,卻
又聽不出絲毫討好的意味,韓曳也看他,以為他有顧慮,「你放心,
賀總問起來……」
「那國內見了,韓總。」賀天打斷他,向他點了點頭。韓曳微笑,
心裡卻在想二代真沒禮貌。
兩人出了電梯,賀天經過前臺的時候被主管攔住了,早上的事非
要人小姑娘跟他道歉,賀天說沒事,主管還不依不饒的,前臺姑娘戰
戰兢兢地朝他彎了彎腰。賀天想進去方法多的是,打個電話就行了,
他就是故意在底下磨蹭那麼長時間。這會也不想為難人家,扶了把女
生的手臂,算是接受了。
他在大廳耽誤了那麼一會,出旋轉門的時候看見韓曳靠在不顯眼
的地方抽煙,片刻掐了煙攔了輛出租車。說不出為什麼,賀天對他沒
什麼好感,大概是因為三年前這個職位在職的是Darren,而他現在總
覺得Darren對他小叔「欲行不軌「。
而之後的事實證明,緣分真的是種「妙不可言「的東西,賀天毫
無理由的敵意,竟然還莫名其妙地用對了地方。
那家咖啡店離公司不遠,不好停車,賀天就直接走過去了,看到
Lee倒是有些驚訝,兩人打了個招呼。Lee本來想說什麼,被紅髮一個
眼神制止,他畢竟覺得左婕又沒對他做什麼,甚至連句狠話也沒說,
他跟賀天講總有點告狀的意思。
從咖啡店出來,賀天拉著他走在街上,來往行人匆匆而過。他們
說著陌生的語言,有著各異的發色,淡色的瞳孔映出高樓冷硬的輪廓。
廣場邊傳來吉他悠揚的樂音,兩個頭髮斑駁的老人,盡情演奏著手裡
的樂器,從喉嚨裡流出沙啞而又滄桑的曲調,他聽不懂,但隱約覺得
是一首關於遠行的歌。彷彿遼遠的沙漠從老人身後鋪成而來,白髮如
同一場風沙,迅速在他們的頭上蔓延。
在這裡,沒人在乎他們緊握的雙手,眼裡的迷戀與熱切。紅髮突
然扯過他的領帶,偏頭咬在賀天的脣上,十足霸道,充滿佔有欲的一
個吻,賀天按住他的背,使這個吻更加深入。分開時他們的嘴角都沾
著幾點紅色,分不清是誰的,紅髮舔過,感受到一絲腥甜,無比的真
實。
這是一場遠行,紅髮想,有一天他和賀天也能站在這裡,頭髮蒼
白,還在唱一首生命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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