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ve第一次叫Tony的全名,是在Tony動完心臟手術出院隔天凌晨兩點。
他迷迷糊糊被Jarvis禮貌但略帶焦急的聲音叫醒,說明他對Tony此時仍待在工作室感
到憂慮,然而Tony完全拒絕上床睡覺。
Steve跳下床衝進Tony的工作室是在兩分鐘後的事,考慮到他必須從赤裸穿戴整齊這
已經是用上他四倍速度的結果。
Tony此時正趴在工作枱上用鉛筆畫設計圖,顯然Jarvis為了逼他睡覺已經關閉所有使
用電子產品的權限,導致Tony必須屈就他一向不屑的低級未進化人類才使用的無效率記錄
方式。
「Tony,拜託,上床睡覺。」Steve撫額喊道,他對Tony糟蹋自己身體健康有新的認
識。
Tony猛然抬頭錯愕的瞪著他。「Jarvis,為什麼Cap會在這裡?我沒有給Steve這一層
的權限。」
「Sir,在您拒絕離開工作室後,我只能期望Cap能對您的身體健康起足夠作用。」
Jarvis毫不畏懼的對抗Tony。
而Steve雙手抱胸瞪著他。
關心化為怒火在Steve體內燃燒,距離Tony出院不過才十幾個小時,他應該要好好休
養。
「你才剛出院,Tony。」
「我以為出院的意思是康復。」Tony把畫好的圖紙往外移動。「Jarvis把這些掃入系
統。」
「Tony你需要睡眠。」
「Sir,恕我必須等到你睡飽後才執行命令。」
「我以為我的命令必須優先執行。」Tony憤怒地說,好像全世界都跟他過不去。
「上床,或者我扛你過去。」
「拜託,我對你沒有任何『性趣』,請不要把我跟床連在一起。」Tony翻白眼,用他
無處發洩的憤火全力攻擊Steve。「你可以待在你的床上隨便怎麼幻想我,擅用你的雙手
,因為我無法奉陪。」
「Anthony Edward Stark!」Steve是個好人,但不表示Tony說什麼他都能全盤接受
,這明顯踩到他的底線。
Tony縮瑟了一下,意識到他說得太過火。
「你才剛出院。」Steve又重申了一次,而這一次他終於意識到什麼,Tony十幾個小
時前出院表示,這是他失去Pepper後第一個待在大樓的夜晚,而他和Jarvis一直在逼Tony
躺上那張他曾跟Pepper共度無數夜晚的床。
「我還有很多事沒做完,如果Jarvis不是這麼混蛋我也許能早點弄完。」Tony朝著離
他最近的手機吼,把手裡的鉛筆摔在地板上,伸手抓起他畫了幾個小時的圖打算把它撕個
粉碎。
「我很遺憾,Tony,非常抱歉。」(I amsorry , Tony , so sorry)
他走過去給黑髮男人一個就算被抗拒也飽含耐心的溫暖擁抱,圖紙掉落在地上,Tony
給Steve後腰幾拳,比平日抗議用的力道大得多,但還不足以打倒擁有四倍耐力的男人,
像隻困獸朝全世界發脾氣的男人在他懷中漸漸放鬆。
Steve收緊手臂,直到Tony不甘不願的鬆開拳頭回抱住他。
那天稍晚,他陪Tony回臥房,Tony躺在床上而他躺在地板上。
黑髮男人在床上輾轉反側,最後垂下了空盪盪什麼都沒有的手。
他握住了那隻手。
直到他們沉沉睡去。
直到他們再度清醒。
也許有一天,會直到永遠。
☆ ☆ ☆
一年多後,他們初次約會的前一晚。
沒有人會懷疑Virginia Potts永遠站在Tony這邊的事實,雖然大多數時候是由她向
Tony說不。
「不,你不能再建一幢大樓只為了測試能多快砸毀它。」
「不,你不能買下冰淇淋公司讓他們只生產你喜歡的口味。」
「不,你不能只靠咖啡活下去,有加牛奶也不行,濃縮維他命也不行。」
「不,你不能餵Banner喝下致死量的濃縮咖啡因,看Hulk會多快現身,酒精也不行,
毒藥也不行,不行……不行……你不能這麼做。」
兩人曾經交往過,分手時雙方都覺得痛徹心扉,有一段時間他們中間不隔著另一個人
都無法共處一室,但是兩個人都很快適應了分手後的朋友關係,如今都覺得他們當朋友比
當情人適合,雖然美麗的Pepper小姐向Tony說不的次數全無改變。
為此Pepper很感謝當初Steve的陪伴,規律自制的美國隊長與智慧無限的AI電腦
Jarvis,簡直是押Tony規律作息好好吃飯的兩大能手,否則不知道剛動過心臟手術的Tony
