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中)
之後兩天不用去公司做事,不得不說有點鬆口氣,不然又要面對徐盼來問,我實在也不知
道怎樣回答。我在電話中一句也沒有和沈律岑說起來,他現在在外地宣傳,即使知道了也
不能處理。
而我是報名了那短期甜點製作教學班,總共五堂課,一次三小時,最後一堂課的隔天正好
是聖誕節。那天沈律岑上午就會回B市了。
那上課的地方就在商場附近的大樓,烘焙屋的甜點師在那兒開設了一間點心教室,平常也
會開課,不過上課時間是以一學期計算。
我按照課程單上備註的時間過去。那教室很寬廣,左右有兩張大的木頭方桌,桌上放著分
裝好的每人一份的材料。這兒的光線明亮,到處乾淨,充滿著一股清新的氣味。那前台人
員也非常親切。
這個短期教學班總共收了十幾個人,真是有很多男性報名,不過都是年輕的大學生,像是
我這樣的社會人士只有兩個。那另一個也是gay,CC gay。非常明顯,即使我一向不存在
所謂的gay達,也看出來了。
他的身材倒是非常魁梧,光站著不說話的樣子很有氣勢,一開口簡直不行。他似乎是和他
的一個女的朋友一塊來的,他們和我在同一張桌子,在甜點師到來之前始終沒有停下聊天
。
大家都是偕伴學習,只有我是單獨報名。來的女孩子也是非常年輕,一面說話,依稀像是
朝我打量,我實在尷尬,有點要後悔起來。
終於甜點師來了。何師父是個中年男人,戴著一副銀邊眼鏡,樣子很和氣,那說話的口氣
也很好。他讓助理給每人發下一本特製的筆記本,總共有五頁,前面四頁附上每次要做的
甜點和材料,剩餘的部份能做筆記。
最後一頁是完全空白。何師父說:「最後一堂課讓大家選擇做這四天的甜點中的一項,我
只從旁指導不示範。」
我把筆記本翻看了一遍,第一堂就是今天做的是波士頓派,第二堂是奶香泡芙,第三堂做
杯子蛋糕,第四堂則是經典巧克力蛋糕。不論哪個,於我都是非常具有難度。我現在已經
對最後一堂課的選擇很感到困難。
這時何師父介紹起這幾堂課要用到的器具了。他又解釋各種方面對甜點製作的影響,包括
溫度,不僅是火候,有時連室溫高低也會使口感不一。
然後何師父一面說著今天的波士頓派作法,一面開始讓大家一塊動手。大家找到面前的材
料,按照他的每個步驟做。那CC gay和他的朋友站在我旁邊,他非常手巧,第一樣材料打
發得非常細緻。何師父過來查看,連連稱讚。
我當然也是依樣畫葫蘆。那打發出來的東西和何師父示範的看起來沒有兩樣,他看了也是
點頭。
接著做麵糊。這部份有點複雜了,中間要交錯混入牛奶和蘭姆酒又攪拌均勻。我感覺做出
來的顏色還行,也沒有殘留的麵粉顆粒。後面繼續做蛋白霜,何師父一樣一面示範,一面
指導。
這裡我做得不是很順手,一直打發不起來。何師父過來看了,說:「顏色不對,可能混入
蛋黃了,一定要分乾淨。」
我只能重來了,然而依舊做不好。這時那CC gay幫忙了一下。他自己的已經做好了,他接
過我的東西,一面做,說:「你的手勢不對,要這樣子。」
我點頭,照著做了一次。他說:「就是這樣。」
旁邊有位女孩子看見,說:「我看你很會做啊,幹什麼還要來學啊?」
那CC gay指了指一塊來的女的朋友,說:「捨命陪君子。」
對方對他齜牙咧嘴了一番,突然朝我看來一眼,說:「你做的那個要再加一次砂糖吧。」
那CC gay看來,說:「我幫你加,你快點!」
不容易完成麵糊,終於送進到烤箱裡,我已經有點精疲力盡。烘烤的途中,何師父教導大
家打發鮮奶油,又把上午先做好的波士頓派讓大家試味道。
我吃了一口,對一會兒的成品非常期待。
終於出爐了。那蛋糕表面一點也不圓膨,佈滿裂紋,有點塌。我看了看其他人的,有點氣
餒,明明烤箱溫度設定都是一樣的。之後倒扣放涼,我照著何師父教導的將蛋糕脫模,也
不知道怎樣弄的,脫出的蛋糕邊緣缺了角。
那CC gay看來,馬上笑了,「哎呀,我的天啊,你這個叫圓形呀?」
其他人也笑。我實在有點窘,而何師父說:「不要緊,味道好就行了。現在大家把蛋糕分
成上下兩等分,要像是我這樣子做,用刀子小心點。」
我拿起那把長且薄的鋸齒刀,一手按著蛋糕表面,一手將刀橫劃過去。那分出來的樣子實
在不堪形容。
何師父說:「沒事,您第一次動手做嗎?那這樣正常的,等一下鋪上鮮奶油就好看了。」
我感到一點安慰。那CC gay看來,說:「那你要用掉多少鮮奶油啊?」
大家又笑了。
三小時的甜點課上完,我默默拎著包裝好的波士頓派離開教室。經過前台,那小姐說:「
課程好玩嗎?」
我笑笑,沒說話就走出去了。
等著電梯時,我看著手上的盒子猶豫著要怎麼解決。那鮮奶油也不知道為什麼抹到蛋糕上
特別不好吃,蛋糕體也非常乾。總而言之,不好吃。
突然身後有人喊:「喂!」
我一頓,掉頭看見那CC gay和他的那女性朋友。他指著他的朋友,說:「她叫孫秀艿,我
是周易。」
我愣了一下,說:「我叫梁四橋。」
周易又問怎麼寫,另外告訴我他們兩個的是寫怎樣子的。他說:「我們要去吃下午茶,你
要不要一塊去啊?」
我說:「呃,謝謝,但是我這個要先解決掉。」
周易噗哧地笑,說:「我們也是啊。我們要去孫秀艿的地方,哦,她開了一間造型工作室
。」又說:「你的自己吃不掉吧。」
我還是愣著,那孫秀艿說:「你來吧,順便讓周易告訴你一點小秘訣,我以為我做的夠糟
糕了,竟然有人比我爛。」
我扯扯嘴角。不過我覺得他們是很有趣的人。
周易說:「來吧。大家交個朋友。」
我想想,說:「好,你們帶路吧。」
於是就去了。孫秀艿的工作室就在附近,走了兩個街口進去的巷子裡,這裡有很多間類似
的沙龍工作室。她的工作室不算大,裝潢很有特色,不是標新立異那樣子的,像是國外房
子的客廳,只是這兒掛滿了很多衣服和飾品。
周易也在這一帶上班,他是髮型設計師,愛好是做甜點。他的技術已經能媲美專業的甜點
師了,這次是拗不過孫秀艿的請求。
我說:「你怎麼不乾脆自己教她?」
孫秀艿一面放下沖好的茶,說:「我才不要他教!」
周易說:「她太笨了,我教不會。」
孫秀艿說:「我還沒說你像個老媽子一樣的唸個沒完呢!」
他們鬧了一會兒,終於切起剛剛做好的甜點。我各吃了一口他們兩個的,孫秀艿做的派口
味普通,周易是真的做得好吃。
我說:「太好吃了。」
周易說:「那你千萬別吃你自己的。」
孫秀艿說:「那個,四橋吧?真的,別吃。」