會把自己毀到什麼程度才承認他需要比愛因斯坦多睡一點,比只喝咖啡多吃一點,而他的
身體狀況比他以為的更糟更糟。
因此,做為Tony最常通話的人類,儘管Pepper小姐對於半夜三點被吵醒感到惱火,還
是很快的從Tony混亂無序的問題中找出癥結。
「……不,我不覺得穿三件式套裝在家看電影是好主意。」
她抓著自己的金髮,還是認命的坐起開燈,當三件式套裝和在家看電影被放在一起討
論時,她有預感要出大事。
「Tony,Tony,你要跟誰看電影。」
「Steve?是美國隊長嗎?」
「你跟Steve在家看電影……哦,哦哦!」
「不,Tony,我相信Steve約你看電影時,指的不是在大樓放映室看影片,是傳統意
義的去電影院買一份爆米花坐在人群中看影片。」
「我想重點不在吃什麼,但是你不能帶……不那也不行……Tony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
電影院擁有完整的桌邊服務,但是Steve想的肯定不是那一種,我到底在跟你說什麼。」
「放輕鬆,你們認識彼此很久了,Steve是個好人,他願意約你出去肯定不是為了你
的西裝或所有你認為酷炫的東西,你只要拿出最平常的一面就可以了。」
「等等,我指的不是鋼鐵裝,你不能穿著鋼鐵裝跟Steve出去看電影。」
「在家也不行。」
「Tony,不……」
「你能跟平常一樣穿黑色緊身衣和黑色工作褲就好嗎?」
「對,就是這種平常。」
「你去喝一杯牛奶,接著上床睡覺。」
「可以加巧克力,不能加酒,任何酒都一樣。」
「一滴也不行,就是一杯可以給嬰兒喝的牛奶。」
「六個月以內的嬰兒。」
「不要讓我明天起床聽見你炸毀工作室也炸掉你的約會。」
「Tony,祝你好運。」
☆ ☆ ☆
Steve的早晨是由慢跑開始的,在那之前他通常會吃一點東西補充熱量,牛奶或幾顆
雞蛋,有時冰箱裡有冷肉也會吃一些,他不挑剔,無論是什麼都比當年在戰場上吃得好。
凌晨時分大樓內的光線調到最低,但不妨礙他順著熟悉的道路走向公共樓層的廚房。
Stark大樓的住戶稀少,目前只有他跟Tony兩個人常居於此,Tony從來不是早睡早起
的人,事實上他真的研究過如何能像愛因斯坦一樣一年只睡三個小時,如果這時間在廚房
裡看到他,只有整夜沒睡來取咖啡一種可能性。
所以當他看見廚房與飯廳燈光大亮,Tony坐在餐桌邊喝咖啡時並無特別反應,僅對
Tony面前熱騰騰的早餐表露意外,並不吝惜的稱讚Tony終於懂得吃一點固體食物。
「吃完睡一會兒?」Steve抱著希望問,他跟所有關心Tony身體狀況的人都一樣,希
望Tony每天擁有一定程度的睡眠,而不是撐過幾十小時不眠不休工作後直接昏迷。
「我睡醒了。」Tony不滿地答。「睡了四小時又十分鐘。」
Steve擺出不滿意姿態,在稱讚Tony跟責備Tony之間掙扎。
「我很高興看到你做早餐吃,而且比甜甜圈健康一點。」真的只有一點點。
「這是兩人份的早餐。」Tony對著有兩顆煎蛋、兩片烤吐司、兩條培根和兩小截奶油
玉米的早餐盤說。
Steve的笑意停頓,他的頭腦在最清醒的時候都不一定能跟上Tony,何況現在昨晚的
美夢還殘留在他腦中。
「Pepper說,你約我是想跟平常的我相處,我不需要多做什麼。」
Tony邊說邊思索該怎麼表達,他從來不需要表達真實自我,過去那些一夜情對象要的
是她們以為的Tony Stark,Pepper自然而然懂他,他最常交談的對象是Jarvis,他當然不
需要跟Jarvis解釋什麼,但是Steve不是任何一方,他就是Steve Rogers,大多數時間這
就夠了。
「是的。」Steve倒了一杯牛奶,拉開椅子在Tony旁邊坐下來。「只要你就足夠了,
不要擺出你在記者和派對上使用的面具,就像你平常待在工作室裡一樣就好。」
「說得好像那很容易。」Tony嘟嚷。
「它會變得容易的。」Steve微笑,舉起叉子剷走一顆蛋,隱藏他也惴惴不安祈禱一
切都也順利。
在份量遠遠不夠的早餐結束時,Steve得到一個十分熟練又顯得生澀的吻。
Tony在此時下決心,今天結束之前要把手伸進美國隊長褲子裡,而Steve還一無所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