我窘了一下,不禁說:「我也是照著步驟做的。」
周易說:「個人天賦差異吧。」
我感到難以反駁。這時手機響了一下,是我的。我連忙拿出來看,是沈律岑發來的信息。
我突然想起今天一直沒有發過信息給他。通常我要出門,總是會告訴他一聲,也有時不一
定要告訴他什麼,隨便的小事都會發信息。
今天沈律岑在W市進行宣傳,我記得他上午要參加一場影迷座談會,晚上則在影院進行宣
傳活動。
他說:『今天又去公司嗎?』
我說:『不用。對了,剛剛做完了這個。』就拍了照片,但不是拍我的。
周易像是注意到,說:「你幹什麼啊?」
我說:「拍給人看,我自己的太醜了。」
孫秀艿說:「給誰看啊?老婆?」
我有點訝異地看她,「什麼?妳怎麼……」
孫秀艿說:「戒指,你戴了戒指,婚戒吧?」
我一頓,真是差點忘了——本來是一直都沒有打算刻意隱瞞。我笑笑,說:「對,婚戒。
」
孫秀艿說:「你老婆知道你上甜點班嗎?」
我想著這不是老婆,但又覺得也不算不是。我一時也不知道怎樣說。手機又響了,先發來
的是一個笑臉。
沈律岑說:『去哪兒做的?』
突然周易湊近過來,說:「這是你老婆?」
我嚇一跳,慌張地蓋下手機。
但本來沈律岑的頭像一向也不用他自己,那名字更不是。這時周易沒說話,對著我挑了一
下眉。我張張嘴,有點尷尬。突然他笑了,有點曖昧似的說:「幹什麼啊?怕人家看?你
這老婆不是老婆吧?」
孫秀艿看看我們,對周易說:「你說什麼意思啊?」
周易說:「我看那頭像就是個男的。」又對我說:「是老公吧?」
孫秀艿霎時朝我看來,「你真的是啊?」
我頓了一下,點點頭。
孫秀艿指了指周易,說:「他也是。」
周易是哼了一聲,撥了幾下頭髮,「我早告訴妳了,不信。」
我一時也不知道要做怎樣的反應了。而孫秀艿再對我看了看,「我真是看不出來。」又說
:「等等,那是婚戒,那你們……結婚了?」
我一頓,說:「嗯。」
周易說:「真好啊,為什麼我偏偏遇不到這樣的男人。」
孫秀艿說:「不用羡慕,你有一天會有的。」
周易說:「算了,好男人不是死會就是gay,噢,好gay也輪不到我用!」
我扯扯嘴角,孫秀艿則是默默地扠起一塊蛋糕吃。
周易也不尷尬,又說:「唉,自從我的最愛沈律岑結婚後,我已經不期望什麼了。」
孫秀艿說:「他是很多人的最愛,而且他也不認識你。」又說:「就算認識,也不會看上
你。」
周易說:「哼,試試才知道!」
我實在是不敢多說一句話。想不到周易來問我:「喂,你老公長什麼樣子?」
我說:「呃……」
孫秀艿說:「手機響了。」
我一愣,真是手機響起來。不是信息。周易偏偏又湊近,我躲了一下,仍然讓他看見了來
電顯示。聽見他對孫秀艿說:「真沒創意,直接命名老公。」
我兀自臉紅,一面趕緊接了。沈律岑說:「你在外面?」
我說:「嗯。」
本來我是不想讓他先知道了我的打算,剛剛一時忍不住想炫耀一下,雖然拍的也不是我自
己做的成品。我臨時想了藉口,說:「我,其實我和張莉昀出門了,其實,呃,這是她剛
才做的。」
周易和孫秀艿都一臉鄙視似的看我。我示意他們別開口,背過身去。
這時沈律岑說:「嗯。」
我心虛了一下,說:「你,你現在不忙了?」
沈律岑說:「休息時間。」
我說:「噢。」又說:「那,那你吃飯了嗎?」
沈律岑說:「現在還早。」
我說:「呃,也對。」
沈律岑突然說:「我必須掛電話了。」
我一怔,說:「噢,好。」
不過他沒有真的馬上結束通話,靜了一下又說:「別在外面待太晚,早點回去。」
我說:「嗯,你也是。」又想到他還在外地,說:「呃,我是說,忙完了早點回酒店休息
,別累到了。」
他沒說話,但像是笑了一下。他說:「嗯。」又說:「回去後給我電話。」
我說:「好。」
這次沈律岑真的掛線了。我想著要隱瞞他事情真是有點不好受,乾脆不要什麼驚喜了,直
接坦白。
突然聽見周易說:「你老公在外地啊?不然回酒店?」
我一頓,掉過身去,說:「他,他出差去了。」
周易說:「哦。」像是不信似的。
我沒理他,而孫秀艿說:「幹什麼不讓他知道你上甜點班的事?」
我看看他們,沒好意思地說:「其實我是想學會一樣甜點做給他吃,當聖誕禮物。」
周易說:「噢,我要哭了。」
孫秀艿說:「哇,好浪漫。」
我看他們一副口不對心的樣子,兀自一窘。我起身,說:「我該走了。」
孫秀艿拉住我,說:「別走別走。」又說:「我說真的,今天看你做,我覺得你就是上完
了這五堂課,大概也做不了一個好的。」
我無語。
她說:「讓周易幫你吧。」
周易像是一愣似的,說:「等等……」
我想著也是,馬上去看周易了,說:「你,你能幫我嗎?」
周易說:「這……」
孫秀艿拱了我的手臂一下,我一時領會,趕緊去拉住他的手臂,說:「拜託你!」
周易像是左右為難起來。不過他沒有推開我。
孫秀艿這時說:「對啊,你幫他做好甜點,他能幫你介紹男朋友。」
周易馬上看我,說:「真的嗎?」
我一愣,嘴裡說:「呃……好。」
周易說:「那成交!」
我想著那只好把堂哥介紹給他了。
當然甜點課仍舊去,不然白白浪費掉學費。周易也不一定天天有空,他其實忙,原來他工
作的髮廊非常出名,是名人時常會出入的地方,他本人也上過幾次髮型設計一類的雜誌介
紹,指定他做頭髮的客人很多。而孫秀艿在造形設計的名聲也不算小,她做過好幾個明星
,目前做過最大牌的明星是孔薇。
另外想不到周易竟然是沈律岑的粉絲,從他當模特時期就喜歡了。他說:「沈律岑竟然和
一個男人結婚!我的天!他要是和一個女的結婚,我都不至於這麼難過。」
我在他們面前是絕對一句也不敢多提到沈律岑。任何的都不提,也不在他們面前看信息了
。
不過他們是很容易打成一片的人,是我以前不太有機會接觸到的朋友類型。何況去上課,
多了周易在旁邊指點,那成功率真是提高一點。
然而失敗率也依然居高不下。第二堂課做的奶香泡芙,明明我做的方式和大家都沒有不同
,那烤出來的泡芙外殼完全沒有膨脹成功,白費填料做得成功卻用不上。
何師父看了,說:「通常第一次做都是這樣的。」
孫秀艿也安慰我,周易卻說:「這麼簡單的東西都能做壞掉。」
第三堂課做杯子蛋糕。這次烤成功了,但是很不好入口,非常甜,不過最後裝飾的奶油糖
霜也失敗了。
何師父說:「沒有裝飾不要緊,嗯,蛋糕至少是能吃的……對嗎?」
我請何師父試吃味道,他吃了馬上皺眉,不說話就走開。孫秀艿和周易怎樣也不吃,我只
能自己解決,想不到晚上鬧胃痛。我一時猶豫著不繼續做了,萬一沈律岑吃了不舒服怎麼
辦?
我把我的決定在群組裡說了。
曹盛回了一個燭火的圖。張莉昀說:『關心,你們醫院腸胃專科好不好啊?』
王觀新說:『有口皆碑。我隨時幫忙掛號。』
我兀自一窘,說:『沒那麼糟糕吧?』
曹盛說:『你考不考慮第二方案啊?』
我說:『沒有第二方案。』
張莉昀說:『四橋,不能吃的東西真的別送。』
王觀新說:『看來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了,我們高中上家政炒菜,你把菜炒焦了就算了,不
知道加了什麼醬料,老師吃壞肚子整整一個禮拜。』
的確有這樣一件事。但當時大家做的菜五花八門,炒焦了的也不只我一個,老師更試吃了
好幾道,實在不能把錯全算在我身上。我說:『都多久的事了,也不一定是吃了我的才拉
肚子吧。』
曹盛說:『還有那誰也吃了,不是……』
張莉昀馬上說:『那個就不提了吧。』
王觀新岔開話:『這次你去上了甜點課,應該能改善吧,哈哈。』
曹盛說的那誰就是我以前的對象。我們都在一個班級,他吃了我做的菜,當天鬧胃痛鬧到
住院去了。我知道他們是好意避開,不過都過去了,沒什麼不能提。
我說:『其實他也沒事,當時醫師說是胃虛。』
曹盛他們只回覆了:『嗯。』
我說:『大家同班,說以前的事,總不可能不提到他吧。』
張莉昀說:『我一直都是提都不想提,不只因為你。』又說:『我沒說過,其實我不喜歡
他那個人。』
我說:『嗯。』但我是知道的。張莉昀對那人一向很冷淡。我又說:『我現在……不是,
我已經很久都不喜歡了。』
在認識沈律岑以前,那感覺早已經沒有了。我對誰也沒有說,也不太有興致認識新朋友。
但我不認為不能夠再喜歡別人,只是怕沒有力氣投入,又怕一次白白浪費了感情。
想不到會認識沈律岑,又這樣快結婚。
結婚對我這一類人是比起男女結婚要奢求的事,這是在國內,他還是一個公眾人物。在這
之前,他所做的遠比我做得多,怎麼有辦法不喜歡上他?我也在不知不覺已經隨著他投入
了更多感情。
其實我不是對下廚特別有興趣,不然早早和父親學習了。我是想著做飯給他吃,好像他也
會做飯給我吃那樣子;他對我好,我也想對他好。
今天去上第四堂課,做經典巧克力蛋糕。那成品的賣相看起來不錯,吃進嘴裡的滋味還是
不可恭維。何師父沒說任何的評語,周易他們是絕對不吃。這一次我也不敢自己解決,只
好丟了。
下課之前,何師父對大家說:「請大家回去想好明天要做的甜點,明天我只指導不做示範
。」
離開時,孫秀艿說:「明天我還是做巧克力蛋糕。」
周易說:「我要做杯子蛋糕。昨天我帶回去髮廊,店裡的人都喜歡。我注意到新來的那個
帥哥比別人多吃了兩個,噢,你們沒看見,不然愛死了,他吃到舔手指呢。他說他喜歡草
莓口味,我就做那個。」又說:「我打聽到了,他現在單身。」
我實在沒好意思聽下去。孫秀艿問:「他是gay嗎?」
周易哼了聲,說:「十個髮型設計師裡就有十個gay。」
孫秀艿朝我看來,說:「四橋,明天你打算做什麼?」
我又苦惱起來,說:「我不知道。」
周易說:「我看你去何師父的店裡買吧,萬一你老公吃了發生意外,當場驚喜變成驚悚。
」
他說話的音量非常大,依稀有人注意過來。我不太自在,說:「你,你小聲點,別一直說
什麼老公的。」
周易說:「又沒人知道你是誰,更沒人知道你老公是誰好嗎。」
孫秀艿說:「四橋你真害羞。」
這不只是害羞的問題——我也不去辯解了。
孫秀艿這時說:「對了,你也做杯子蛋糕吧,反正周易也要做,萬一失敗,拿周易做的去
好了。」
周易說:「幹什麼學我!」
孫秀艿沒理他,再和我說:「你上次杯子蛋糕差點成功了,這次注意糖量,應該會不錯。
」
我想了想,說:「也對,那我做杯子蛋糕。」
孫秀艿說:「你可以做草莓口味,非常合適聖誕節。」
周易說:「喂,明明草莓是我說要做的!」
孫秀艿對我說:「我聽見何師父說明天會拿新鮮的草莓過來,周易很會熬果醬,你讓他幫
忙你。」
我去看周易。他也看來,說:「幹什麼?我教了你幾天了,訣竅都告訴你,你還是失敗,
我真是沒有辦法。」
我說:「那再拜託你一次?」
周易說:「上次你拜託我的時候說過什麼?到今天一點消息都沒有!」
我當然記得答應了什麼,一時有點心虛。不過也不能怪我,堂哥的電話非常不好打通,我
發信息給他,婉轉說明後,先將周易的微信號給了。他到今天也沒有回覆回來。
我說:「我哥……呃,他也是做設計的,有時候是比較忙。」
孫秀艿說:「他做哪方面的設計?」
我說:「服裝。」
周易說:「我告訴你,如果……」就一頓,拿出了手機。過了一下子,他像是很高興似的
對我說:「好吧,明天我就好人做到底,幫忙你了。」
我一愣,說:「呃,好。」
周易說:「你哥是不是叫做……」就說了一個用戶暱稱。
坦白說堂哥有許多的小號,我不能夠確定他用哪個加周易好友,反正他是絕對不可能會用
公開的那一個號,這點我能確定。想了想,我點頭。
周易樂滋滋似的說:「他加我好友了!剛剛和我說嗨。好了好了,明天見,我要找個地方
和他聊天。」
我還愣著,他已經疾步走開。孫秀艿和我說:「真是你哥啊?」
我扯扯嘴角,「呃,是吧。」
孫秀艿說:「我和周易很好,不過我必須說一句良心話,我是不會把親人介紹給他當男朋
友。」
我說:「為什麼?」
孫秀艿說:「太三八。」
我無語。但我竟然不能否認。
雖然隔天是平安夜,但正好星期一,上午照例要去上班。雖然我有點怕碰見徐盼,不過在
這兒做事的一天總也不可能避開。
今天徐太太也仍然在國外渡假沒有回來。她出國前派給我的事情本來也不太多,我差不多
都做完了,後面只要等她核實,可能做點修改。一個人告訴我說有人想要應我這個職缺,
做正職,不過一切要等到徐太太回來再談。那人說:「你做得不錯,如果想要待下去,老
闆娘一定會優先把你提上正職。」
我只是笑笑。
而果然還是碰到了徐盼。我去小廚房倒茶,他坐在那兒抽菸,看到我馬上站起來把菸滅在
水槽裡。沒等我開口,他說:「我以為你不來了。」
我一頓,想想後解釋:「我一個禮拜只來做三天。」
徐盼像是怔了一下似的。他沒說話。
我朝門口看了看,說:「我還沒有提,不過我記得的。」
徐盼點頭,突然說:「不提就算了。」
我愣住。他說:「大家都很消沉,根本不期待新的機會。」又說:「反正不是第一次被放
棄。」
我不知道能說什麼。假如不是認識了沈律岑,那娛樂圈的人和事都是離我非常遠又好像很
輕易能知道的消息,聽聽就算了的事。
徐盼說:「上次沒有說清楚,其實我也是樂團的一員。」就拿出手機,找出了什麼,「你
看,這是我們的樂團。」
我只能湊近去看。那是照片,上面有四個男孩子,我找到了徐盼,他坐在架子鼓前面,其
他人圍著他。四個人樣子都是青春,笑得沒有煩惱似的。
徐盼說:「我是鼓手。」又給我介紹其他人在樂團裡的位置。他說:「你要聽看看我們的
創作嗎?」
我感到沒辦法拒絕。我說:「好。」
徐盼讓我聽了幾首。我也聽不出究竟多好,但絕不會不好,那歌的旋律很容易打動情緒,
快的慢的都有味道。
徐盼說:「我們高中開始組團的,那時透過另外同學的哥哥幫忙,能在一間咖啡店唱,一
個禮拜去唱兩小時,後來大家都一塊進同一間大學,當時學校已經有了音樂社,他們不肯
讓我們入社,我們就自己組了一個輕音樂社,天天練團,課業再重也要練,到處跑場子,
後來有機會去參加星樂團比賽,當時說好前三名都能簽約,那比賽除了評審給分,還有觀
眾票選,我們一直以來成績都不錯,幾個評審很支持,當時我們拿到的觀眾票始終是最多
,贏面很大。」
他說:「決賽當天,觀眾票漲得很慢,另一組團在最後半小時高過我們和另外一團,他們
的評審分數是最低的,可是加總起來拿到了冠軍。想不到比賽後,協辦的經紀公司告訴我
們,他們評估市場後,只打算簽下冠軍的團。後來我才知道,有個評審的侄子就在那個冠
軍的樂團裡,他給他們打的分數一直不高,因為決定的關鍵是觀眾票。」
我奇怪地說:「但,但那是觀眾票選,他們怎麼可能影響觀眾投票給誰?」
徐盼說:「數據的東西隨便弄弄很容易的。」
我愣住。而徐盼又說:「大家都很氣餒。不過那時還沒有畢業,沒有什麼生活壓力,不覺
得怎樣,但現在不同了……就算是我,我媽也不可能讓我這麼繼續下去,我和她說好再努
力兩年,今年是第二年了。半年前有個經紀人天天到我們駐唱的店裡,又要我們的歌曲母
帶去聽,還讓我們去試錄唱,後面終於談到了簽約,那經紀人甚至帶我們去過公司打招呼
,也開會,談以後的規劃。想不到之後突然不簽了。」
他朝我看,說:「我也是急了,那天和你說了那些……我不是想要威脅你,我只是覺得這
是個機會。沈律岑所屬的經紀公司規模那麼大,我注意過,它旗下的華擎音樂近年來都沒
有做過樂團。」
我看著不再說話的他,感到氣氛的尷尬,更不知道能說什麼話。他們遭遇的是可憐,可這
不會是我一句話的事。沈律岑的確好像能影響很多人,但連我也知道他一直並不觸及音樂
事業,說起來華擎音樂都是不是他的公司。
但不論今天我有沒有瞭解到原委,我終究是答應過他了。我說:「我能幫忙的一定盡力幫
,但我真的很難給你保證。」
徐盼向我看,說:「你願意提,我已經非常感謝。」
接著是沒話可說了。
幸好徐盼先走開,直到我離開公司,也沒有看見他了。不過我暫時不能太煩惱徐盼的事,
真正的難題是下午的甜點製作,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不成功的話,明天拿不出東西送沈律
岑了。
何師父知道我要做草莓杯子蛋糕,那樣子像是很捨不得帶來的新鮮草莓。他勸我做別的,
比如烤餅乾。
我有點尷尬。當然這四堂課一次也沒有教過做餅乾。
昨天周易大概和堂哥聊得不錯,滿面春風,他說:「我這次專門幫忙你吧,果醬我來做,
你做麵糊,上次你也做不錯了,按照上次的減一點糖量。」
我無比感激。我想著一定另外和堂哥道謝,多虧有他犧牲小我,完成我的大我。
然而不擅長的事經過短期的努力仍舊難有成效。當天下午烤壞掉三組共十八個杯子蛋糕,
幸好周易多熬了果醬。主要也是他幫忙試味道,他的臉色越來越不好,前面還要鼓勵我,
後來也不多說話了。
我自己也吃,明明顏色是對的,但那味道卻是難以形容,反正絕對不好。
孫秀艿是早早完成了她的經典巧克力蛋糕。她說:「不然拿我的去好了。」
我還沒說話,周易已經搶快:「不行!」
何師父提醒我們:「快要六點了,我們教室今天要提早休息。」
周易說:「等這一組出爐,要是不行……我也沒轍了。」
我已經是非常地沮喪。怪我自己的好主意,偏要做甜點當禮物,我下定決心以後不論誰說
要做甜點也不做。
終於等到最後一組出爐了。
這次的不論哪個的顏色都很好。放涼後,周易拿了一個試吃。他面無表情,說:「嗯。」
我說:「怎麼樣?」
周易把手裡的遞給我,「你自己吃。」
我忐忑地咬一口,想想說:「呃,應該……」
周易馬上說:「行了,這個味道可以,比前面都好。」
我說:「真的嗎?但我覺得……」
周易說:「反正能吃。」
孫秀艿和何師父以及教室的工作人員馬上都說:「恭喜!」
我扯扯嘴角,真不知道該不該高興。反正是包裝好帶了回去,走的時候,我對周易又道了
一次謝。
周易一臉灰敗似的說:「我真是犧牲大了。」
我說:「祝你和我哥順利。」
周易那神情霎時飛揚起來,他樂滋滋地說:「好了,我要走了,今天平安夜,我要和他線
上約會了。」
孫秀艿說:「你真的祝福他和你哥能成嗎?」
我只能尷尬地笑。
後面也和孫秀艿分別了,我小心翼翼地捧著蛋糕盒回去。我想著明天能送給沈律岑還是很
興奮的,而且也能看見他。已經好幾天沒有真正的見面。
今天沈律岑在N市,他的平安夜是早早安排上和影迷座談會,那時間結束得很晚,不然今
天他一定回來。
我拿出手機,看見信息。沈律岑說:『聖誕快樂。』
那是在幾分鐘前發來的。我趕緊答他:『你也是,聖誕快樂。』
想不到沈律岑立即回覆了,他發了兩個笑臉,說:『今天做了什麼?』
我說:『上午去公司。』想想,說:『下午去商場買東西。』
沈律岑說:『嗯。』
我說:『那你今天做什麼了?』
沈律岑說:『做了兩場宣傳活動。』又說:『抱歉,今天不能陪你過節。』
我心頭微暖,說:『不要緊,今天是平安夜,明天才是聖誕節啊,明天我們就一起過了。
』
沈律岑沒有回覆,不過他提出了視頻要求。我當然同意,之前幾天也時常這樣地通話,不
過總是看得見碰不到。
這時已經看見沈律岑了,他像是在一間房間裡的沙發上。他對我微笑。
我也笑,說:「你在哪兒呢?」
沈律岑說:「酒店,等一下要去座談會場了。」
我說:「那你吃飯了嗎?現在有時間吃嗎?有時間的話趕緊去吃吧。」
沈律岑笑笑,說:「他們不會餓了我的。」又說:「倒是你記得去吃,別亂吃。」
我說:「嗯。」看著他微笑,心中悸動。我忍不住說:「很想你。」
視頻聊天了幾天,我一直也沒有說,因為怕結束通話後,一個人要更落寞。大概想到明天
就能見面,總覺得實在不能忍了,非說不可。
沈律岑笑了一下,說:「想我什麼?」
這時對著他那像是會蜇人似的眼神,我不能不浮想連篇。我嘴裡說:「我,我想你……唔
,快點回來,我們很久沒有那什麼了。」
沈律岑看著我,突然說:「這幾天你都沒有想著我做嗎?」
我沒說話,但感到臉熱了起來。沈律岑又說:「我還有一點時間。」
我怔怔地看他。聽到他說:「你可以看著我做一次。」
我一時呆住,「現在?」
沈律岑說:「嗯。做給我看,好不好?」又說:「去書房。」
我難為情著沒說好不好,但身體偏不聽話馬上動作。我到書房去,心裡更有種熱意不斷鼓
噪。這書房裡總有一種清潔到肅穆的氣氛,主要是擺放的東西很少,而沈律岑在這兒做的
事當然也是正經事。
這時沈律岑說:「在這兒做給我看。去椅子那兒。」
我拉開書桌前的椅子坐下,打開兩腳一塊放到椅子裡。我看看手機畫面,沈律岑依然是看
著我。我感到兩頰發燙,全身像是亢奮似的顫抖,單手拿好手機,一手撩起上衣,又去拉
下褲鏈。
那裡頭已經有點濕痕。聽見沈律岑說:「光想著做就濕了嗎?」
那口氣讓我渾身打起激靈。我沒好意思看他,說:「嗯。」
沈律岑像是笑。我更低下眼,把手摸到了我的襠部。隔著內褲都能感覺到底下的東西的熱
度,我摸了幾下,扯著內褲向下,那半硬的陰莖露出頭部帶著水光。我圈住它,又往褲子
裡深入,沿著莖身到底部,來來回回,兩腿打得更開。那前端流出的體液把腿根濕成一片
。
我喘了口氣,抿著嘴,忍不住朝沈律岑看去。他當然還是坐姿端正,但那眼神深邃,又無
比地亮。我怔怔地看,腦中是想著這時在弄著的不是我自己的手,而是他的……甚至他的
是用嘴。以及此刻是在書房裡,那感覺又不一樣。
我手裡的動作快了起來,也忍不了呻吟。
沈律岑說:「你要到了嗎?」
我完全不能回答,只能點頭。在他的目光下,我射了出來。我喘著氣,一時有點迷茫——
真的做了。我看見那手機畫面上依稀濺了幾滴精水,熱意爬了滿臉。以後真是不知道要怎
樣面對這隻手機了。
我對上沈律岑的目光,又難為情起來。聽他說:「好乖,剩下的明天補給你。」
我不禁點頭,看他又笑,更沒好意思了。